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觅的身体突然颤栗抖动,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可他却像一条死鱼,半点挣扎都没有,只是默默承受着痛苦。
裴司衍一下一下踩着他的脑袋,当他挪开脚时,江云觅脸色惨白,趴在地上,手指无力地颤抖。
他眼中失去了光彩,神色颓败,眼中默默流下泪来。
洛休看的一阵心惊,频频抬头望裴司衍,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捏成拳头。
被殴打、被折辱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让一个人莫名其妙失去斗志……
洛休甚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江云觅像条死鱼的一样,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裴司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个女人,是谁?”
“卿……若。”
江云觅动了动嘴皮子,声音细的几不可闻。
“你们是什么关系?”
江云觅张开嘴巴,吐出了几个字,但,没有声音。
裴司衍和白苏对视一眼,两人都皱紧眉。
又问了一遍,江云觅仍旧回答了,但还是没有声音。
“时间到了。”
裴司衍看了眼腕间的表,垂眸看他。
江云觅瞬间从那种无欲无求的死鱼状态脱离出来,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微微睁大眼睛,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恐慌,但是,很快,他的唇角一点点勾起来,笑容越来越大,笑的丧心病狂。
“就你们两个,还妄想揪出我背后的事情!做梦!”
他仰头大笑,眼神里充满了讥讽与不屑。
分明被人抓住了,面对三个人,毫无还手之力,他却嚣张得不行,一点危机感也没有。
似乎笃定了,他一定能出去。
裴司衍朝楼梯走去,白苏紧随其后。
洛休走到他面前,他还欲说什么,突然一记手刀落下,江云觅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床上的老太太骨瘦如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白苏的手放在裴老夫人上方,手心里涌出一股淡淡的金黄色气息,慢慢往下注入。
裴老夫人的气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
裴司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股祥瑞之气越来越强盛,充斥在整个房间里,明明没点灯,却亮堂得如同白昼。
倏然,金黄色的气息化为一只拖着火焰的大鸟,飞向窗外,发出清脆嘹亮的叫声。
周围树林里的鸟儿齐齐朝它飞来,跟随在它身后,经久不息。
它在空中久久盘旋,最后一飞冲天,消失不见。
即便在祁风的记忆里,裴司衍也未见过这样震撼的一幕,他看着重新沉寂的黑夜,怔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凤凰?”
白苏“嗯”了一声,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裴司衍投来目光,带有几分疑惑。
好端端的,为何福瑞之气化为凤凰跑了?
白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控制好福瑞之气的量,放多了出来。它要逃走,当然会化为动物,凤凰,麒麟……都有可能。”
裴司衍鲜少见她生气的模样,这一看,竟然还有些……可爱。他没忍住,垂眸轻轻地笑了。
碍于白苏要面子,他好歹是没笑出声。
白苏踩着高跟鞋,飞快往外走,“你奶奶没事了,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去南风墓。”
……
清晨,温煦的太阳从天边升起,鸟儿叽叽喳喳,窗外清新的空气蔓延进来。
裴老夫人靠在床上,看着镜子里精神饱满的老太太,一阵纳闷,“阿衍……我,这是又活过来了?”
裴司衍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上下打量了一阵老太太,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
老太太忍不住嘟囔,“太奇怪了,我昨晚明明都看见黑白无常了……他们俩拿着根铁链子,我跟着他们走啊走,差点就进地府了。”
“然后?”
“然后啊,我就晕了,再醒来,哎,我就在家里了。”
裴司衍言简意赅,“白苏治好你的。”
“什么?”裴老夫人微微愣住,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家孙子。
“你……是在故意帮那女人说好话吧?”
裴司衍不语,他也没指望老太太一下子就对白苏改观。
倒了杯白开水放在床头,他提着行李箱,往外走去。
老太太连忙叫住他,“阿衍,你去哪?”
裴司衍侧眸,唇角微微翘起,半开玩笑似的说,“为了让白苏给你治病,我半卖身给她了。现在,我得跟她出去一段时间。”
裴老夫人微微睁大眼睛,嘴里不停念叨着“荒唐”,打算追上去,奈何在床上躺了太多天,腿脚不便。
眼睁睁看着裴司衍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她气的捶床,疾呼:“造孽啊!”
……
飞机落地,三人各自提着行李箱。
两男一女。
皆是身材高挑脸蛋姣好的人,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然而,即便是白苏和裴司衍,也不如旁边一个陈寻吸引的注意力多。
天知道为什么他在室内也要打伞。
陈寻的解释是,这种公共场合,一般都会开灯,一开灯就有影子……
他一点也不怕晒,他打伞,是因为他没有影子啊……
南风国在北方,据考究,只是一个两千人不到的小国。
这个“考究”,来自于白苏口述,任何文献资料都查不到南风国的信息。
一路转车,最后来到一个叫云雾镇的地方。
不比大城市的繁华,小镇里几乎只剩下老人和零星的中年人,整个镇只有一条街,街道两侧萧条,店铺几乎没有生意。
旅馆的老板娘坐在门口看电视,见他们几个外乡人过来,很开心,“来旅游的吗?住几天啊?”
“一天。”
老板娘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三间房?”
“嗯。”
“两百一。”
白苏三人接过房卡,往楼上走,老板娘又嚷嚷了一句,“你们外乡人,晚上别出去乱跑啊,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原本以为这间旅馆除了他们就没别的客人,然而,白苏走上二楼时,两个年轻人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两队人擦肩而过。
对方的视线在陈寻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在这么窄的过道打伞,不是神经病就是脑子有问题。
裴司衍状似无意地开口,“他们的黑眼圈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