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成为恶魔才能活下去，明白吗？”刘晓沉着脸道。
兰浩然站起身道：“那你呢？我不可能留下你，一个人走出去。”
刘晓跟着站起来，望着窗外幽深的夜色：“天快亮了啊！”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响，仿佛要将这片世界锤破。
“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啊。”刘晓道拿起一个光洁的食碟子：“你看看你已经变成了恶魔了。”
“那是在我昏迷的时候，而我现在清醒了。”兰浩然沉声道：“若我现在依旧将你吃了，那我就永远都是恶魔了。”
刘晓叹气道：“这些重要嘛？”
“重要！”兰浩然坚定的点了点头。
刘晓自嘲一笑：“这样还真是让我自惭形秽呵。”
兰浩然看着刘晓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
他本来怀疑刘晓是假的，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刘晓的内心是容不下一丝污秽的。
当时在生死楼的阵法中，他就感受到了那种生气对于已经年老的刘晓来说代表了什么？
虽然林红的话不可全信，但也不无道理，只要吸收了生气，以刘晓的实力绝对不至于后面遭到暗算而差点死亡。
但他当时坚持本心，拒绝了重回青春的机会，而如今他却堕落成魔？
这让他很是怀疑。
而且有一点，让兰浩然觉得嫌疑很大的是，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刘晓连续提了多次让自己吃掉他。
不过如今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由于受到良心的煎熬，所以想求得解脱？
毕竟解脱这个词，刘晓也提过很多次了。
“你在想什么？”刘晓似笑非笑问道：“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就是恶魔呢？”
兰浩然身体一震，他刚才没有思考到这个问题，只觉得刘晓或许是假的。
但经过这样一提醒，他突然想到刘晓是恶魔的可能性是有的啊。
而现在赌约正在进行，赌得就是兰浩然他自己能不能坚持本心，是决定吃掉自己师傅变成恶魔活下去，还是死在这里。
可是如果他就是恶魔，他干嘛这样提醒我？
是觉得我怀疑了他，所以主动提出来，以此来摆脱嫌疑？
兰浩然越想越是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少。
第一：恶魔对于现实的渗透应该达不到将医院所有人都拉进另一个世界的实力。
第二：虽然他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但是他只记得自己与恶魔对赌输了，而具体细节怎么也想不起来，所记得的也全是刘晓自己说的。
第三：这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恶魔早就玩过这种把戏，在他决定放弃上官雪与李馨馨的时候，失去了最初的坚持，那时候他的心确实在消失。而如今又来这一套？
兰浩然眼睛眯起看着刘晓，没有否认而且望着窗外道：“门外的世界还没看过呢。”
“我很欣慰。”刘晓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只是配上那残缺的手臂与空荡荡的胸口，就让这个笑容显得太过诡异。
“你长大了，学会了思考。”刘晓笑道：“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够怀疑到我身上，我真的很欣慰。”
“你猜得没错。”刘晓坦然道：“我也是恶魔。”
兰浩然连忙后退几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体内能量涌动。
“那两个女孩呢？”兰浩然问道。
刘晓笑了一声道：“你听清楚了，我说我也是恶魔，不是我就是恶魔，明白了么？”
刘晓说完身体突然起了变化，那空荡荡的胸口突然多了一颗心，一颗巨大的根本不符合身体比例的心。
这颗心就这样暴露在体外，兰浩然能够看到心脏的每一次跳动。
“我跟你一样啊，你是暴食恶魔，我是什么恶魔你知道吗？”刘晓露继续笑着。
他的双眼流下血泪：“我也不知道这属于什么恶魔吧，他不像傲慢也不像嫉妒。”
“但我知道我变了，我变成恶魔了哈。”刘晓笑着，笑声中带着无比的凄凉。
“光明心被我用作交易了，可是我为什么还能活着？全靠这个心啊。”刘晓声音梗咽道：“可是这颗心不知道是什么心啊，让我变得无比武断，无比在意自己的名声。”
“或许这本来就是我心中的魔念，爱吹牛，在意声望，只是被恶魔给放大了而已，我也成了恶魔。”
兰浩然听到这，突然想到当时林红对于刘晓的评价：不过是在意自己声名，所以不愿意吸收邪魔生气，否则他一旦吸收生气恢复巅峰状态，那些敬老院的老人们根本不会死。
刘晓没有管兰浩然，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一开始我也不想以人为食啊，反而还制止人们互相争斗，在这个世界寻找其他食物。”
“可是呢？他们觉得我就是恶魔啊，他们看着我这古怪的心，诋毁我，攻击我，他们明明知道恶魔在哪里，明明见过恶魔，可是他们不敢去啊！”刘晓声音中带着悲愤：“所以他们就来打我的注意，当时我刚失去光明心，虽然有所力量，但力量太过微弱，又因为真的拥有异能，在那些嫉妒与食欲被放大的人推波助澜下，我成为了恶魔。”
“在这个世界我就是恶魔，他们觉得只要杀了我，就能够活着出去。”
“可是，可能吗？我的死并不能让他们出去，否则当时我可能就自尽了。”刘晓说道这自嘲一笑。
“我不能死啊，我死了就没人能活着出去了。哪怕变成恶魔能够出去，那也是能够略微控制住自己欲望的人才可以走出这里！才能走出这里！”
刘晓的声音这时候带着狠意。
“而他们在欲望的控制下，只会越来越失去理智，到最后自我灭亡或者沦为欲望的奴隶。”
“其实这个世界就是在将我们每一个人改造成恶魔，不管你曾是善良还是邪恶，它就是这样改造着你，这是它的目的，也是出去的资格。”
“但我觉得真正能够有资格出去的只能是我们两，我们有有普通人未曾获得过的超能力，我们的自控力远远强于他们，能够在关键时刻压下自己的欲望。”
“所以后面出去的只能是我们两个，而其他人全都要死。”
“所以我开始猎杀他们，一开始我带着泪挥着手中暗淡的光剑，当他们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感到我心中的一些东西碎了。”刘晓的表情此时变得痛苦自责：“但后来，我可能是麻木了，也可能是觉得活下来的人都该死，都是恶魔，包括我！那时我的眼中不再带泪了。”
“每一次猎杀后，我都会将肉带回给你吃，当时我确实能够压制你的欲望，能够让你不被暴食困扰，但那又如何，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其他的食物，何况想一想也知道恶魔能够给我们留下其他食物吗？”
“所以你可以恨我，因为就是我一手将你改造成为恶魔，让你变成了这幅模样。”
“但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就是将我们都改造成恶魔，只有成为恶魔才能够走出这里。”
“现在是最后一天了，你也终于醒了，我也安心了。”
“你的心已经回归，力量在缓慢恢复，正是因为你变成了恶魔，所以恶魔才会将心还给你，明白吗？”
“若是你不信你可以看看我手臂上的牙印，是不是跟你现在的完全符合？昏迷的你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暴食欲望。”刘晓说道这停顿了一下看着兰浩然欣慰道：“不过现在你可以控制我也就放心了。”
兰浩然压制着体内一直存在的饥饿感，听着刘晓的讲述，心中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在涌动。
体内本来因为戒备而涌动的能量，也渐渐平息下来。
“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兰浩然声音沙哑。
刘晓一笑，笑容中有苦涩，有自责，也有欣慰，他道：“不了，在你醒来的那一刻，我就失去了出去的资格了，我的双手已经粘满了鲜血，我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当时师傅收我为徒时，曾要我如同黎明之剑般划破黑暗，带来光明，如今黑暗降临，而我却沦于黑暗，我的力量应该是为守护普通人而来，但我却将屠刀对向了他们。”
“但你不一样，你之所以变成恶魔完全是我一手为之，而且我们还未进行拜师之礼，我也未曾教你多少东西，严格上讲我们算不上师徒，所以你现在吃了我来报仇，在情理上完全说得过去。”
兰浩然摇了摇头：“能够骗得了其他人，但无法骗得了自己的心，我们可以一起出去。”
“我也想一起啊。”刘晓道：“可是我在亲手造成如此多的杀戮之后，我不敢肯定自己能够一直压抑住自己的欲望啊，这个闸口打开的次数多了，就关不住了。”
“而且一定要有人出去！而你是最完美的人选。恶魔费劲心思制造出这个世界，肯定是有他的用意，或者是想在现实世界安插几个卧底，几个棋子其目的无非是更进一步渗透我们的世界。”
“你可能不知道你所看到的黑暗诡异，只是冰山一角，各种百年难得一遇的超自然事件，现在可以一天发生几起，太阳已经不再升起，各路妖魔鬼怪都出来撒欢，而你身负浩然之力，你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我……”兰浩然话并未说完。
刘晓就将唯一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郑重道：“所以你一定要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