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静顺将几杯花茶端与几人，云景看几朵白菊簇拥到杯口，小小的绽开，一股清香弥漫。尝了一口，更是唇齿留香。

黄婆婆笑眯眯地说：“既然云景也觉得北山好，那就再不回道观了，嫁到这里来，好好过日子。”

正在喝茶的云景差点没被呛到，急忙道：“婆婆莫要乱说，我只是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

黄婆婆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我说错了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早就劝过你们，一个个都不听！云景，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云景看了眼珝臣，他自笑盈盈呢，一点没有帮自己说话的意思。她只好红着脸说：“黄婆婆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万万不能放弃修行，师父说我有仙缘，生来就要走这条路。”

黄婆婆道：“别听你师父瞎说，仙缘有什么好。再说了，你嫁了人一样可以修炼，还可以双修……”

这时珝臣终于绷不住了，他轻咳一声，说道：“感谢婆婆招待，我们先回去了。”

黄婆婆不以为然小声嘀咕着：“就你带着头的不娶亲，这都多少年了……”静顺拽了拽她，她才回过头来对云景说：“对了，我已将西偏房收拾妥当，姑娘你就在老婆子这里住下，省得一日三餐来回跑。”

云景忙站起作揖，说不敢劳烦。

黄婆婆手脚利落地收拾了碗筷出去了，静顺也紧随着出去了。

云景转头看着珝臣，说：“我要住在这里吗？”

珝臣道：“你自然是住在飞羽洞。一日三餐可以叫静顺送过去。”

云景不解：“难道必须要吃黄婆婆家的饭么？”

“嗯，因为只有黄婆婆家可以做饭。”

云景诧异：“其余人家怎么吃饭？”

珝臣看了会她，答道：“他们吃的‘饭’，跟你吃的饭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修行的人就是吃素与吃荤的不同吧。”

“修行的，并不都是人。”珝臣平静说道。

云景心下大骇，这里见到的“人”果真并非同类。

“那……他们究竟是……神仙还是妖精？”云景的声音有点颤抖。

珝臣起身，缓步来到云景身旁站定，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她。他的眼睛总是能抚慰她的不安。

“别害怕，他们都是一心向善潜心修道的。虽说出处与你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样。”珝臣轻声说。

“这么说，他们是妖精咯。我只听师父和师兄说过，没想到自己真的见到了！”

珝臣道：“万物平等。你休要一口一个妖精地叫，他们不过修炼多年成了精，并不是什么妖。”

云景有点莫名的兴奋，同时又有那么一点失落。从前灵境数次随师父下山除妖，回来跟自己种种形容，她心生好奇，请求师父也带上自己。可是师父说她修为尚浅，成年之后方可下山历练。现在终于见到妖精了，可是一个个都带着人畜无害的样子，自己又是被他们所救，还真是意想不到。

“原来除了黄婆婆家，北山的都是妖……不，都是精呀……”

“谁跟你说黄婆婆家是例外的？”

“啊？黄婆婆家分明跟普通人家无异。”

“黄婆婆家今日才砌的新灶，你在灶屋见到的那些，都是静顺今早下山采买的。”珝臣答。

云景彻底呆住了，怪不得昨日等了一天都没有饭食，原来这山上连个灶都没有！从前心心念念要与神仙妖怪打打交道，这下岂止是见到了，刚刚还跟妖精们坐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师父啊，师兄啊，你们想不到我在北山都经历了啥！

“那他们平常都吃啥？”在这么大的震动面前云景依然没有忘记“吃”这一重要问题。

“恶人恶鬼，人间的香火，都是可吃的。”

云景听了大骇：“竟会吃人？”想想自己这两日就在妖精堆里昏昏沉沉，说不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就有妖精在一旁商量着是蒸是煮呢，不觉后怕起来。

珝臣看出了她的惧意，笑道：“说了只是恶人恶鬼，只是取他们的魂魄以作采补，既是替天行道，又能增加修为。只有静顺化形时间尚短，还改不了吃肉的习惯。”

云景想到自己跟静顺独处一室时的场景，颤抖道：“那么静顺是什么化形来的？”

“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