毒雾笼罩下的江章镇死气沉沉，偶尔有几只没死绝的丧尸在街道上缓缓爬行，最终也会被毒气带走生命。

街道下面有一个一米多高的下水道，毒气只能略微渗透一点下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下水道深处传来，脚步踩在下水道的积水上，发出吧唧声，漆黑的下水道里，手电筒的光芒在下水道的墙壁上来回晃动着，没想到沦为死城的江章镇，居然还有人存活下来。

“爸爸，我……我跑不动了。”小女孩急促地喘息着，声音由于防毒面具的缘故而有些闷沉。

父亲把手电筒递在妻子手机，把女儿抱在怀里，继续往前跑去。妻子拿着手电筒跟在两人后面，给丈夫照亮前方的道路。

过了几分钟后，三四个丧尸蹒跚地挤在下水道里，不断前行。

“老公，我们还要跑多久啊？我也有点累了。”妻子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丈夫转过身，急切地说道：“别停下来！后面的怪物还在追我们。坚持一会儿，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妻子咬咬牙，奋力跟上丈夫的步伐。三个人继续亡命而逃。

他们拐过一个弯道，猛然停了下来，妻子的手电照亮前方一个正在挪动的人影，人影背对他们，僵硬的动作在手电筒的光芒下，诡异惊悚，它似乎还没发现身后的两人。

小女孩慌忙把头埋在父亲的怀里，娇小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父亲轻轻抚摸她的头部，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小慧乖，别怕，别怕，有爸爸保护你。”

小女孩的情绪稳定下来，父亲把她轻轻放在地上。她紧紧抓着父亲的裤子，不愿松开。母亲连忙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边。

这名父亲缓缓从腰间拔出匕首，心跳加速，全身绷紧。

他服过几年兵役，几年的部队训练让他们在丧尸横行的城市里侥幸存活下来。他们终于等到的直升机并不是用来救援，而是用来投放毒气。

看来这座城市已经被人们直接放弃，他和妻子绝望的想要自杀，可是他们看到才五岁的女儿，选择拼命的活下去，寻找最后的一起希望。

突然，下水道里的一只老鼠在他们身后吱吱直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心胆俱裂，平常不起眼的鼠叫声在此时无异于是死亡的前奏。前面那个僵硬的身影听到动静，缓缓转身……

————

街道上的白色毒气经久不散，大路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不知多少尸体。

一团红色光晕在白色的毒气中若隐若现，光晕越来越近，一个人影在红色光圈的包围下渐渐走近。红色光圈很薄，但这种厚度的光圈，却把毒气完全挡在圈外。

街道的尸体上，一层若有若无的绿色气息被红色光晕吸收，慢慢融入其中。

人影的外貌在不断地走近下，终于清晰地显露出来。如果赵天启能看到此人，一定激动不已。这个红色光圈里的人正是杨帆。

他现在的样子，跟一般的丧尸完全不一样了，脸上的表情不再呆滞，动作也不再僵硬，如果不是他一双发红的眼睛，其实跟平常人没有区别。

杨帆茫然地走在街道上，一双疑惑的眼神不停扫视四周，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贪婪的吸收光圈上散发出来的红色气息，他身体上的伤口也早已痊愈。

当他拐进一条街道时，一个女孩凄厉的哭喊声传进他的耳朵。

“妈妈，别丢下我！呜呜呜……”

“听话……答应妈妈，你待在上面不要下来……”

伴随一阵丧尸的嘶吼声，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妈妈！妈妈……不要……不要……”女孩声嘶力竭的叫着，声音都已经嘶哑。

杨帆听到这些声音，只觉得心脏如遭重击，他毫不犹豫，一拳想向脚下的地面砸去。

“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以拳头为中心向四周裂开，裂纹如同蛛网。

“妈妈……”杨帆嘴里轻轻吐出这个词语，心痛一阵一阵袭来，让他浑身颤抖，一滴泪水从他眼里落下，砸在他的拳头上。

女孩嗓子都喊哑了，还再不停叫着妈妈，她的声音瞬间引起丧尸们的注意力，它们的嘶吼声向女孩的方向靠近。

“妈妈？”杨帆再次吐出这个词语，大脑一阵剧痛，一些零碎的画面不停在脑中闪过。

他捂着头朝天大吼一声，接着抬起拳头，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地面上，随着他雨点般的拳头落下，地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哀鸣声后，轰然坍塌。

杨帆随着碎石掉落下去，当他双脚踏在下水道的地面上时，几个丧尸瞬间扑上来，然而它们还没跑几步，就被滚滚下来的白气毒倒在地。

丧尸身上的绿色物质再次融进杨帆的红圈中，他径直向下水道的深处冲去，寻找小女孩的位置。

他转过一个弯道后，便看见一个只亮着的手电筒躺在地下道的积水中，通过手电筒的光芒，他看到两个丧尸围在一个小洞前方，其中一个丧尸已经探进半个身子，双脚在地上乱蹬，小女孩抽咽的声音正从那洞里面传来。

杨帆心意一动，身上的红芒犹如实质般凝聚成两根线，分别缠绕在两个丧尸身上，只是一瞬间，两只丧尸体内的源物质被吸收的一干二净，它们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不再动弹。

白色的毒气眼看就要蔓延过来，杨帆连忙冲到小洞前，对着里面艰难地说道：“出……出来……”

“你……你是谁？”小女孩还在里面抽咽着，她怯弱地问道。

杨帆的舌头如同搅在一起，说话艰难，口吃地说道：“救……救你……”

小女孩躲在洞里抽泣着，不敢出来，哭道：“妈妈，我要妈妈……呜呜……”

“坏……坏人来……来了，我……带你……找……找妈妈……”杨帆一口气吐完这几个字，脸颊因为着急而涨得通红。

没过几秒钟，洞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杨帆视力极好，看到洞里的小女孩正缓缓爬出来，当她快爬到洞口的时候，杨帆撤掉了红色光圈。

下水道黑暗，手电筒的光芒又弱，女孩在洞口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她怯生生地问道：“你会带我找我妈妈吗？”

“嗯，会……会的。”杨帆抬手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女孩还在抽咽，身体因为害怕，剧烈发抖。

身后的毒气已经转过弯道，出现在杨帆的视野中。他连忙撑起红色光圈，缓步向毒气那边走去。

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小女孩终于看到杨帆的侧脸，原来是一位大哥哥，她看着蔓延过来的毒气，摸着自己的防毒面罩急道：“哥哥，你不戴这个，会倒在地上的。”

“没……没事，我……不……不怕。”杨帆回应道，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直视前方，那边有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正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她脸上戴着跟小女孩一模一样的面罩。

“妈妈，妈妈！”女孩惊喜地叫道，她也看到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在杨帆的怀里不停挣扎，想要跳下去，扑入妈妈的怀抱。

杨帆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女孩，不让她挣脱开去。

“哥哥，坏人！你是坏人！我要妈妈！”女孩再次哭出声来，她一口咬在杨帆的手臂上，希望这样能够让他松手。

女人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过身，嘶吼一声，向着杨帆疯狂扑来。

女孩听到动静，松开口回头，看到妈妈狰狞的面目和那双绿色的眼睛。原来自己的妈妈也变成了怪物，小女孩在杨帆怀里直接吓晕过去。

蔓延进来的毒气将那女人直接吞噬，可惜没有造成一点影响，她依旧疯狂前进，想要把眼前的猎物撕碎。

杨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故技重施，一道红色光芒闪过。扑通一声，这个女人倒在地上，再也不会起来。

看着地上的女人，杨帆内心深处一阵悸动，那个夜晚，似乎也有一个女人，奋不顾身地挡在自己身前。

一声长叹在下水道里回荡，杨帆不再多想，大步走进毒雾，消失在下水道中。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城市里的毒雾明显淡了下来。小女孩呢喃一声，悠悠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了把她抱在怀里的大哥哥。

杨帆此时正站在一个小巷子里，对着一间民房暗自发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走到这里，而且眼前的房子如此熟悉。

小女孩看到了杨帆那双血红的眼睛，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因为害怕再次颤抖起来。

“你怎么呢？”杨帆感觉到怀里的动静，低下头问道。他说出来的话终于流畅了许多，不像之前的口吃。

“大哥哥……你……你也是怪物吗？”小女孩带着略微颤抖的声音问道，连续的惊吓，让她身心俱疲。

杨帆微微一笑，说道：“应该不是吧，我自己也不知道。”

小女孩看到杨帆的笑容，心中的害怕消退了不少，在她印象里，怪物从来没说过话，也从来没有微笑过。

她再次想到自己的父母，“哇”的一声再次哭起来，嘴里不停叫着爸爸妈妈。

杨帆急得手忙脚乱，他以为自己吓到女孩，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轻轻摘下小女孩的面罩，一张满是泪痕的可爱小脸出现在他眼前。

“前方是谁？放下怀里的女孩！”一支士兵组成的小分队被女孩的声音吸引过来，拐到这条巷子的时候，正好看到满眼通红的杨帆，他们连忙端枪指着杨帆，防毒面罩下的每个士兵脸上都挂满了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