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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救援
作者:采诗本章字数:2050更新时间:2021-11-29 11:56:03

暮夜将至,负责戍守囹圄的武卒悉数回归,恭恭敬敬请子修进入囹圄。

子修也并未摆架子,算起来自己得是待遇最好的囚徒,囹圄内铺好干草,泰山龙象还贴心派人送来一床被褥,且亲自留守囹圄内,陪同子修。

囹圄黑暗不见天光,阴森难见生机。子修靠着土坯墙,竭力想象严肃如何能做打十七年如一日待在里面。

他本该居庙堂之高,等其父严侯严肃过后,世袭严侯爵位,封执戈。

他选择了当首位典狱,也是首位囚徒。

难怪那八十四囚徒有七十七愿意死守王城,难怪黥盗愿意收拢败军再守王城。

其实子修还知晓一些端倪,当初虞伯溃败后流亡华胥,王朝遣人追查虞侯下落,庙堂则对如何处置虞侯展开辩论。

虞侯好歹是有虞部落首领,自太鼎起兵,有虞部落投靠,已有数十年,期间虽说谈不上为夏家天下鞠躬尽瘁,好歹每次天子募兵虞人并未推辞。

太鼎起兵对抗华胥暴君姜恒,虞人首领南方虞带虞人支援。

少鼎起兵对抗窃国之人戎侯戎辛父子,虞侯南宫服章带虞人驰援。

并非如南宫断所言,虞人无尺寸之功,亦未图尺寸之地。数十年间,虞人镇守西陲,抵御北狄,成为王朝西面屏障,功劳不小;当然王朝也不不算吝啬,除了世袭罔替的虞侯峨冠,还赐予虞人安身之地。自夏天子少鼎平定戎侯戎辛父子,建立恢宏王朝,重新封戎辛之侄戎戍为戎侯,上戎人迁离泰山,往北定居塞南平原。虞人除了潦水平原,又多了泰山附近百里土地。

功不止尺寸,地也不止尺寸。

如此,虞伯兵败又畏罪潜逃,处理不妥当务必引起虞人反抗。

当时在夏人庙堂一手遮天的姜北臣竭力要处死虞伯,西门甲和南史二位则谏言从轻发落,东郭五弦则保持中立,谁也不得罪,他一贯如此。

夏历五十七年,姜北臣北上,举华胥联盟之力搜查虞侯虞伯,将其遣送回夏邑。

后来摄政君仲康夫妇惨死,庙堂震动,姜北臣携子兰返回华胥,南史退隐,庙堂四柱失其二。

再论处置虞伯,西门半甲谏言从轻,东郭五弦无动于衷。

夏天子少鼎选择从轻发落,将虞伯流放江南平原。

时人囹圄典狱的严肃谏言无果,失望备至。

天子老了。

当年少鼎中兴,是何等德高功大,现在天子老迈,又是何等刚愎昏庸。

于是严肃将严侯爵位和讼官官位传给兄弟严格,自困囹圄。

夜深人静,子修睡意正浓,泰山龙象将他推搡醒,且作嘘声状。

泰山龙象蹑手蹑脚在前,领着子修抵达西面土坯墙。

子修知晓泰山龙象心思,是想放走自己,小声问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泰山龙象还没来得及感动,子修又问道:“况且夏邑我怎么出得去?”

“你先出去再说。”泰山龙象半蹲在地,示意子修踩在自己肩头爬上去。

“反正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我不走。”子修无动于衷。

泰山龙象叹息道:“西陲和我说了,马丕和西门半甲联合军中二十多位千夫长向虞耳大人施压,务必处死你,为王上殉葬。你往南,走到城墙,有人接应你。”

子修打一个寒颤,一脚踩在泰山龙象肩头,后者推举他站起身,恰好够到墙头。

好歹有多年翻墙经验,子修轻而易举爬上墙头,又留意到巡视武卒,缩回身子,等巡视武卒离开后才顺利跳下去。

鬼鬼祟祟摸黑到南面城墙,子修四下张望,忽然察觉到某间房屋有人过来,下意识手持刻刀逼上去。

“是我。”黑暗中那人开口,辩解声音,是马金戈。

子修收回刻刀,略怀歉意道:“抱歉。”

“子修小哥的刀子和心一样狠,”马金戈调侃一声,催促道,“算了,没时间耽搁,姐姐不和你计较,你钻出去后沿着夏水王上,一直走,留意游骑就行。”

说罢,马金戈扒开遮挡,露出一个狗洞。

子修皱眉道:“君子不钻狗洞。”

马金戈气乐了,半个身子往子修身上倒,诱惑道:“那和姐姐度一夜春宵?”

子修连忙避开,钻出狗洞,等马金戈出来,问道:“西陲呢?”

“西陲去接虞凫大人了,”马金戈故作姿态,抱怨道,“人家大半夜来救你,你却想着别人,多让人寒心。”

惹不起,惹不起,子修一脸苦楚,落荒而逃。

借着婆娑月光,子修沿夏水一路王上,前方是虞人军营,武卒已入睡,倒是游骑持火把巡游不止。

一路有惊无险,自己估摸着走了得有五六里,天色蒙蒙亮,再加快脚步,不忘回望一眼。

西门半甲,马丕。子修冷笑一声,算是和这两位结下了梁子,钻了一回狗洞。

只是,子修有些迷茫,就算逃过虞人追捕,总不至于靠着一双脚走回华胥吧?

夏水平原南北五百里才到头,翻过烈山,渡过浣衣河,还得往北三百里才到华胥盆地。

况且如今兵荒马乱,世道实在不太平。逃兵、败军、流民、草匪、流寇,都不是善茬子。

子修忽然有些后悔,不该逃跑,这不就变相承认是自己杀了虞伯?况且马丕和西门半甲二人当真能对虞耳施压?

毕竟虞耳在乎子兰,更在乎和华胥的关系,恐怕未必在乎马丕和西门半甲施压。

春日拂晓,虞人军营躁动起来,就是想回去也难了。

唉,子修叹息一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夏邑。

泰山龙象坐到天明,大吼一声:“子修跑了。”

数十戍卫从梦中惊醒,进来查探一番,等待泰山龙象做主。

泰山龙象吩咐道:“我去禀报虞耳大人,尔等搜查四周。”

狐豹师军营。

马金戈翻了身,嚷道:“羊羞妹子,外面在吵什么?”

“听说子修逃跑了,”羊羞随口问道,“马大姐,你昨晚半夜怎么不在?”

马金戈一把将羊羞揽到怀里,意味深长道:“姐姐我吃汉子去了。”

羊羞奋力挣脱,一脸含羞道:“西陲不在,就没人治得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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