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晴看着眼前的青年，他坚强温暖，善良阳光，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可是……他不像自己的弟弟，杜晴的全身就像是冻在了冷水里，现在的杜伽与以前判若两人，她一开始还可以说服自己，杜伽只是长大啦，可是现在，杜晴没办法再说服自己。

瀚海看到杜晴眼中的惊恐，放下了自己的手臂，杜晴慢慢的向后退了几步，脸上的错愕杀人诛心。

这些天来，瀚海内心的不安化作实质哽在了心口，他想要解释，可是他不能，从来一次的机会是上天的眷顾，同时惩罚就是永远将这个秘密放在心里，不能也没有机会向别人讲。

杜晴和瀚海就在那里注视着彼此，杜晴看到杜伽的不解释，心里的想法就像是得到了证实，她几乎是立刻就向封肖烨打了电话：“你过来一下，多带一些人。”杜晴主动和瀚海拉开了距离，她没有错过瀚海眼中的受伤，可是那又怎样。

当初救护车将杜天直接送到了公立医院，因为他的伤势不明，就没有办理转院。公立医院的住院部人很多，杜家虽然勉强得到了独立的单间，但是还没有霸道到要求医院将整个楼层留给他们。医院的楼道里人来人往，杜晴和瀚海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赶来的封肖烨向人群中的两姐弟走去，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杜晴身上有没有受伤。杜晴就那样木木的被封肖烨牵起来，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瀚海。

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氛，是怀疑，是愤怒，还有悲伤。

封肖烨也感觉得到，他不太了解杜伽，只是知道以前这个小孩很内秀，对大多数的事都没什么热情，现在这两姐弟之间氛围诡异，作为姐夫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杜晴看着封肖烨，低声说到：“带他去做检测，亲子鉴定，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瀚海没有动，他丝毫没有感到慌张，那件事没有人可以拿到任何证据。

他只是有些愧疚，也有些替杜伽开心，终究是有人将他放在了心上。

“如果我不是你弟弟，你会怎么做，你能找到他吗？如果检查完我就是你弟弟你要怎么办？”

瀚海从未有过那般的认真，瞳孔里的黑仁就像是无尽的深渊，使人感到未知的危险。

“这就是医院，谁和我一起去？”瀚海看着杜晴，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我去，你在这里守着杜天。”杜晴看着封肖烨说出了这句话，封肖烨点了点头，他不想惨和这件事，眼前的杜伽如果是假的，他不会放过他，但是如果他是真的，那么自己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是一道雷。

封肖烨知道杜晴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现在杜晴怀疑杜伽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关于这个他可以慢慢的问，不急于这一时。

杜晴直接带着瀚海向楼上走去。

杜家每年都会向这种医疗机构捐一笔钱，这家医院也收到过捐赠。

这次杜天，杜氏的掌权人住进了自己的医院，院长亲自来慰问过。杜晴带着杜伽做亲子鉴定，这无疑可以说是一件丑闻，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杜晴打算直接找院长。

老院长听到这件事，先是叹了口气。心想：‘这有钱人家，就是这样，掌权人刚出事，就想着怎么收拾自己的兄弟，准备夺权。’

老院长看着面色不悦的杜晴说：“我们医院的结果一定会尊重事实，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晚上你们就可以收到鉴定结果。”

杜晴点了点头，瀚海十分平静的说了一声谢谢。

在上楼的时候杜晴就有些后悔，她怎么能那么做，如果结果显示杜伽就是原来的那个杜伽，那她不就彻底伤了弟弟的心啦？可是杜晴心中的疑惑始终在，她的解释甚至都不能说服自己。

瀚海看着杜晴欲言又止的神色实在想不出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如果他现在是真正的杜伽，他应该大闹，可是真正的杜伽又怎么会引起杜晴的怀疑呢？一切都是一个悖论。

杜晴的余光扫到了瀚海，瀚海的视线不在她的身上，甚至没有一丝的慌乱。

“我可以去外面透透气吗？”瀚海看着杜晴说到，“恩，去吧，拿好手机，注意安全，随时联系。”

“好。”

瀚海有些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只是在医院外面四处走走罢了。

他的肉体已经死在了战争中，他的灵魂寄居在别人的躯壳里。他不是完整的瀚海，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杜伽。他没有归处，心里那么多的话，也不知道向谁说。

‘山久，你在吗，我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绝对的孤独，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明白你一样。’

另一边，山久听到了祈愿人的召唤，没有说话。最近捡来的那个小孩子，变得有些虚弱，她第一次养小孩，不知道该怎么办，人类的医院什么也没有检查出来，只是说，小孩的身体可能有些虚弱。

山久抱着小孩，小孩那双灵动的眼睛变得有些灰暗。她很少会出现无措这种情绪，可是最近她总是会很忐忑。

“人类有句俗语，车到山前自有路，只要你一直保持着内心的善良的底线，世界就不会亏待你。”山久看到祈愿人的迷茫神色终究是说了一句。

瀚海的步子停了下来，‘这样说的话，我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吗？’

山久对人类世界的复杂感情并不是很能理解，对于瀚海感到的孤独也不是很能明白。山久不知自己来自何方，也不知自己将归于何处，但是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深究这些问题的答案。

对于她来讲，瀚海的事情发生的脉络已经很简单啦。“鉴定的结果会显示你就是杜伽，那个时候的杜晴也会对你充满愧疚。至于杜天，我可以告诉你，他没事。杜家不会完，杜晴也不会成为你和赵鸥的阻力，对于你来讲，一切都是美好结局啊。”

瀚海甩甩头，山久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进展。可是，他终究不是杜伽，杜晴看到鉴定结果会有多愧疚，他就会感到多愧疚，他骗了杜家的所有人。

杜天蹲了下来，正好看到了马路对面的王军，他不认识对方，看到了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

王军却是认识杜伽，上次出了面馆，鬼使神差的他去报停找了一下关于杜伽的资料。

也许是从监狱里的见闻他了解到，那些有钱的瘾君子，掏钱的时候特别大方。

对面的青年唇红齿白，肤色健康，看起来不像是吸毒的样子，王军这样想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瀚海感到了马路对面异常的眼光，回视了过去。

就是这一眼，王军的形象印在了他的脑袋里。王军的眼神很直接，贪婪，这样的眼神他这些天见过很多。

杜家的小少爷，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一只懵懂的肥羊，很多人都企图通过一两句花言巧语得到些什么好处。

瀚海笑了笑，真是天真，有钱人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可能随处撒。

瀚海直起身，走上了返程的路。

杜天还在医院，虽然山久说杜天没什么大事，但是在他们这种神的视角里，大事究竟指的是什么？这很难定义。

这些天的相处，瀚海把杜家的哥姐当做自己的亲人，他们出事，瀚海心里也是疼痛难忍。

路过饭店的时候，瀚海点了几个菜，想着封肖烨带的人还挺多，要不给他们也带点？这样想着，瀚海就点了几个大包子。

医院里杜晴守在杜天的病床前，整个人都是游离的，她还在想刚才的事，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如果她真的放心不下，她本可以偷偷地验一下，何必闹成现在的这种场面！杜晴可以说是越想越后悔。

“吃点东西吧，你也要照顾自己的身体。”瀚海将手里提着的饭菜放在杜晴面前的桌子上，声调温柔，好像没有丝毫的生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杜晴一边看向杜伽，一边问道。

“刚回来，我还买了一些包子，想要分给外面姐夫带来的人。”瀚海的这句话是请求，里面的小心翼翼让杜晴心里一阵刺痛。

杜晴想要道歉，可是结果没有出来，她也不能说什么。

瀚海的尴尬症要犯啦，他急忙走了出去，说自己要去给门外的大哥分包子。

封肖烨也在暗中打量着自己的小舅子，‘他整个人的气质确实变得很不一样，但是人总是会变得，不是吗？’房内的杜晴看着这些菜，眼睛里的泪就要滴出来啦。

杜伽变得懂事啦，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变得如此的陌生，难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可是杜晴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一次杜晴却希望自己想错啦？

铃铃铃，电话铃响了起来，在安静的病房中格外引人注目。那是杜天的手机。

那天车祸时，杜天的手机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可以正常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