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百般无聊的吕永锋又来找张说和张少明喝茶。
“现在不能养猪,可以养牛,包赚不赔,就是人工大。”
张家慈见吕永锋坐又不是站又不是,提出一个建议。
“我也想过,养一两头不划算,养多又没地方放。”
吕永锋道。
农村的田地虽然大部分荒着,但是零零散散种植有蔬菜,水稻,沙姜等农作物,牛不能放养,怕破坏东西,天天被人找,烦都烦死了。
“赶到水库边去放养。”
张说道。
“现在不能使用猎枪,放野了赶不回来。”
吕永锋摇头。
“你们鸡寮都养有狗,到时候有犬王带领它们,不要说是一群牛,就是一群蚂蚁都能给你赶回来。”
张说道。
“对啊,我怎么把犬王忘了。”
“行,我马上回家,跟老头去载十几头牛回来。”
吕永锋说干就干,开着摩托回去。
下午,吕永锋跟自家老头就买回了三头大水牛和十几头水牛仔,把它们赶进了龙颈水库边的山谷放养,隔三差五抽个时间进山看一次。
随着立秋到来,一场秋雨一场寒,前来游泳的人越来越少,果林和茶林也修剪的七七八八,龙泉姜又刚被收购走,九指毛桃和枸杞地的活儿张家慈夫妇俩会管理,张说又没去弄新的赚钱门路,一下子空闲下来,天天跟张少明走村串户喝茶聊天。
张少明骑摩托载着张说去吕永锋家,路过谢仁宋家门口的村道,看见谢秋荣一个人在打篮球。
“坏牯。”
张说叫张少明停车,冲谢秋荣喊了一声。
这里的“坏”在客家话读音同“北”,意思没变,男孩子很捣蛋,经常欺负别的小孩,大人们就给他起了这个绰号。
“说叔,什么事?”
谢秋荣见是张说,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没出去玩?”
张说问。
“不知道去哪里玩。”
谢秋荣有些不好意思。
尽管他回老家差不多两个月,还是没法让自己真正的融入乡下的生活中。
村里的同龄人寒暑假一般都不在家,不是去打暑假工,就是去城里父母那里,留在家里的也要经常帮父母干活,平时根本没时间跟他玩。
他白天除了去县城上补习班,其余的时间都是一个人玩。
“跟你爷爷奶奶说一声,你跟我出去玩,叫他们不用担心。”
张说道。
“好的。”
谢秋荣一愣,想不到张说既是找他一起出去玩,继而高兴的跑回家去,很快又跑出来。
“你坐中间。”
张说道。
张少明等两人坐好,启动车子开往吕永锋家。
吕永锋正准备进山去看牛。
“我们也去。”
张少明道。
“拿条长裤给坏牯。”
张说见谢秋荣穿着七分裤,细皮嫩肉,让吕永锋拿条长裤让他穿上。
“上山多荆棘,你不穿,就不要去,不然回来手脚肯定血淋淋,我会被你爷爷奶奶骂死。”
张说见谢秋荣看着长裤上的油漆,一脸嫌弃不肯穿。
“你们为什么不穿?”
谢秋荣仍然很抵触。
“我们赤脚敢满山跑,你不穿鞋路都不会走。”
张说讥笑。
谢秋荣这才老大不愿意的穿上。
“骑车去?”
谢秋荣见吕永锋拿着车钥匙去开摩托车,惊讶道。
“有一段山路可以骑车。”
“上车。”
张说接过张少明的车钥匙,把头盔递给谢秋荣。
吕永锋载着张少明已经冲出了大门。
张说等谢秋荣坐好,也开车追了出去。
在村道开了几分钟,车子开上了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
这段山路平时还有村民走动,两边的草木被处理过,路面和视野还算开阔。
张说和吕永锋并没有因为山路不好走就减慢车速,三个家伙还兴奋的gogogolaelaelae。
谢秋荣颠得头昏脑胀,胸闷得直想吐。
上坡路段,谢秋荣还没感到怎么害怕,当车子上到山顶开始下坡路时,看着一旁的悬崖峭壁,谢秋荣吓得毛骨悚然,紧紧抓着车架不敢动弾,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身上的衣裤很快湿透。
“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或者望着山壁这边,不要去看悬崖。”
张说感觉到谢秋荣的紧张害怕,并没有取笑他。
“我不怕。”
谢秋荣见张说并没有取笑自己,心里松了口气,嘴上仍然不肯承认。
“啊——”
他话音未落,前面突然一个大转弯,车轮就在悬崖边上飞驰而过,吓得他尖叫不已,魂飞魄散。
三个家伙不仅不安慰,反而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要不你来开?”
转弯驰入直路后,张说大声问谢秋荣。
开过车的人都知道,自己开车怎么快都不会感到害怕,坐车的人反而吓出心脏病。
“……”
谢秋荣魂还没完全附体,脸色惨白。
“没飙过车?”
张说又问。
“没在这种路飙过。”
像谢秋荣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几乎都有过飙车的经历,只不过都是在开阔的公路上,极少有在这种危险山道上飙车的经历,两者的危险性和刺激性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什么事都有第一次,经历过一次就不觉得危险。”
张说并不是吹牛逼,而是经验之谈。
像这样的崎岖山道开车,在别人眼里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对于很多山里人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那些在山塘水库养鱼和高山上种茶的人,天天载着一两百斤重的青草,饲料,化肥和鱼虾在山道上来回,如履平地。
像黄大兴这种开挖掘机的也是此中高手,用女装摩托载着几十上百斤的桶油在崎岖山道上也来去如风。
“下次吧。”
谢秋荣看着前面边开车边有说有笑的吕永锋和张少明,心中也跃跃欲试,不过最终还是鼓不起勇气。
“小心,接下来的路段很多荆棘,注意手脚不要碰到。”
张说无声一笑,下到谷中比较平坦之地,再次提醒。
谢秋荣暗自松了口气。
可是不等他松完一口气,整颗心又悬挂起来。
山路相对平坦,但是整条山路都被荆棘和草木淹没,根本看不到路面,尤其是两边都是树枝和荆棘,一不小心就狠狠的抽打在身上和头脸上。
戴着头盔,头脸还没什么,最多耳朵被震得嗡嗡响。
手脚和背部则不同,就像被鞭子抽一样,一阵阵火辣辣的痛,甚至感觉到有血液渗出,全身又粘稠又酸痛的滋味不好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