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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军都山练兵场【求收藏】
作者:井底之冰本章字数:5661更新时间:2019-05-13 08:54:01

第六十四章

朝廷的嘉奖令很快便下达了,今上所为少年天子,却早早的崭露头角,显示出高人一等的谋略与眼界。皇帝从内孥之中拨出十万两银子来犒赏辽沈城中的蒙古降夷,算是表现出了对袁应泰怀柔蒙古人政策最大的支持。

与十万两银子相比,随之而来的有关皇帝的警告,袁应泰竟是一丝一毫也不放在心上:

“北虏毕竟是夷狄,不可以常理度之,用之察之提防之,切记!切记!”

袁应泰唤来仆人唐世明,说道:“将朝廷犒赏的十万两银子立即拨给沈阳、辽阳城内的蒙古降夷,好叫他们知道,只要肯替朝廷卖命,银钱就少不了他们的!好叫他们在今年春天收复抚顺的战役之中,再立新功!”

唐世明接过袁应泰递来的提银调令,欢喜的去了。

袁应泰唤来自己的两个心腹将军朱万良与李秉诚,此二人有没有打仗的本事袁应泰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辽东多入牛毛的将领之中,他二人算得上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之辈了。也正是因此,袁应泰对两人高看一眼,视为心腹。

袁应泰对他二人讲道:“朝廷的犒赏下来了,足足有十万两银子!可以看出,三岔儿之捷,非但对于本官,就是对朝廷,对皇上也是一场甘露啊。”袁应泰有些振奋,他飞快的说道:“朝廷的封赏无异将大大提振军心士气,这十分有利于咱们数月之后对抚顺城的战役!现在咱们重新夺取了三岔儿堡,等于截断了抚顺城叛军以北、以西的支援,这一点相当重要。本官以辽东经略的身份命令你二人,即刻训练士卒,制定战策,本官决定在今年的三四月份,择机光复抚顺城。”

闻言,朱万良与李秉诚连忙拜倒道:“一切全凭经略运筹帷幄!”

……

天启元年二月,军都山训练场。

军都山位于大明京师北部,是燕山山脉中最重要的一个山脉,它位于燕山山脉与太行山脉的结合部位。军都山以东是为长城古北口要塞,是防备北虏南侵的极为重要的一个要塞。军都山以西,靠近太行山的位置,是为居庸关,更是天下闻名的要塞。

可以说路过京畿地区的万里长城主要就是建立在军都山上,军都山脉东西延申一百多公里,南北也有数十公里,西起关沟、东到昌平、延庆、怀柔、密云等县内,北接冀北中部山地,南临北京小平原。由于军都山战略位置突出,历来被中原王朝建设为防备或者反攻北方游牧民族政权的军事基地。

天启皇帝投资五十万两,在军都山某地建设了一处训练场,专供新军训练。

新式军队是皇帝全部施政纲领中最野心勃勃也最别出心裁地一项,皇帝对此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精力,做为后世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什么叫“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了。所以即位之初,他便将兵权牢牢地掌控在自己一人手中。

新式军队需要新的兵员,不要半农半兵的卫所军户,也不要九边的老兵油子,更不要京营中的市井流氓!皇帝决心将新式军队打造成一支职业化部队,除了打仗、攻城略地之外,什么也不用做的军队。他完全摒弃了太祖皇帝“养百万兵,不废百姓一粒米粮”的“耕战”国策。太祖皇帝让军队不误农时,参加耕作,生产粮米,自给自足,固然可以减轻朝廷养兵的财政负担,可是半农半兵的军队的战斗力,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一支职业化的部队!

职业化军人,这便是新式军队的第一个“新”字。

为了能够找到合格的兵员,皇帝像当年的戚继光一样,挑挑拣拣,皇帝比戚继光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皇帝可以在全国范围内筛选兵员,而戚继光只能在浙江募兵。

大明朝堪称善战的兵员无外乎四种:一者,九边之民;二者,京营士卒;三者,川西之民;四者,义务之民。

九边之地汉胡杂居,民风剽悍;京营士卒乃是从内地诸省征调而来的精锐,虽然现在其质量已经大不如从前,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兵员的来源;川西之地民族众多,其俗尚巫蛊,其地多险峰、瘴气,故生民多顽强不畏死;而义务兵则是当年戚家军的主力兵员,义务之地穷山恶水,民风悍勇,质朴顽强,最重要的一点,是戚少保前人栽树,义务当地已经有了相当浓郁的从军文化。皇帝从川西跟义务募兵的诏令已经下达,分别募集川兵8000人,义务兵3000人。皇帝给出的待遇很高,乃至是九边士卒饷银的两倍还多。川西跟义务在大明朝可是穷的掉渣的地方,既然朝廷肯给银子,想来募集足够优良的兵员自是不再话下。

但现如今军都山训练场新军的兵员来源主要还是从御马监勇士营、四卫营,巡警京师的羽林卫、金吾卫等十九卫以及京营之中选拔的精干之士,共计23000人,这两万多人全部是职业士兵,并且都是战斗人员,没有后勤官兵。

军都山训练场除了这两万三千人之外,还有2000名泰西人以及1500名蒙古人,泰西人是广东巡抚招募来的,他们的饷银待遇是最高的,是普通士卒的二三十倍,蒙古人则是陕西三边总督杨鹤招募而来,统统是归化之后的蒙古人,饷银待遇是普通士卒的十多倍。

训练场的训练规则很简单:让泰西人训练新军如何操持枪炮;让蒙古人训练新军如何骑射!

除了兵源之“新”外,新军的体制也迥异与大明朝其余军队。

新军实行的是军师营制,军都山新军的总团练使是李如柏,被皇帝授予“大将军”衔,两个副团练使何可纲、张世泽被皇帝分别授予了“虎贲将军”和“骠骑将军”衔,此三人之下,划分步骑师、枪炮师以及外籍兵团三个军事单位,分别又设步骑总兵官、枪炮总兵官与外师总兵官三个职位。步骑师以下有三个营,分别是兵车营(重步兵)、弓骑营(轻骑兵)、重骑营(重骑兵)。其中弓骑营供给一千五百人,全部由归化来的蒙古骑兵充任。枪炮师下辖两个营,分别是神机营与炮营,每营的长官设为参将。

另外就是2000名泰西人组建成的外籍兵团,这些人都是活跃于南海的泰西海盗,皆是些亡命之徒,桀骜不驯的厉害,暂时只能让他们充当枪炮教官,还无法有效的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独立的军事单位。因为泰西人之间互相不对付,很难将他们编到同一支队伍当中去。譬如西班牙人跟葡萄牙人就不对付,葡萄牙人跟荷兰人就更不对付了。要知道现在的世界,这三个国家可是正在争夺海洋霸权,能尿到一个壶里去真的很难,若非有明军监管着,又有朝廷发下来的丰厚饷银,恐怕这帮泰西人早就自相残杀起来了。

所有种种不便,但显而易见的好处是泰西人在枪炮之上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这些人大都从西欧一路烧杀抢掠来到了中国南海,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就如同当年能够跑到中国东南沿海为祸的日本浪人都是精锐一样——没死在海上跟自己人手里,就足以证明他们的优秀!

训练这样一支规模接近三万人的部队,无论是何可纲还是初出茅庐的张世泽都不足以胜任,唯有李如柏有这个才干。当年在辽东,他毕竟是统帅过四五万人马的大将。

今天,就在李如柏纵马巡视校场的时候,一名锦衣卫突然跑了过来,直愣愣地说道:“大将军李如柏,有贵人临门,速去接见!”话音落下,锦衣卫从怀里摸出一枚金令丢给了马上的李如柏。李如柏接过金令瞧了两眼之后,面色大变。

他慌忙滚下马背,朝那个锦衣卫拱手笑道:“来人何在?”

锦衣卫道:“军营门外。”

李如柏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十两纹银递给锦衣卫道:“还请天使引路。”

锦衣卫接过手中的银子掂量了两下,笑道:“大将军果真人杰也,下官许显纯,早就仰慕将军的风采了。”

李如柏面色一喜,叫道:“原来是许大人,失敬失敬。”话音落下,他又灰头土脸的讲道:“许大人口中的贵人可是君父?好端端的君父为何来此?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这儿可啥准备也没有啊。”

许显纯笑道:“既是微服私访,就是不愿声张,大将军还是悄悄跟某去接驾吧,不必做任何准备,也不可做任何准备!”

闻言,李如柏面色一正,忙道:“是。”

按新军之制,师一级的作战单位的长官就是“总兵官”,总兵官最低也是三品官,最高甚至可以达到一品的高度,而李如柏的“大将军”衔乃是军一级作战单位长官的封号,显然不知道比总兵官高了多少品,而许显纯只不过是从三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可在对待许显纯一事之上,李如柏却是将姿态放得低低的,好似外地的流官得到了位高权重的京官的接见似的,将横刀立马大将军的威风一朝扫地!

当李如柏着急忙慌的跑到军营之外,果然瞧见一辆马车,令李如柏惊讶的是除了这辆马车之外,皇上竟然没有带来任何的护卫!一身马夫装扮的魏忠贤见到李如柏之后,朝马车内讲了两句,然后,李如柏便瞧见皇帝从马车内走下来,见状,李如柏慌忙冲过去,伺候着皇帝走下马车。

皇帝一手握着泰西人朝贡的燧发枪,一手拎着绣春刀,身上穿的也是一身的蓝色的皮牟服,这种服饰是仅次于冕服的尊贵衣服,只有皇家可以穿戴。相较于宽大的冕服,皮牟服更加简便,利于行动,当年成祖皇帝就最喜欢穿着这种衣服行军打仗。

皇帝见了李如柏后笑道:“冒昧前来,没有妨碍到将军吧?”

李如柏诚惶诚恐,忙道:“君父能来,俺欢喜得紧儿,非但不碍事,还能鼓舞将士们的士气嘞,只是君父来时怎么不令有司知会一声?好让俺派遣精锐一路护送?即便不让俺表表孝心,也应当从京师调派一二支卫队随行,否则一路之上岂不危险?”

皇帝笑道:“朕在自己的国度中行走何必弄得兴师动众?”顿了顿,皇帝吩咐道:“带朕进去走走。”

“遵旨。”

李如柏伺候着皇帝上马,而他则在前头牵着马,带着皇帝往军都山训练场内走。而魏忠贤则继续赶着马车紧随其后。

皇帝问道:“新军堪战否?”

李如柏说道:“臣上任以来,夙兴夜寐,不敢不竭尽所能,尽忠王事。但臣训练新军不过四个月,新军虽然已经具备了一定战力,但还不具备同东虏人一较高下的程度,臣死罪。”

皇帝笑道:“不易啊。大将军不愧是宁远伯(李成梁)的后人。”

“臣惶恐,臣未能完成君父交待下来的任务,君父不计前嫌也就罢了,还讲出这番赞誉的话来,俺真是愧不敢当,真是让俺无地自容啊。”李如柏哽咽的答道。

皇帝瞥了李如柏一眼,觉得这个戏精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大将军以为新军首战之地会是辽东?”皇帝转移了话题问道。

李如柏见感情牌不好使,就连忙擦干眼泪,讲道:“当真国朝最危急之地,便是辽东镇!君父为了打造这么一支新军,不知道投入了多大的精力、财力,所以臣斗胆猜测,君父打造新军就是为了对付东虏人。”

“以后不要东虏人东虏人的叫了,怪生分的。统称他们为建州叛军吧,记住我们面临的是一场平叛战争,而不是对外战争。努尔哈赤仍旧是皇祖朝的臣子,他们不是夷狄,或者说他们以前是夷狄,但是被皇祖的仁德感化,早已经脱离了愚昧无知与茹毛饮血。”

皇帝的话让李如柏愣住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称呼而已,何必斤斤计较?无论是“东虏人”还是“建州叛军”,左右不过是一个叫法罢了,按照李如柏的意思,还不如叫“东虏人”来的爽气,这样的话可以提振士气——儿郎们,今天咱们去打的是东虏,是蛮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他们不必心慈手软,杀光他们的男人,抢走他们的女人、土地跟金银细软!

这多提气啊。

可是若是将努尔哈赤定性为叛军就不同了,大明王师就只能杀戮努尔哈赤的叛军,而对努尔哈赤的臣民秋毫无犯,不能烧杀抢掠,那么士兵们就没有好处可拿,自然士气不高。

虽然心里犯嘀咕,可李如柏面上却是俯首帖耳的答道:“臣遵旨,是叛军不是虏敌!”

关于“东虏”还是“叛军”的定性问题,这从根本上是个政治问题,皇帝无意同李如柏一个将军多做解释,便又转移了话题,道:“朕意欲重振大明国的武德,自然有建州叛军咄咄逼人的原因,朕建立这么一支新军自然也是为了平叛,但新军的第一战并不是在辽东,也不是同建州叛军开战。”

李如柏更困惑了,似乎目前国朝除了辽东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地方需要用兵吧?

皇帝释疑解惑道:“新军首战之地不在东边而在西边。”

“西边?”

李如柏眉头一挑,大明朝东边是蓟镇、辽东镇,防备的是女真跟蒙古察哈尔部落、喀尔喀部落,而西边重镇则是宣府、大同,防备的是漠南蒙古诸部落,譬如土默特部落(俺答汗的部落)。

可是李如柏记得土默特部落跟朝廷关系还算稳定啊,毕竟有马市这个肉包子吊着,俺答汗的继任者们不会贸然同朝廷开战吧?除非......

李如柏面色一变,除非皇帝愚蠢的在现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废除马市!如此以来,大明朝将悲剧的陷入东西两边作战,万里长城处处烽烟的被动局面。

似乎是瞧出了李如柏心中的惊惧,皇帝笑道:“大将军不必怀疑朝廷的谋略,内阁诸公还没有昏聩到要在东西两线同时作战的地步。”

李如柏忙道:“臣绝不敢妄加揣测,君父的旨意,内阁诸公的训令。”

皇帝从李如柏手中夺过缰绳,小声讲道:“朕可以透露给将军一个机密——朝廷有意以夷制夷,款待蒙古察哈尔部,用来夹攻建州叛军。”

李如柏闻言,忙道:“君父圣明,朝廷诸公贤达!俺认为没有比让他们狗咬狗,更妙的法子了。”

皇帝亲执缰绳,讲道:“虽如此,新军首战还是在西边而非东边。”

李如柏蹙眉,“君父,国朝西陲边疆向来稳定,并无大的战乱啊。”

皇帝神秘的笑了笑,说道:“会有的,会有的,就在最近这几个月了,朕这次来只为两件事,这第一件就是要提醒你及新军诸将,你们的用武之地就快到了,要勤加训练,如此才能披荆斩棘,为朝廷建设功勋。”

李如柏口中讲着遵命,可心里却是犯嘀咕,两件事?那么第二件又是什么?

皇帝似乎总能拿捏到李如柏的心思,他紧接着又说道:“马车里坐着一位大人,从今天起,这位大人吃住就都留在军都山了。这位大人在朝野颇有声望,对军旅之事亦是行家里手,你虽贵为大将军却是仍要受其节制,可不要不服气啊。”

李如柏心头一沉,他明白自己毕竟有过萨尔浒之败,更何况杨镐那个匹夫还不知道将他们李家的事在皇上面前给抹黑成什么样了呐,是故,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够得到皇上的重用。训练士卒还可,但若是将千军万马的指挥权交到自己手中,恐怕皇上就再也安枕入眠了。

只是,这个大人会是谁?朝中以知兵事著称的重臣可不多啊,除了一个王象乾还有谁?可是王象乾现在在整治京营啊,这位老大人应该腾不出手来才对啊?莫非是熊廷弼?

皇帝笑道:“他是朕的老师,你日后可不能鲁莽,若是冲撞了朕的老师,朕可要你好看。”

李如柏面色微变,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臣哪敢儿?臣哪敢儿?”

“带朕在军中四处走走吧,你也上马吧,朕此来并不想招摇,叫你一个大将军牵马,实在是有损军威士气。”皇帝笑道。

“臣能为君父牵马乃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自觉面上有无上的光彩,只会提振士气,绝无挫损军威的道理。臣只恨自己不能变作一匹良驹,供君父驰骋驱使啊。”李如柏情真意切的答道。

皇帝撇撇嘴,骂道:“哪儿那么多废话?速带朕往三军观摩,看看四个月来,你的成绩如何!”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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