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这槐树还没枯死啊，看起来张先生平时不少打理啊。”
陈老突然莫名其妙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槐树就是没人打理的样子，为什么陈老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时候我的心里虽然充满的了疑惑，但是我却不敢开口说一句话，生怕自己露馅了。
想说却不敢说话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个管家笑了笑说道：“没看张先生都快要把张家给养没了吗？”
陈老同样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径直走向了大堂。
“张少爷，人带来了。”管家朝着大堂里面喊了一声，便匆匆退下了。
“咳咳咳，陈老你来了。”
一个略显病态的男人从内厅走了出来，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熨笔直的中山装，手上还拿着一条白色的手帕。
男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是他的脸上却异常苍白，看起来就像是得过什么大病的人。
“张先生你好。”陈老也打了一声招呼。
这位张先生对着陈老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用着布满了血丝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
“早就听闻李二爷也来到了鱼川，没想到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张先生操着一口文绉绉的话语，让我听起来十分的不舒服。
我只是对着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二爷还是一样这么沉默寡言啊，说起来，咱们也有快二十年多年没见过面了吧。当时长白山一别，都是这么久过去了，还真是让人唏嘘啊。”张先生用手帕捂了捂自己的嘴说道。
二十年多年？
这个人看起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不会说他是几岁的时候见的爷爷吧。
“客套的话也不必说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就不怕直说了，我们要上诡船。”陈老马上打住了张先生的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
只见张先生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恕我不能如你所愿啊，想必陈老你过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船票已经被我送出去一张了。”
陈老听到之后，脸色微微一变，语气瞬间就冷峻了起来。
“用百鬼夜行送船票，想必对方也是一个大人物吧。”
“只能说身份不输李二爷吧，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咳咳咳。”张先生咳嗽了几声，用手帕捂着嘴说道。
“张先生的病根还是没有医治啊，长期跟尸体打交道，被尸气侵染的感觉不太好吧。要不然我们来做个交易。”陈老突然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了张先生的身体上。
听到这句话，张先生的原本有些颓态的眼中突然放出了光芒，饶有兴趣地说了一句：“我这长年的重疾，陈老您有办法？”
“当然，你应该也知道虔门三技吧，现在李二爷在这里，由他来主手，你的病应该是没什么问题。”陈老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
“哦？如果是这样，我觉得这笔买卖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今晚二位不嫌弃的话，就在寒舍屈居一晚吧。我已经吩咐马三去准备好房间了。容我考虑一晚，明天再给你答复。”张先生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老回道。
“我还备好了一些酒菜，二位请吃完之后再歇息吧。”
说着，张先生便让马三领着我们走到了偏堂的客厅里，上面放着一张方形的长桌，上面摆满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轰隆隆！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震耳的雷声，豆大的雨点砸在屋檐上，滴在门外的青石板上啪啪作响。
我看着一桌的食物，却怎么都吃不下，一是因为昨天晚上杜鹃喂我吃的那些东西到现在有些反胃，二就是这压抑的气氛。
马三随着我们的入座，也离开了这偏堂。
陈老倒是没有客气，直接悠哉悠哉地吃起了饭，我四处环顾了一下，才趴在桌子上小声地问了一句：“陈老，这张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这么大一个宅子，就他和这马三一个人住吗？他们不会觉得渗的慌吗？”
陈老看了我一眼，站起来把门给关上了，又很小心地环顾了一下房内的情况，才缓缓地跟我解释着。
“这人原名叫张秦，是渤海一带有名的封尸人。这个你爷爷应该有跟你说过的吧。”
我点了点头。
因为在动荡时期，这里是战线的最前沿，所以经常会有些战死或者暴毙的人，而这些人想要归葬，一是要封存尸体，二是要保存尸体的完整性。
封尸人也由此而来。他们用的技法，就是将尸体用蜡保存起来，不管是断肢残骸，还是完整的尸体，都能通过这种技法将尸体保存下来，特别是断肢的，通过蜡模还能还死者一个完整的躯体。
所以在老时，封尸人也很受人尊重，地位在我们这里，也是十分地高。
“就是因为张秦封尸人的身份，所以这一片诡船上船的船票，都由他保管，因为他比较特殊。虽身份属偏门，但是不在八门之内，属于一个相对中立的立场。”陈老继续解释道。
“所以这就是我们跟他谈判的筹码吗？”我反问了一句。
“没错，因为封尸人长年对着尸体，很容易受到尸气的侵扰，不过这张家的秘法也有点怪。”
陈老没有抬头，缓缓地夹起了一块肉片放到嘴里，细嚼慢咽后说着。
“怪？”我有些不解。
“没错，普通制作蜡尸的过程，都是将死人风干之后上蜡的，这样才能保证完整的上蜡，有水分的话，蜡尸是制作不了的。而张家的蜡尸手段，神奇就神奇在，他能将还有一口气的人做成蜡尸。”
轰隆隆！
陈老的话刚说完，一道明晃晃的闪电打在了屋子里，照得锃亮。陈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而就在这时，我的视线刚好落在陈老身后的门上。
这宅子里的门都是那种带着半透明磨砂玻璃的，而我恰好在那一刻，看到了门外一个令人窒息的身影。
我们的对话让别人听到了吗？
“有人！”我小声地惊呼了一句。
陈老笑了笑，脸上完全是毫不在乎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不用管这么多，继续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