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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夜袭
作者:井底之冰本章字数:5574更新时间:2019-06-27 19:16:32

第九十三章

张飞豹还是十分谨慎的,毕竟山脚下驻扎着超过五万兵马,而他麾下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是那两千家丁。所以张飞豹并没有鲁莽的直接率领全军扑向杨鹤的中军大帐。相反的,他十分谨慎的派出数支斥候前往杨鹤中军附近打探,斥候后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身手了得,折返回来后报告说:“老爷,杨鹤的中军布置得体,砍伐林木筑下城寨,又做拒马桩若干,上有精锐往来巡视,可谓是戒备森严,我们无隙可寻啊。”

张飞豹面色微变,他沉思半晌后猛然醒悟道:“定是杨鹤察觉到诈降的事情,所以有了防备。”

心腹们齐声问道:“老爷,那该如何是好?”

张飞豹咬咬牙,说道:“事到如今,已是箭到弦上不得不发。但硬拼肯定是要玉石俱焚的......”张飞豹眼珠子溜溜的转着,最后他一狠心,便说道:“你们回趟山寨,将山寨里的全部金银细软都收拾一下,抬着去山下贿赂军中的将官们。反正大家都认识,不会拒之门外的。听着,你们见到他们以后,先把金银送到,然后承诺他们事成之后,再付一倍的酬金。若是他们不肯就范,便威胁他们说,今日的张飞豹,便是他们明日!现在朝廷要惩治九边的贪将,我不相信他们有一个是清白的!不收我的金银,等朝廷剿灭了我,下一个栽跟头的肯定是他们,想来他们自己心中也有数......”

张飞豹说道:“告诉他们,等会儿夜袭开始以后,稍作抵抗便立刻退却,待我擒拿了杨鹤以后,他们的那点儿肮脏事不就一笔勾销了吗?”

心腹们都觉得张飞豹这个计策可行,便都加快脚力,前去布置了。

无论是张飞豹还是山脚下围困张飞豹这支叛军的官军,他们都是三边的边军,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还真有些香火情,再者朝廷发难,他们一个个对张飞豹多多少少有点儿兔死狐悲之感。此次收了张飞豹的好处,那里还肯在拼尽全力?

再者说,张飞豹的承诺也极有诱惑力不是?假如在三边具体执行整顿九边边务的杨鹤被张飞豹擒杀,这么这件事可算是闹大发了。到时候朝廷顾及到可能引起更大的哗变,说不定就偃旗息鼓了,到时候他们贪污的事情也就不会再被追究了!

张飞豹铤而走险的一招取得了奇效,心腹们接连归来,报告了张飞豹喜讯。张飞豹顿时精神大振,这时,他察觉到战机已经成熟,便命令两千家丁为前锋,口衔木枚,瞧瞧朝杨鹤的中军大帐摸去。

直到张飞豹部逼近杨鹤中军城寨的时候,守军才后知后觉,朝张飞豹部射来火箭,但为时已晚。两千名精锐家丁部队,迅速攻克了城寨,随后三千名从匪盗之中挑选出的精壮也掩杀上来,顷刻间罗家山东麓陷入了火焰与撕杀的海洋之中。

朱由检从睡梦中惊醒,他起身而出,便被骆养性、孙旭等一众锦衣卫护住。骆养性显然也是被从睡梦中惊醒,他衣衫不整的跑到朱由检身前,慌张的嚷道:“殿下,快快上马,叛军袭营!叛军袭营!我等拼死也要护卫着殿下杀回京城。”

朱由检毕竟年幼,他抬眸瞧见前方现厮杀声震天响,心里早有惧意,又听骆养性这么说,那里还有什么主见,便半推半就的被骆养性扶上马背,这就要脚底抹油。

说时迟那时快,百户官孙旭猛地跳到朱由检的马头前,紧紧的抓住缰绳,见状,骆养性拔出绣春刀,怒斥道:“孙旭,你作甚?想犯驾不成?”

孙旭大声喝道:“殿下,你不能走!你走了军心就乱了。”

见孙旭阻拦,骆养性回首望了眼被攻破的城寨,他的胆都要被吓破了,哪儿还顾得上许多?只听骆养性怒吼一声,抬手挥刀,砍向孙旭,“滚开!”

孙旭冷哼一声,挥刀格挡,顿时将骆养性击的连连后退,站立不稳。骆养性虽然位高权重,却是依靠的祖宗的荫庇,他本人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那里有什么功夫?被迅速一刀砍的双臂酸麻的骆养性勃然大怒,他吩咐身边的锦衣卫鹰犬嚷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乱刀砍死。”

见几十个锦衣卫虎狼扑上来,孙旭面色大变,虽然骆养性是个怂包,可是他手下的人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更有不少是跟随骆思恭戎马半生的家丁,一个个都是从壬辰战争的是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死士,若是真打起来,纵使孙旭长出了三头六臂,也绝不是着几十人的对手。

眼瞅着孙旭就要命丧当场,被乱刀分尸。朱由检忽然高坐马背大声呵斥道:“住手!还不住手!”

骆养性忙道:“殿下,此人阻拦殿下撤离,其心可诛啊。”

“够了!”

朱由检此刻已经缓过神来,他从马背上滚下来,吩咐随军照顾他起居的太监王承恩给他找了张胡床。朱由检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营帐外,他又从王承恩手里接过水囊,喝了两口后才缓缓答道:“我不走了!他说的是,我是皇上的弟弟,若是连我都跑了,都逃了,将士们哪儿还会有心思作战?”

见状,骆养性都快急哭了,眼瞅着叛兵越来越多,守军越打越少,他可不想留下来送死。他是皇帝宠信的玩伴,他爹是权倾朝野的锦衣卫头子,未来他还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要享受,若是死在这儿,可不就亏大发了?

骆养性“噗通”一声跪下,紧接着他又一路匍匐到朱由检脚下,哭嚷道:“殿下,殿下,您可是皇上最疼爱的至亲啊,万一您有个闪失,臣等可怎么担待的起?殿下,您也看到了,叛兵已经攻陷了城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朱由检愤怒的说道:“杨鹤呢?杨鹤是怎么搞的?不是已经从孙老师那里得到警示,明知道今晚叛兵会袭营,还把仗打成这个样子?庸臣!你不必再说,正是因为我深受皇兄重托,才更不能临阵脱逃!今天若是兵败,我还有什么面目回京叩见皇兄?”

骆养性见朱由检心意已决,自知劝说不动,竟然舍下朱由检,转身就跑。见状,朱由检先是一愣,然后悲愤的怒吼道:“好你个骆养性,亏得皇兄那么信重你!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见守军被打的溃不成军,城寨中叛兵越来越多,朱由检已经绝望了。可他仍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他坐在胡床之上,强装镇定的讲道:“你们都走吧,各自逃命去吧。”

闻言,王承恩跪倒在朱由检身边,哭嚷道:“主子,奴婢伺候了您那么些年,又怎忍心弃主子独活?求主子让奴婢留下,挡在主子身前,让贼兵乱刃分尸,莫伤主子分毫。”

朱由检感动的点了点头,“也好,也好。你我主仆一场,此生便同生共死吧。”顿了顿,朱由检扭过头,望向仅剩下的十几个锦衣卫,道:“你们走吧,你们跟王承恩不一样,家里必定有妻儿双亲,家里不能没了你们这些个顶梁柱。”

孙旭笑道:“殿下说得哪里话?殿下心存大义,我等钦佩之至,若是此刻弃了殿下,那我们岂非猪狗不如?报效朝廷,讲求一个忠字;人在江湖,要做到一个义字。今夜陪着殿下一同赴死,便能成全我等心中的忠义,还望殿下成全。”话音落下,孙旭跪倒在朱由检面前,见他跪下,剩余的十几个锦衣卫也纷纷拜倒。

朱由检感慨的说道:“骆养性世受皇恩,尚且临阵脱逃,而你...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却甘愿为我而死?哈哈哈,这世间最难辨的到底是忠奸啊。”朱由检从胡床上起身,他一一讲孙旭等锦衣卫扶起,朱由检每扶起一人,便开口问询一人的姓名:

“卑职锦衣卫百户孙旭。”

“卑职锦衣卫力士李枭。”

“卑职锦衣卫力士张先。”

“卑职锦衣卫......”

年幼的朱由检站在孙旭等十几个精干的锦衣卫面前,感慨良多,他心中激荡着滚雷,似有满腹的话语要倾诉,可话到嘴边,却唯有一声叹息。朱由检没有说话,而是朝孙旭等人深鞠了一躬,这在尊卑有序的大明朝是极为罕见的。孙旭等人眼眶发红,嚷道:“殿下不可,我等粗鄙武夫,当不起殿下一拜。”

朱由检苦笑道:“假如骆养性及他带走的几十个锦衣卫也在这儿,我也愿意下拜,可他们给我这个机会了吗?”

孙旭一时语塞。

这时叛兵已经杀到朱由检帐外不足百步,孙旭等人立刻上前将朱由检围住,就连王承恩也不知从何处捡来一副刀盾,严正以待。

千钧一发之际,杨鹤终于率领千余士卒赶到,暂时击退叛兵,稳住阵脚。

杨鹤一身戎装,他跪倒在朱由检面前,嚷道:“殿下,走吧!”

朱由检那里肯听?见到杨鹤之后,朱由检暴跳如雷的质问道:“罗家山下,屯驻了五万多人马,可罗家山上满打满算才多少人?既是是这样,你还能被人家打趴下?朝廷养你这样的庸才蠢材干什么?我若是你,就自裁当场!”

杨鹤羞愧的泪流满面,他嘭嘭嘭给朱由检磕了三记响头之后,吩咐左右道:“随本督掩杀过去,誓死也要击退叛兵!将士们,皇五弟就在咱们身后,退一步者斩,进一步者赏!”话音落下,杨鹤率先抽刀,朝叛兵冲了过去。他一个文官,那里操持的了刀枪剑戟?不过他身先士卒,敢为表率,却也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一时间,杨鹤仅凭麾下千余人马,硬生生是挡住了张飞豹部的进攻。

乱军之中,张飞豹嚣张的哈哈大笑,他一手握刀,另一只手篡着三颗人头,仰面嘶吼,向部下宣示着自己的悍勇。见主将如此勇武,张飞豹的士卒顿时士气大振。张飞豹提刀冲到杨鹤面前,嚷道:“杨鹤老儿,速速投降,可保全一命,否则,他日待本将攻下固原,定要你家破人亡,妻女都卖到青楼腰子里去。”话音落下,张飞豹的部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杨鹤面色铁青的站在十几个亲兵的护卫下,怒斥道:“张飞豹!你身为朝廷武将,却拥兵作乱,你就不怕朝廷诛你九族吗?”

张飞豹怒喝道:“我张飞豹落得今天这个底部,全是你杨鹤老儿捣的鬼,娘的,试问九边那个将领不曾欺压士卒,贪墨军饷,侵吞军田?你为什么单单死盯着我一人不放?是我使的银子太少了吗?还是其他人给你孝敬的银子太多了?”

杨鹤面色大变,他怒吼道:“竖子休得胡言,左右还不与我拿下。无论死活,得张飞豹者,赏银五百两。”

张飞豹哈哈怪笑道:“好大一个三边总督,出手却扣扣嗖嗖的,好不爽气。儿郎们,擒杀杨鹤老儿,赏银万两,待日后攻下固原镇,再赏美人一百个,杀啊!”

杨鹤是文官,文官时刻顾及自己的体面,他说是五百两,那事后必然会兑现承诺。可张飞豹不同,他是叛将,他是匪徒,早没了廉耻,所谓的赏银万两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恐怕他为非作歹这么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儿也就一两万银子,那里有钱赏赐给手下?他又如何舍得?

但是张飞豹久经战阵,直到临阵之时,最重要的是鼓舞士气,管他事后能不能兑现承诺,先允诺了再说。果然,张飞豹手下都是些亡命之徒,匪盗之辈,一听张飞豹要赏银万两,那一个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为了博得着万两白银,一个个不要命般朝杨鹤的方向冲去,一时间杨鹤所部阵脚大乱。

王承恩跪倒在朱由检脚边,他手里捧着水盆,帮助朱由检洗漱。他们刚刚瞧得真切,杨鹤军已经乱了阵脚,再有个两三炷香的时间,必然溃败,到时候就轮到他们了。

朱由检忽然提出自己要洗漱一番,他言道:“我乃皇上的亲弟弟,先帝的五子,皇祖的龙孙,即便是死,也应该死的体面,不能有辱朝廷的颜面。王承恩,拿金盆来。”

王承恩一边哭泣着,一边帮朱由检洗脸,梳头。这一幕落在孙旭等人眼里也是眼珠发酸。朱由检看着哭哭啼啼的王承恩,一股无名之火从丹田中生气,他愤怒的一脚将王承恩踹翻在地,怒道:“哭什么哭?不许哭!”

“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不好。”王承恩连连叩头。

朱由检愤怒的说道:“我为朝廷而死,为忠义殉节,死得其所,有何可哀?”

王承恩哭嚷道:“奴婢不是在痛心主子的死,而是在悲痛主子的生啊。”顿了顿,王承恩动情地说道:“主子...主子五岁的时候没了娘,十岁的时候没了爹,一生孤苦,这辈子虽然顶着个皇五子的虚名,却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原以为今上即位以后,对主子恩宠优渥,主子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可没成想,今日又遭浩劫——这贼老天!对主子您何其不公啊......”

闻言,朱由检如遭雷击,是啊,是啊,什么尊贵的龙子龙孙,自己一生不过是个命运多舛的少年郎罢了。他俯身扶起王承恩,喃喃低语了句:“难为你,也委屈你了,追随了这么一个倒霉的主子,也连带着没有好日子过活。”

王承恩恸哭道:“主子不可胡说,真是折煞奴婢了。”

朱由检惨笑一声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话音落下,朱由检从王承恩手中夺过那柄跟自己几乎一样高的柳叶刀,吩咐左右道:“我绝不坐以待毙,也绝不能被叛兵所虏,辱没了朝廷的脸面。大家伙可愿同我一块冲杀上去?”

孙旭豪迈的笑道:“殿下!卑职命如草芥,此生能与殿下并肩作战,当真是三生有幸。兄弟们,冲杀的时候,护着点儿殿下,走!杀啊——”

孙旭一马当先,率领着十余名锦衣卫朝叛兵冲去,朱由检跟王承恩也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悲壮的就像数百年前固守崖山的军民。

张飞豹砍翻两名兵卒之后,见十几个锦衣卫杀入战团,忙吩咐左右道:“大鱼在那!别让他跑喽,老子要活的,活的比死的值钱!”话音落下,张飞豹就要亲率步卒朝朱由检杀过去。可就在这是,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撼天动地的马蹄声。张飞豹心头一紧,常年挣扎沙场的直觉告诉他,似乎大事不妙。

很快,一队精锐的骑兵风驰电掣一般加入战团,这支部队就像一支箭矢,从百里之外冲锋而来,砍瓜切菜般分割了战场,杀的叛兵人仰马翻。张飞豹又惊又怒,待他率领一千精锐家丁前往助战的时候,却是被这支精锐骑兵瞬间干翻在地!

张飞豹定睛望去,看到这支骑兵部队迥异于他所见过的一切明军骑兵,倒是跟塞外的menggu人的骑兵队伍更为相似——这支骑兵部队,没人都配备了两到三匹战马,身上也是披着两层铠甲,更令张飞豹胆寒的是,这些骑兵无一不是手持双刀,打起仗来,都不需要挥刀砍杀,他们只猫着腰,横举着两柄弯刀,依靠胯下战马冲锋是携带的巨大冲击力,不断地撕开张飞豹部将的血肉之躯。

“是menggu人!”

一个心腹胆战心惊的嘶吼道。

“的确是menggu人......”

张飞豹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盯着马背上那些矫健的骑士,面色铁青。不是蒙古人又是什么?骑士们留着迥异于汉人的发饰,那种menggu人特有的发型,张飞豹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蒙古人怎么出现在了这儿?是北虏寇边了吗?”

另一个心腹也六神无主的嘶吼道。

他们这些人,大半辈子都在跟蒙古人打交道,深知这些一生都待在马背上的menggu人的厉害,见他们突然杀出,张飞豹的部将早没了斗志,军心涣散。

见自己的部众残遭蹂躏,在这支menggu部队的铁蹄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张飞豹大为痛心,他懊恼的挥了挥拳头,怒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就差一点儿老子就翻盘啦。”

张飞豹愤怒的仰天怒吼道:“撤!撤回山上去,骑兵在山上可不是咱们的对手!”话音落下,张飞豹第一个撒开脚丫子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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