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鲜血不断地落在水池里，发出了清晰的响声。

惊叫声不断地在屋子里盘旋回响，浓烈刺鼻的巨大血腥味遮盖住了迷醉的熏香。

言苼绝望地在地上爬行着，怀里抱着被鲜血染红的包袱，那是她为林如斯准备的行李。接到叶寒秋的消息后，她便死命地往城外赶，谁知道却遇上了姬莲。她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保护好它们，然而却还是让它们被弄脏了。

“脏了，还是脏了……夫人，言苼真是没有用。”言苼绝望地低泣着，紧紧地将包袱护在怀里。在她身后，是一条被血染红的蜿蜒痕迹。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是有这么多血的，多到能将整个屋子都洒满猩红。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呢？言苼痛苦地想道，扭动着身躯向西边爬去。夫人现在正往东边离开，她不能把危险带给夫人。

然而她还没有爬出几步，头发就猛地被人大力揪起。下一刻，恶毒无比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炸开：“你想逃到哪里去啊？说，林如斯那个贱人到哪里去了!”

说完之后，不待言苼有任何的反应，便割破了言苼的气管。如溺水般的滔天窒息感瞬间如毒蛇般缠上了言苼，痛苦、绝望、恐惧、怨恨顿时齐齐涌上心头。谁来救救她!夫人!夫人你在哪里!言苼想要大声呼救，然而她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大片大片的鲜血葱脖子处喷涌而出。

原来人的身体里有这么多的血液可以流淌。多到让她恨不得在此刻就立马死去，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再忍受这滔天的疼痛。不过还好，她们没有抓到夫人，还好要死的是自己……

“那个贱人去哪了?她毁了我的脸，我要把她碎尸万段!”姬莲疯狂地嘶吼着，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那些血都是质子府下人身上的。姬莲早就杀红了眼，根本不管来的人是谁，发了疯似的屠杀。她脸上的刀疤从眉毛贯穿到下颔，看上去狰狞无比。她这一生已经毁了，既然这样，那她便要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公主，今日杀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一旁的婢女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整个质子府已经完全成了绞肉场，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恶臭味，遍地的扭曲尸体强烈地刺激着人的眼球。

“不够!”姬莲睁开眼睛疯狂地笑了起来，“我要把她们的血全部放干!不过是些低贱的奴隶罢了，不值得可怜，给我杀!”

婢女打了个寒颤。这些达官贵族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或养娈童，或造人彘，而公主的癖好则更让人胆颤心惊——要每日以少女鲜血沐浴!婢女看了看正在疯狂屠杀的姬莲，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恐惧感，疯了，公主疯了!

“为什么还没有找到林如斯?”见对方瘫软在地，迟迟没有动弹，姬莲怒火中烧：“怎么，你们是想让我割开你的喉咙吗？”

不待婢女求情，姬莲就突然从死人堆里冲了过来，抓起婢女的头就想割下来。惊叫声顿时在屋中不断回响，凄厉得宛如厉鬼的嚎哭。其余的侍女顿时吓得乱做一团，到处蹿走，“公主饶命啊！我们现在就去抓人!……啊！有人来了，快，快把门关上!”

言苼的意识已经完全恍惚，身体如坠冰窖般寒冷。伤痕累累的身体横躺在屋中，宛如破败不堪的娃娃。真是不甘心啊……居然死在了这里。

“言苼!”耳畔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出现幻觉了吧?言苼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言苼!”然而那道声音确越来越清晰，直接在她耳边炸开。

“夫人!”言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嚯的一下子睁开了眼，气若游丝地叫了起来，“夫人快跑!公主她不会放过你的!”

林如斯只觉得身形被定在了原地，让她根本挪不开步伐。眼及之处全是猩红的鲜血，强烈地震撼了她的双眼。

“别怕，言苼，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你离开!”林如斯声音里全是颤音，她想要把言苼扶起来，然而却根本不敢碰她。言苼身上全是深可见骨的伤口，然而最致命的那一处在脖子上，锋利的匕首刺破了言苼的血管，深深地插进了喉咙深处。林如斯捂住言苼的脖子、想要止住喷涌而出的鲜血，然而鲜血却从她指缝渗出，将她整双手尽数染红：“该死的，为什么止不住血!”

“夫人……快走。”言苼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眶留下了绝望的泪水：“忘记这一切吧……言苼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夫人，离开这里吧，你斗不过这些魔鬼的……”

“好!好!我答应你!”林如斯哭了起来，紧紧地捂住言苼脖子上的伤口：“你不是没有去过塞外吗?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去塞外。我们去骑马，去看夕阳，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在那里，你再也不会被人欺负。”

“再也不会被人欺负?……真好啊。”言苼嘴角艰难地扯开了一个笑容，眼里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喃喃自语道：“夫人，我好像看到你说的大漠了，骆驼在沙漠上踏出了一行行的脚印，风声从远方带来了清脆的驼铃声，还有雄鹰在长空振翅飞翔，大家都在欢声笑语，没有压迫也没有绝望……”

言苼的话语戛然而止，瞳孔渐渐地失去了焦距，而她唇边却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那是终于得到解脱的慰藉。

“言苼!”林如斯痛彻心扉，抱着言苼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她!”姬莲从死人堆中起身，冷声斥道。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林如斯身上，如毒蛇般怨毒。林如斯毁了她的脸，那她就要取了她的命!“杀了她!我要把她的皮剥下来做人偶!哈哈哈，杀!”

“公主，我们先离开吧。”一旁的侍女被林如斯的眼神吓得双腿发软，连连后退了几步，拉着姬莲的袖子哀嚎道：“公主……我觉得她的样子不太对劲。我们先走，然后再多叫些人来收拾她。”

说着，就连忙扯着姬莲的袖子，强硬地想把她拉出去。

然而，她们才踏出几步，一道白光便快速闪过。下一刻，姬莲就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叫声如鬼魅般凄厉，“我的眼睛!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啊！”婢女吓得魂飞胆散，直接瘫软在地上，失声尖叫着。她看到林如斯拔下言苼脖子上的匕首，然后剜掉了公主的眼珠!

林如斯握着带血的匕首，阴冷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发疯发狂的姬莲身上，狠戾道：“我要你们给言苼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