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陆思诚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宿舍，旁边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呃……您是……”陆思诚惊了一下，“荧惑……不对，校长？”

“对，是我。不用紧张。”楚南把剥好的橘子分了一半给陆思诚，看着他受宠若惊的模样，语气温和，“吃橘子？”

陆思诚如梦初醒，用力点了点头：“吃。”

明明就是橘子而已，但是感觉突然就变得格外上档次了。

“您怎么来了？”陆思诚小心翼翼的问。

“哦……没什么，你知道自己的体检分数吗？满分100，80以上的就算是天才了，我们学院一万多的学生，只有38个在80以上，5个90以上，2个95以上。你，是其中一个，96。”楚南微微推开面具，把橘子塞进嘴里。

陆思诚惊讶地指着自己：“您是说……我？”

“对，自信一点，作为全校第二，不开心吗？”

“也不算，就是有点不真实，第一是谁啊？”

楚南语气有些微妙：“第一啊……第一是一个女孩儿，来自中隆，97分。”

陆思诚挠挠头：“校长，那个，我这次的检测，是不是不合格啊？”

楚南微微摇头：“还行吧，实际上对于每个阶段的学生，我们的评分标准都是不一样的。类似于你这种刚刚入学什么都没有学过的新生，相比起来接触过专业知识，经过训练的，已经有十来天学龄的老生比较起来，当然不可能是同一个评分标准。”

陆思诚心思顿时活泛起来：“那我的学分？”

“加10。每次检测获得的学分上限是20，只要不倒扣其实都是合格的。你虽然没有对敌人做到什么实质性的打击。但是——你救助同学，胆大心细，勇于奇袭的表现也是我们想要看到的。”楚南解释道，“所以你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必要去担心这个问题。”

“好了，你稍微休息一下，等下记得参加晚上的活动。”楚南拍了拍手，结束了这次对话，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对这些潜在的阶段六很看好，因此稍加关心并不奇怪。

“六点半了，去吃个晚饭，准备晚上的演讲稿吧。”楚南慢慢走向食堂。

一路上遇到的学生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楚南都微微点头回应。

每一个学生都想知道他面具下的庐山真面目，再加上他比较随和，甚至力排众议，取消了“军事化管理”的学院风格，因此吃饭的时候，往往一大堆学生跟他坐一桌。

一个神秘，随和，平易近人还强大的校长，勾起了这些学生的好奇心。如果楚南不是那种没事和学生在学校论坛上互动，跟学生玩的很好的校长，也不会有这么多学生敢跟他坐一桌。

但是楚南并不拒绝，每次都是稍微推开面具，只露出嘴巴，吃完饭又盖上面具，让这些学生更加好奇了。

这个神秘的校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暴露真容？

怀揣着好奇，一顿饭吃完，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吃饱喝足之后，楚南回到办公室，开始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

在这里面，他要写出一份对未来的规划和必要的教学措施，还有各种备用方案。虽然说他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超算做，不需要他再操心太多，但是毕竟是他亲自负责的事情，而且……现在他在日常的生活中几乎不会借助超算。

"这些方案都是我整理出来的，虽然还没有最终确定，但是这些东西应该会被用在实践上。你们讨论一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楚南把计划书发进了学院教工群，然后又马不停蹄开始写演讲稿。

校长讲话，开头都是，“下面，我来简单的讲两句”，但是，紧接着就是又臭又长的演讲内容，没有两三千字，不讲个半个小时都不罢休。

楚南当年站在操场上听校长讲话，每次听到“简单的讲两句”，就知道大课间不用干别的了，站着晒晒太阳就行。

所以他不准备讲一些空泛没意义的鸡汤。

那样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对于他来说，对于这些学生来说，这一次的演讲根本目的并不是为了激励人心，楚南自己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很清楚，对于这些学生来说，长篇大论永远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会让他们产生任何深刻的感受。

因为太过空泛。

到了晚上八点，学校礼堂，楚南早早的来到了礼堂，在后台静静地等待学生入场。

“你准备讲些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没有用我们准备的演讲稿，那你打算等会演讲的时候要什么主题？”他刚坐下，胡杨就推门进来了。

“我以为你干这行会感觉自己很屈才，没想到倒是乐在其中。当个幕后真的很有意思吗？”楚南笑着问。

胡杨微微耸肩：“为什么没意思？无论是捧你这个大明星，还是为你这个大校长撰稿，都有一种养成的快乐。不过你不是个女人这一点我挺失望的。”

楚南微微摇头：“不能理解。至于我演讲的内容，说实话，没什么太明显的主题，我只是想要告诉他们现在真实的情况。”

“所以……我的意思是说，你没有考虑到学生的士气变得低落，这个问题吗？”胡杨嘴角抽搐了一下。

楚南摊了摊手：“他们总是要面对这种事情的，又不可能一直呆在温室的花园，与其等他们飘飘然了，突然执行任务被杀个措手不及，从云端坠落，还不如一开始就给他们打打预防针。”

“就好像长城官网放出这么多的信息，不也是在打预防针吗？”

胡杨无奈摇头：“行吧，反正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也没办法再跟你说些什么其他的，毕竟说了你也不会听。只能祝你好运。该上台了。”

楚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大大方方走上了演讲台。大半年来的变化，对于这种事情，他现在已经不是很怯场了。

看见他出现，下面的学生顿时起哄起来。

楚南伸手轻轻一按，学生们又自发的安静下来，等待他讲话。

楚南咳嗽了一声，环视了一下底下的学生，真的可谓是人山人海。

“幸亏这学校的礼堂足够大，一万多人勉勉强能挤一挤，不至于说是装不下。大家估计都是认识我的，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荧惑。”楚南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今天在这里给大家进行一次演讲，说实话，过去呢，在我的学生时代，我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我也会担任校长这个位置，给我的学生讲话。”

学生们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楚南一摊手，虽然没有用耳麦，没有扩音，但是声音很清晰的传递给了每一个人：“当时我还上学的时候，就站在下面，看着校长那地中海站在上面拿个稿子，每次听到他说下面我简单的讲两句，这一句经典的，每个校长都会的话，我就知道我大课间没了。”

下面的笑声更大了。

“那时候我就想，这校长可能对简单的讲两句有什么误会，但是等到今天，我站在这台上，我突然发现，还真是，想说的话特别多，但是呢，对于我来说，确实是简单的讲两句。”

“所以我也就用这句话来开场，下面我简单的讲两句。”

等学生们笑完，楚南的声音慢慢严肃了起来：“其实上台之前，我一个以前的同学，现在的同事，给我准备了一份稿子，我看过，是一份相当相当标准的演讲稿。看完之后，多多少少能让人有些触动，对于学生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激励手段。但是我最终没有使用那一份演讲稿。”

学生们逐渐意识到了什么，脸上轻松的表情慢慢的消失。

“为什么？很好的一份演讲稿，我为什么没有用呢？”楚南声音上扬，“因为——太正面！”

“这一份演讲稿全是在说好的，全是在讲未来美好有希望，你们前程似锦……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楚南扫视全场，“事实真的像是演讲稿中写的这么好吗？”

楚南斩钉截铁：“不！现在的局势就是很糟糕，危如累卵。在座的各位同学，来我们学院之前，体检之前应该都浏览过长城官网。现在应该也应该有不少的同学喜欢没事去看一看。这很好，但是，是不是感觉里面的东西很遥远？说跟我没关系呀，当个乐子看是不是？金隅市没闹出这么大动静之前，这社会不是四平八稳吗？”

“不是。”

楚南竖起了四根手指：“看着我这四根手指，我想表达一个数字，一个长城半年来累计清除掉的威胁事件。你们可以猜一猜，这个四，后缀是多少？”

“是十百千万，还是十万百万千万？”

楚南盯着下面，给了学生猜测的空间。

“四万件吧？”有个学生高喊。

“我觉得是4000件。”

议论纷纷中，楚南轻笑了一声：“我没有听到正确答案。档案是463万4421件，这是月初统计的数字，等到这个月月末应该到480万了。”

他是笑着说的，可是听着的学生只感觉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