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武当叶小碟……”

这并不是叶小碟向万魔老祖发出的挑战，也不是叶小碟为了激励周围人喊出的豪言壮语，只是浑身酸痛的他，在喊出自己的名字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力气。

双眼微微臃肿，但好在还没有挡住叶小碟的视线，他看得到闻仲和十六位罗汉爷是怎样消散的，想来自己没有见到秦璱前辈也是这样的原因。

叶小碟也看到了剑三和圆通的尸体，最后看到了萧天噵、蚩洛萦梦和秦无双三人的合力一击。

渲染在周围那丧失斗志的氛围中，叶小碟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的师父章仝玄。

凡我门人，生死关头，需立于天地之间，切不可匍匐偷生。

这是章仝玄收徒时的第一句话，叶小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到师父的这句话，不过既然想到了，面对万魔老祖的时候，叶小碟也就没有了继续躺在地上的理由。

叶小碟害怕死亡，所以此时此刻叶小碟也害怕，只不过勉强偷生跟死亡又有什么区别？于是叶小碟心中的恐惧减弱了几分。

话还没有说完，叶小碟的胸膛便开始剧烈的起伏，手搭在弟子剑上，叶小碟只觉得自己快要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万魔老祖望着叶小碟轻微摇晃的身形有些好奇，他实在想不通如此状态，这年轻人还有什么资格与勇气跟自己叫嚣。

于是，万魔老祖很自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些被所谓的天神蛊惑甘当炮灰的人族。

“真是怀念啊！真是可笑！”

或许是真的受伤的缘故，此时万魔老祖说话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我来问你！”

万魔老祖手掌朝着虚空一握，下一瞬，叶小碟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你真的不怕死吗？”

手掌如铁钳一般扼住叶小碟的咽喉，万魔老祖目光阴冷的开口问道。

被万魔老祖提在半空，叶小碟仿佛是被吊死了一般。没有说话的力气，但又有谁真的愿意死呢？这一点从叶小碟求生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只不过他还是选择站在了万魔老祖的对面。

“你可愿意当我的仆人？”

将叶小碟提在手中，万魔老祖瞬间有些恍惚，不禁微微皱眉，但还是决定给叶小碟一个活命的机会。

“追随本尊会魔域，本尊保证你会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

万魔老祖说的十分肯定，虽然明知道叶小碟不会答应，但在叶小碟没有拒绝之前，万魔老祖还是愿意把这个诱人的条件说出来。

而叶小碟也没有让万魔老祖失望，心中的万千道理汇聚在口齿之间也不过两个字而已。

“很好，那你就去死吧！”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万魔老祖真的听到叶小碟口中那放屁两个字的时候，万魔老祖气极而笑。

“在你们的心中仍不肯屈服吗？是想自尽还是想本尊动手让你们死无全尸？”

提着叶小碟的手缓缓用力，目光聚在叶小碟身上的所有人，此刻似乎都能感受到叶小碟的呼吸艰难。

“故园！既然你愿意看戏，本尊今天就让你看个够！”

既然得不到故园，那大开杀戒又如何？

万魔老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于是临近万魔老祖的十几个人又倒霉了！倒霉到没有抱怨的机会！

许多人想要反抗，但却发现，此时的他们竟是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天空有金光散落，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有一瓣花叶自天空落向万魔老祖的方向。

众人黯然，这样的结果让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天才们很难接受。

“终于肯屈服了吗？”

望着不断向自己靠近的花叶，万魔老祖得意的笑了。

只是，万魔老祖的笑容并没有保持多久，僵硬的神色慢慢扭曲转化成了愤怒。

“故园！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一具被我提在手中的尸体？”

万魔老祖高高举起耷拉在半空的叶小碟，愤怒的咆哮。

“我一开始便已经选好了下一任主人，只不过是向看看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罢了！”

故云浮在空中，在漫天金光中身影开始虚化。

“不好意思啊！带你们玩了这么久，不过你们也得到了你们想要的，你们应该感恩才对！”

故云回头扫视脚下的众人，笑的有些欠揍。

不理会下面那群天才的谩骂，也不去听天音寺和缥缈斋的哀嚎，知道自己所剩时间不多的故云，只是静静地看着叶小碟。

悠悠几百载，已经活的够久了，再出现时我已不记得你，那你是否又会记得我呢？也罢！生前哪管死后事！

感受着故园中的一切，故云难得洒脱。

远处林动鸟鸣走兽低吼，藏经塔周围众人神色不一，只有赤金一人捧着一盏琉璃灯低声抽泣。

“宁愿身死也不愿臣服于我？宁愿道消也不愿面对我？故园！你出来见我！”

万魔老祖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暴躁，最后一字落下时，自他的脚下生出无数道沟壑，向着故园的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喂！刚才你说谁是一具尸体？”

不知何时，那被万魔老祖提在手中的叶小碟已经睁开了眼睛。

万魔老祖没有答话，只是看了一眼双手正抓着自己手腕的叶小碟，万魔老祖有些好奇叶小碟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者说他想要怎么对付自己。

不过这次叶小碟让万魔老祖失望了，叶小碟根本没有什么大动作。

“给我出去！”

叶小碟突然松开了抓着万魔老祖的手。下一秒，从藏经塔开始，故园中仿佛突然多了一道屏障，将所有人都给弹飞了出去。

瞬间，原本嘈杂的藏经塔周围只剩下了叶小碟等寥寥数人。

“好像有点过了！”

叶小碟喃呢了一声，便垂下了头。

刚刚可能只有一瞬间，但叶小碟却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故园，他问故云为什么是他？它说，既然放弃了就别问为什么得不到。不是叶小碟好命，而是所有人都放弃了！

他问它：再见何时？

它答：重逢怕是来生。

叶小碟默而不语，于前辈走时有满天星斗和自己送他，故园消散，叶小碟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不能开口……

原本已经认命的天才们，忽然被“送出”故园哪里还顾得上是以怎样的方式出来的？

感受到故园之外的空气，众人纷纷来了力气，化作无数道流光想四处飞散而去。

置身于故园之外，万魔老祖稍稍一愣，也不再进入故云去跟叶小碟纠缠，化作一道青烟远盾。

下一秒，虎啸龙吟，麒麟踏云，万魔老祖之前所在的地方瞬间塌陷。

“邪魔外道，焉敢闯我人间！”

数道厉喝响起，光影飞至，万人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