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不是被绑架的？！”我大声言道。乔亚大师不解地看着我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他是被绑架的？”林娜道：“玛拉被杀，唯一的相关人员凯伦又失踪，他不是被凶手绑架又是什么？”乔亚大师摇着头，说道：“羊群之所以遭到侵蚀就是因为他们太单纯了，蜜蜂之所以遭到剥削就是因为他们太天真了。你们就是这样单纯天真，没有看到这件案子背后的真相，尽管它已经很明显了。”林娜走到我跟前，用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难道说……整件案子都是凯伦……”话还没说完，就被乔亚大师打断道：“可怜的凯伦……看来我没有教育好这个孩子。我很惭愧。自从玛拉遭遇毒手之后，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其实这是多么明显的一桩杀人逃逸事件，我却始终不忍心去想清楚这个问题。是我太相信他了……是的，我最终输给了人性。”

我们在一旁审视着他那充满哀愁的花白的眉毛，看着他忧伤、颓然的表情，心下充满了怜悯。同时我们又担心起来，为这起突发事件，为整桩错综复杂的案件，为即将到来的思想考核。大家仿佛情绪都很糟糕，有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出声。

乔亚大师将我们带到他住处旁边的一间很开阔的房间，我们从来没发现那里还有这样隐蔽的地方。我们跟随他走进考查室，一名智能机器人也随同一起进入。他命令我们坐下，然后说道：“今天考核的内容共分三项。第一项是经典背默，也就是对《乐土居民基本章程》和《斯特凡尼夫人演讲录》两本书的记忆情况的考核，作为进步者，我想这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第二项是脑电认知测验。这一项不用你们做任何书面内容，只需要在我的智能机器人给出一个词汇时迅速反应出相关联的词汇即可。第三项是瞑修谈话，是由我利用一些方式向你们提出问题。当然这些问题会比平时的日常谈话来得刁钻一些，目的在于衡量评价你们的思想质量。好了，准备好的话我们就开始第一项。”

第一项分为背和默两项，都是由智能机器人负责考核。我们要从它那里随机抽取试题，然后向它背诵，并默写试卷上的内容。这项考核是每一个乐土居民都可以掌握的，因为我们从小就开始背诵着这些，现在都快倒背如流了。我们两个的情绪在这一阶段缓和了不少。

乔亚大师带着欣慰的笑容说道：“你们的表现令我欣喜，但是考核才刚刚开始。一般来说，第一项都是送分的。下面，林娜留在这里，冯请跟我去对面的房间。接下来的两项测试你们必须分开才可以。”说着，我站起身看了林娜一眼，然后纳头跟随大师来到对面的考查室。这两件房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我面对的是乔亚大师，而她面对的是智能机器人。

大师看了看表，然后打开了一台投影仪，说道：“一会儿投影仪将出示三十个词汇，你要用最快速度回答出你头脑中第一反应出来的词。准备好的话给我一个提示，谢谢。”我朝他眨了眨眼，他点点头，接着拿出一小叠纸片放到上面。

“轮胎”——“充电站。”

“课桌”——“历史。”

“屏幕”——“人工智能。”

“花卉”——“天竺葵。”

“门窗”——“悬崖。”

……

“古董”——“邮票。”

“警报”——“花粉。”

当我答完后，乔亚大师对我道：“你先休息二十分钟，我去统计一下数据。”他拄着手杖颤悠悠地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叹了口气。我的心情又一次沉底，但又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我似乎感觉这些词汇几乎都与引领之地有关，他这样阴沉着脸出去显然是因为我的回答不够令他满意。但我应该怎么回答，他所要求的在短时间内作出回应我已经尽力做到了。而且我也感觉到其中一些词汇几乎冥冥之中让我把自己脑海里隐藏的一些秘密向外吐露。这事情简直极不寻常，或者换句话说，他设计得很高明。

这时，乔亚大师再次推门进来：“冯，你刚才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一如我之前所预感到的情况，令我非常担心。”我听到这句话，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有点眩晕。我此刻如坐针毡，两腿在那里一颠一颠的。他明显能够看出我的局促：“在做最后一项考核之前，我想问你一下。孩子，这可是思想考核，如果你抱着沉重的心理负担是无法通过的。你再想一下吧，有什么要跟我说的？”我的心不停在跳，但我默默告诫自己，为了林娜、为了小布、为了我们的同盟麦克斯，必须要把这条路走下去。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头与乔亚大师对视着。

“好吧，那咱们开始。”他也直视着我，眼神里似乎显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势。他稍稍靠近我，然后将自己的坐姿调整了一下。我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缓缓伸出手来到我的面前：“冯，为了这次考核，你需要配合我完成一些谈话的内容。这次谈话必须在你的潜意识里完成，只有这样才能与真实的你进行交流。请你在我的要求之下，进入以下状态：闭上眼睛……你的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你开始觉得困顿……我数三下你就会进入睡眠，一，二，三！”

这感觉就像平时进行瞑修的样子，我再一次在这样的状态中与乔亚大师进行交流，我暗自提醒自己需要小心，因为他显然有备而来。“冯，我的孩子，请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有任何犹豫。将你最真诚的一面展露给我，可以吗？”我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但就是无法睁开眼，我于是点了点头。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想说为了小布，但及时遏制住了自己的思想，我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为了乐土的发展，为了做斯特凡尼夫人和乔亚大师的好孩子。”他哑然笑了笑，说道：“但愿如此。你为什么选择到实践区种植花草作为自己的爱好？”什么，他连这个问题都设想过？我轻微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