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汇演上，一班和二班奇葩的舞台剧，在这个保守的校领导的审查下，自然是没有拿到任何奖项。

班主任钱老师要被气死了。

因为他觉得浪费了那么多学习时间，却一点成就也没有。

所以他在之后的日子里，更加疯狂的逼迫班上同学学习，并且，更加敏锐的，捉奸。

深秋的凉意渐渐取代了之前热切的生机，高考也在一天天靠近。

班上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尤其是还加入了班主任打了鸡血一样的督促。

而不那么紧张的，只有两类人。

一类是陆砚清这样无论怎么样都可以考的很好的，一类是像裴鸢这样完全不在乎随便考多少的。

现在是课间的十分钟，班上大多数人连这十分钟都不愿放过，埋头苦做题。

裴鸢四处望了望，发现何帆将一本“爵迹”的同人小说，包在数学课本之内，假装也在埋头学习。

裴鸢突然好伤感，怎么好像就她和何帆没出息。

她离开教室，趴在围栏上向楼下张望，广场上还是有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活跃的身影。

再远处，还有该高中附属小学里小朋友们在跳皮筋和踢毽子。

他们看起来很无忧无虑。

“小鸢，你在看什么呢？”陆砚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他走过来，像裴鸢一样趴在围栏上向下看。

裴鸢转身看着陆砚清，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想到了几个月的高考。

她和陆砚清……可能到那个时候，就要分道扬镳了。

再后来是大学，然后工作，也许工作之后他们会分别到不同的地方，相隔十万八千里，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到家中见上一面。

以后……关系就不可避免的，慢慢淡了。

刚才的伤感，突然上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那是想到和顾铭，和沈风澜，和何帆分离，都不会那么浓烈的伤感。

裴鸢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落寞，“没看什么呢，就是不想在教室里呆着。”

陆砚清胳膊搭在围栏上，单手撑着脸看着她：“心情不好？”

裴鸢没有回答。

沉寂片刻后，她忽然问：“小鹿，也许高考之后，我们和自己的朋友们都要分开了……你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很难受，一想到这样就像是什么东西压在胸口，闷得无法呼吸么……”

陆砚清当然会了……

他突然想到一个故事。

一男生很喜欢一名女生，高考的时候，女生愁眉苦脸的说，数学后面的大题目都不会写，肯定没办法考到好学校了。

然后那男生拍拍女生的脑袋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写，我也没写。

这个当然是很不现实的爱情故事。

因为不管靠多少分，是不是要在一起，还得看之后填的志愿。

故事里的男生完全可以尽自己的全力去考，考完了之后，和女生填一所学校一个专业就可以了。

毕竟分数高，才有选择权。

陆砚清笑了笑：“也不一定就会分开啊，也许大家以后都会考到同一所学校。”

“怎么可能……”比如我和你，差距那么大，完全就不可能会在一起。

“那就努力学习，没有什么不可能。而且小鸢你……”有些话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反应过来及时制止住了。

“什么？”裴鸢不解的问。

——而且小鸢你，可以为了我努力。

但是这句话，陆砚清总觉得现在还不够资格说出口。

“我的意思是，说不定高考的时候卷子特别难，成绩好的和不好的完全都做不出来，这样大家都到一起去了。”

裴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没什么不可能的，”陆砚清微笑，“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如果你真的有十分不想分开的人的话，为什么不努力缩短距离？”

努力与之缩短距离……哪怕距离有一万光年？

裴鸢微微抬头看着陆砚清带着令人心安的笑意的脸，突然间，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咳咳……”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使陆砚清和裴鸢不由的娇躯一震。

“钱老师好……”二人一起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向老师问好。

“聊什么呢？”老师格外“和蔼”的的问道。

“聊未来啊。”陆砚清不假思索地答道。

班主任的慈眉善目立即卸下来，阴沉着脸问道，“未来啊……”连未来都聊了？！是打算谈婚论嫁了吗！

裴鸢觉得班主任肯定是恨死自己了，因为他爱小鹿爱的深沉……

陆砚清貌似也知道了班主任又误会了，无奈：“钱老师，男生和女生之间还是有正常的友谊的。”——虽然我跟小鸢的确不是正常的友谊。

“怎么？现在怪老师限制你们发展友谊？！”钱老师第一次对陆砚清发脾气，“等你长大你就知道老师是为你好了！”

“老师……我已经不算小了吧，有些事情我自己知道分寸。”陆砚清的态度也十分强硬，长久以来累积在二人之间的怨愤终于实体化。

“你……你跟我到办公室来！”班主任吼道。

裴鸢默默在心里跟陆砚清道歉——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导致你要挨骂了。

“裴鸢！你也过来！”

裴鸢：“……”

一起挨骂忽然没那么愧疚了。

班主任气呼呼的带头走了，陆砚清拉了拉裴鸢的衣袖，“别怕，走吧。”

怕？笑话，她这种办公室常客怎么可能会怕。

刚进办公室，上课铃声就敲响了，班主任还没来得及训话，陆砚清立即说：“钱老师，我们要回去上课了。”

“上的不是语文课吗？”班主任冷声说道，“语文课不碍事，首先要解决你们最重要的问题。”

语文课不碍事……陆砚清四处看了看，发现高潮老师已经不在办公室了，估计是去上课了。

还好不在，要不然作为语文老师的他该多伤心啊。

“现在我们谈重要的事情，”班主任拉过椅子坐下，翻着白眼看他们，“说吧，你们两究竟是什么关系。”

“老师，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陆砚清很无辜的说道。

“什么！”班主任暴跳如雷，拍案而起，“都男女朋友关系了还普通？！”

裴鸢暴布汗：“老师，陆砚清的意思是我们是普通的男性朋友和女性朋友的关系，因为我们很小就认识了，所以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啊。”

班主任的心境缓了缓，又坐了下去，接着翻着白眼看他们：“你们都高三了，高三了最重要的是什么？”

“好好学习。”裴鸢很乖巧的回答。

陆砚清要说的话，愣是被裴鸢这句“好好学习”吓了回去。

班主任板着脸对裴鸢轻轻点了点头，又对陆砚清问道：“那么陆砚清你觉得呢？”

陆砚清看了看裴鸢：“好好学习的同时，也要抓住最后的日子，珍惜和自己喜欢的人之间的时间。”

班主任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如果跟他说这句话的人不是陆砚清的话，他早就一棍子拍死那个学生了。

听见陆砚清居然这么说，裴鸢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无法形容的情感，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有冲过去拥抱小鹿的冲动……

班主任颤抖着下唇许久，缓和了心境，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老师也是为你们的未来着想，陆砚清啊，以你的成绩，你的未来一定是一片光明啊，犯不着为了这些有的没的事情坏了自己的前程。”

听他这么说，裴鸢好难过……

“老师，前程难道就只有上名校和找好工作吗？人生那么长，这只是其中一点。”

钱老师咬牙切齿，今天陆砚清是吃坏了什么？怎么每一句话都这么冲？

“好啊好啊，你倒是说说，什么事情比你的未来还重要？”

陆砚清看着裴鸢：“前程，还包括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

而且，陆砚清觉得这并不冲突。

他又不是二极管，追女孩子就没办法好好学习了？

他就不能，前途和女孩子两手抓？

裴鸢看着他深邃又温柔的眼神，觉得一道惊雷劈地自己里焦外嫩……

这话，为什么要看着自己说？

他什么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

班主任被气的头昏脑涨，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砚清见大家都很尴尬，就主动说：“老师，那么我们先回去上课了。”

说完，拖着愣神的裴鸢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