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进吃惊的问：“你是说他脑子有问题？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怎么可能来到警队？又怎么可能播放着那该死的音乐？”

　　说着，李进又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男人，警告道：“你最好别在刑警队里故弄玄虚！否则……”

　　李进还没说完，那男人竟然两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李进错愕之际，根本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墨连忙蹲下身探了一下颈部动脉，面色沉重的凝起了眉，并转头对李进说：“他死了。”说完，还试图做了心肺复苏的急救措施。

　　李进听后更是无法置信，死了……？除了精神状况以外，这男人明明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他怎么就忽然死了？李进自认为自己刚刚推他的那一下绝对不重，不管这个人有什么病，都不可能就这样死了！他这样晃晃悠悠地走来……就是为了死在刑警队里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李进愣在了原地，沈墨眼看已经无力回天了，便站起身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提醒着李进说：“李进！别发愣！赶紧叫人把他抬走，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警队大院里，还死在了你的面前，一旦被人看见，有理说不清。”

　　碰巧这个时候，韩城带着人回来了，一进院还没弄清什么状况，回过神来的李进，就连忙叫来韩城和另外两个警员，一起把这个不明身份的男子抬向了法医室。

　　法医室里，段教授还在换衣服，看情况，他也是刚到不久。

　　一看到李进和韩城他们架着一个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段教授不禁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仔细地看了看问道：“李进，这……这什么意思？活的死的？”

　　李进的呼吸有些不平稳，但还是如实的回道：“死的，刚死。”

　　段教授张着嘴楞楞地看着李进，然后插着腰不太高兴对李进身后的沈墨说：“你小子那么早来我这儿，我还以为是要给我送早饭呢！结果你就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惊喜？”

　　说着，段教授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那男子的手臂，然后看着李进继续问：“啊……还是个热乎的呢？”

　　李进也有些无奈，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沈墨这时站了出来说：“李进，你赶紧先把这件事备案吧，得把这个人当成案件处理，不然的话，你这样私自往法医室抬尸体，实在不好解释。告诉小川，手机上有这个男人的指纹，先找出他的身份！”

　　李进点点头，对段教授说了句：“辛苦您了，我去去就回。”

　　段教授插着腰，好奇的看着李进匆匆而去的背影，然后指挥着韩城他们把尸体先放到解剖床上。

等所有警员都离开之后，他这才问向沈墨：“来吧，你给我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进那小子这是杀人灭尸来了呢！除了活人以外，进我这屋的，什么姿势造型都有，就是没有站着进来的。这个人……不会是在警队死的吧？”

尸体的温度还和常人体温无异，这个老法医怎么会推断不出来？

　　沈墨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说：“是，不但是死在警队里，还死在了我和李进的面前。好在警队院子里处处有监控，应该不会给李进带来麻烦。但是这个人，我建议尽快解剖尸检。”

　　段教授一愣，然后笑着说：“哈哈，沈墨，我感觉你原来并不是个急脾气啊！这也太快了，刚死十分钟，我开膛的时候万一他活了，算谁的？算李进的还是算我的？而且现在连身份都没弄明白……”

　　段教授正玩笑似的说着，沈墨就正色的对段教授说：“他……是带着神曲来的。”

　　这一句话，段教授的笑容也收敛了。他不解的想了一下说：“那个案子的杀手手法奇特，我曾倍加关注。听说和那首钢琴曲沾边的都是死人。这一次……怎么变成活人了？”

　　沈墨看着解剖室的方向，淡淡地回了一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规则没变，毕竟他现在也是个死人了。”

　　段教授还是摇了摇头说：“严格来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非暴力杀人方式能够准确控制活人的死亡时间。就是说，你不可能让他一边正常活着，一边精准的计算好让他几点几分去死。他死的这个时间，是不是也太完美了？就刚刚好死在了刑警队里？”

这样的情况，段教授还是第一次见。但是只要联想到那意味着死亡的钢琴曲，似乎一切古怪也就都能被理解了。

　　一筹莫展之际，段教授笑了，他对沈墨招了招手说：“原则上来讲，我们得等了解尸体身份，或者等李进拿到许可之后才能进行尸检。但是……我们可以在不动刀的情况下先看看尸体情况嘛！”说着，段教授就走进了解剖室。

　　沈墨紧跟其后，来到了那无名男尸的解剖床前。

　　段教授带上手套，翻查了一下尸身和头部，然后耸耸肩说：“没外伤，不是外伤致死。他死的那么突然，有可能是和心脏大脑有关，还得做一个毒理检测。诶……你刚刚说，你和李进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像个没有意识的尸体一样？”

　　沈墨点头回道：“是的，他那个样子……很不对劲。双眼呆滞，毫无目的的机械行走，却又目的明确的朝着警队内部走。我可以确定，他的行为，绝不属于精神病范围。他就像是一具……”

　　“行尸走肉？是吗？”段教授忽然抬起眼，接过了沈墨的话。

沈墨微微点了点头，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无名男尸。由于亲眼所见，所以那种困惑也更加的强烈。这个男人倒地之前的所有举动，都太诡异反常了。

　　段教授也不敢擅自动尸体，只大概看了看，衣服整齐，也没有血迹外伤。

之后他就一边检查着死者的鼻腔，一边说：“沈墨，你也是个法医，而且还是一个曾经深刻研究过人的大脑和心理的全能法医。你应该很清楚大脑皮层的各个功能吧。大脑啊，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人体主机的东西，控制着我们的视觉，记忆，情绪，感情，运动等等……太多太多功能了。很神奇，不是吗？”段教授说着看似无关紧要的话。

　　不过认识了那么多年，通过过往的接触，沈墨很了解这位恩师老法医并不会无缘无故在解剖床前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于是，沈墨便顺着他的话题接道：“是的，大脑还控制着人类高级心理机能。专注力，计划性，判断力，意志力，创造力等等。性格决定行为，行为决定一生。可以说……大脑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

　　段教授用棉签似乎从死者的鼻腔内提取了一些东西，然后继续漫不经心的说：“如果有一种外力，或者一种药物，可以控制大脑的某个功能区。那么，它也就将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为能力。对吧？”

　　沈墨略有些吃惊的问：“您是说……有人用药物控制了这个死者？所以他才会只有低级的本能行为活动？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可是……会有这种药物吗？”

　　听到沈墨的质疑，段教授哈哈大笑道：“人类一直没有间断过研究大脑这个最复杂的人体零件，要不然，他们为什么要留下爱因斯坦的大脑呢？也许有一天，某一种研究成果，可以让所有人都能变得更聪明，更完美，智商更高，这就算是人工进化吧。不过这也仅仅是我说着玩儿的猜测而已，如果真的有人在研究这种东西，那么他心目中的完美世界……一定不是你我所能预想到的。”段教授一边说着，一边回到显微镜旁，认真的观察起了他刚刚从死者身上提取的东西。

　　沈墨不敢打扰，就站在段教授的背后，静静地等着，同时也琢磨着段教授刚刚所说的话。

初听之下有些耸人听闻，但是仔细想想……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在精神病院中所用的大部分药物，都是能够有效控制精神和大脑的。只不过……还没有段教授说的那样功能强大。

　　这时，段教授抬起头又莫名其妙的问了句：“沈墨，你说一个极端的心理变态能够制造出完美犯罪吗？他们心理有缺陷啊，是不是应该没有那种能力？普通罪犯通常做不到的事情，是什么让他们做的如鱼得水呢？”

　　沈墨回道：“我认为，心理变态，未必能够制造出完美犯罪。但是能够制造完美犯罪的人，必定是心理变态。那是一种近乎天才的变态。我们正常人会被感情，理智，道德所束缚，有效控制自己的冲动行为。即便是罪犯，也有他们各自的弱点。而完美犯罪者，正是因为某一种心理缺陷，才能让他们变得毫无破绽和软肋。从某方面来说，正常人的七情六欲……才是真正的缺陷。这么一想的话，他们，就是没有缺陷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