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嗯”了一声说：“那好吧，田先生，请你先回家休息，好好平静一下情绪。后天吧，我们再找你。”

　　“后天？”田勇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种问话不会再有了，问完就完了，却没想到李进现在就已经定好了下次问话的时间。

　　李进笑了笑说：“是啊，侦探小说和悬疑电影里应该也是这样的吧？要侦破一个案件没有那么容易，当然是需要大家一起努力。”

　　说着，李进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田勇的面前，伸出左手说：“不好意思，今天勾起你那么多伤心事。如果在问话的过程中有什么言语不当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田勇看着李进伸出的手，也别扭的伸出左手和李进握了手，并有些凄凉的说：“您这么说实在是太客气了，您也是为了我妻子的事情费心嘛。只不过……对于身为家人的我来说，她已经不在了，查不查的出凶手似乎也和我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就算找到了又怎样呢，就算枪毙了他，我妻子也回不来了……”

　　听田勇这么说，肖鹏飞在后面有些着急，也走了过来大嗓门的吼道：“这是什么话！虽然说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杀害她的凶手总得付出代价才行吧？怎么，才两天，你就不想破案，不想报仇了啊！啊……不是，我的意思当然并不是希望你有复仇的心理啊，但是既然你老婆是遇害身亡的，就应该找到凶手给她一个交代啊！”肖鹏飞感觉自己刚开始的话可能有怂恿家属犯罪的意思，于是连忙纠正了一下。

　　田勇擦了擦眼角，苦笑了下说：“您说的是……我大概也是被悲伤冲昏头脑了吧，只感觉生无可恋，什么都没心思做了。好吧……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再联络吧。”

　　“好！你也别太伤心了，该活着还得活着啊！”肖鹏飞说完，让门口的警员把田勇送了出去。

　　等到屋里只剩下了他们自己的时候，肖鹏飞才喘了口粗气说：“李进啊，真不是我说你，你今天简直就是铁石心肠！就最后说了两句人话，和人家握手还伸错了手！你是不是平时都不和人握手，不懂礼貌规矩啊？我记得你也不是个左撇子啊！”

　　李进还没说话，肖鹏飞又把苗头对准了一直坐在角落里翻看资料的沈墨：“诶，我说沈教授，是不是除了李进的案子，别的案子都不能让你费点儿心啊？怎么，就因为这个案子不是李进的，你就连句话都不说了？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啊！偏心偏的有点儿严重吧？你说你不阻止李进横行霸道也就罢了，抱着那些资料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您是在做学术研究嘛？”

　　沈墨被肖鹏飞吼了一顿，但是他却忽然笑了：“肖警官别急，我是觉得李进问的所有问题都很到位，我没有补充的机会。我看这些资料，是在对照田勇刚刚的口供。一个人如果打算说那么长的谎，很容易出现漏洞的。我就是在对照你们之前录的口供，然后分析田勇说的话其中的真实性。”

　　肖鹏飞干眨了眨眼：“啊……那我是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和李进一样魔怔了呢！你看看他，基本的握手都不会了！对了，那你对照了那么半天，田勇他说谎了吗？和之前说的一致吧？”

　　沈墨笑着站起身，把笔录递给了肖鹏飞说：“真正的没说谎，是时间事件没差别，但是言语表述会略有改变。因为一个人在重复一件事几次之后，不可能每次都说的丝毫不差。但是在笔录上你曾经问过的问题里，今天田勇的回答都是几乎一字不差的。整个过程就像背好的流水账，这也许是因为他太过紧张了，害怕自己被怀疑。也许……就是真的在心里反反复复重复过这段说辞。能肯定他说没说谎的，还得问问李进的左手。”沈墨笑的很好看，俨然已经看破了李进刚刚的小把戏。

　　但是肖鹏飞却完全不知情的大惑不解：“李进的左手？这是什么意思啊？他用左手握手还有理了呗？”

　　李进有些低沉的说：“因为婚戒大多都会戴在左手上。他刚刚在我面前几次用右手擦眼泪，确实没有戒指。但是在我用左手和他握手的时候，我却看到了戒痕。至少说明，在戒指这件事情上，他说谎了。”

　　“他……他有戒指？可是……可是这有什么可撒谎的呢？他戴不戴戒指都和这个凶杀案没有关系啊！就算他戴着戒指又怎样？完全没有关系啊！”肖鹏飞只觉得头大，果然他还是比较适合去破获那些街头斗殴，地痞流氓的案子。

　　李进也瞪大了眼睛反问：“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戒指这种小东西，想处理的干干净净不容易。死者的戒指丢了，上面也许有指纹，也许有血迹，还有可能有凶手的皮屑。假使凶手是故意制造这种抢劫杀人的表象，抢走了被害人的戒指，之后又把它处理了的话。那剩下的那个戒指就很有用处了。因为我们只要看到田勇的戒指，就知道另一个戒指长什么样子了。那是重要的物证。”

　　“这……抢个钱非要弄的那么复杂吗？”肖鹏飞无法置信，他也开始渐渐怀疑，这个案子是有人故意针对死者顾丽了。

　　“你到现在还认为这是个单纯抢劫杀人案吗？”李进皱着眉问向肖鹏飞。

　　肖鹏飞结结巴巴的回道：“那倒也不是……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按你说的，去邻市调查啊！把田勇说过的人都见一遍，去过的地方都核实一遍，我就不相信他任何时候都有人证。至于邻居们说的那个问路的凶手，还是等我们回来之后再继续研究吧。或者，你就别跟着去了，你在这里继续问问邻居们，看看他们能不能想起那个问路的人。”李进用眼神征求着肖鹏飞的意见。

　　可肖鹏飞却死活不同意的抗议道：“凭什么啊！这个案子怎么说现在也是我负责的啊！那些老头儿老太太实在没什么可问的，他们说冬天穿的多，那个人带着墨镜，带着帽子，裹的很严实。声音很怪，他们自己的眼神儿又不好，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我还能问他们什么？”

　　“分不清男女吗？那就是故意在掩藏自己的性别吧……”李进随口说了一句，就叫上了沈墨，准备这就朝着邻市出发。

　　肖鹏飞慌慌张张的把队里的事情交代好，就追着李进上了车，三个人这就同行前往邻市了。

　　起步的那一刻，沈墨就用手机记了时。还没等肖鹏飞发问他这是要干什么，沈墨就回过头对肖鹏飞说：“李进开车已经算是违章的边缘速度了，他很快，我们就看下这一趟最快需要多长时间吧。”

　　肖鹏飞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说：“我都告诉你们了，我有收费站的录像！录像！”

　　李进.平稳的开着车，淡淡的回了句：“在犯罪的手段中，能操控时间的凶手有的是。他们擅长利用时间差来为自己做证明，或者为死者扭曲真正的死亡时间等。你还是多留心一些比较好，对了，邻市警方现在谁管事？”

　　肖鹏飞想都没想就回道：“就是那个叫严……严毅的！我当初还纳闷儿呢，他们的老队长负伤下前线了之后，怎么就把重担交给了这么个毛头小子呢！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看那样儿还不如法医室的小顾呢！”

　　李进笑了下说：“难道干刑警的就必须长的和你差不多，一脸土匪相吗？我听说，他破了不少的案子，有几个还真是办的很精彩。”

　　“嘁……我是没看出来。诶，你问这个干什么？打算让他们帮个忙一起查啊？”肖鹏飞看着开车的李进。

　　“到了别的地方，当然还是有自己人帮忙比较好，咱们时间不多，有当地警方协助调查，也能争取些时间。比如田勇说的那宾馆，KTV 等等，让咱们自己去找的话，估计一天时间就干不了别的了。”李进想的很周到，并让肖鹏飞找出当地警队的电话，让沈墨负责联系。

理由是，沈墨说话彬彬有礼，不会让人反感。而肖鹏飞一张嘴，说不定适得其反，等他们到了，就会发现当地警员都在“忙”，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们。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沈墨很快就联系到了严毅，并且聊的很好，严毅答应会在他们到达之前就找到那几处宾馆，饭店，还有KTV。

　　肖鹏飞在后座上撇着嘴，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就开始闭目养神休息了。

　　大概两个小时二十分钟的时间，李进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警队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远，开车十五分钟也就到了。

　　沈墨看了下时间，对李进说：“一个来回需要四小时四十分钟，应该不可能，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如果连作案都算上的话，那就是五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