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里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筒的一圈光芒，照亮了很小的一点地方。可是这样的一点点光明并没有给人带来什么安全感，反而是明显的光暗差让人对于看不见的地方更加恐惧。

但楚南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负面情绪除了愤怒和悲哀，其余的过于强烈的，比如恐惧，都被削弱到了一个没办法给他带来什么影响的地步，最多就是本能的紧张。

但是紧张并不归咎于负面情绪，它严格来说只能是身体因为某种强烈情绪带来的反应，但有的时候甚至是良性、有益的。

精神领域竭尽所能铺开，楚南现在的精神强度是可以发现鬼的痕迹的。如果这是鬼，并且在强度上并没有高于上次那只鬼的话。

楚南两根手指夹着手电筒，牢牢握着长枪，一步一步朝着体育馆的大门走去，夏瑶无故失踪，生死不知，现在一味的停留在这里只不过是把自己也搭上去罢了。

楚南缓缓拉开了体育馆的大门，外面狂风大作，巨大的吸力若是普通人，猝不及防之下甚至能被拉扯着撞在门板上。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点力量不算什么。

“安全走出来了？”楚南站在体育馆的门口，回头望着里面的黑暗，微微皱眉。

难道自己猜错了，对方得手之后就离开了，并没有打算和自己纠缠？如果是鬼的话，这是什么行动模式？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东西悄无声息掳走了夏瑶？

楚南把大门合上，本来想挂上锁，但是仔细想了想，如果夏瑶有能力逃出来，重伤垂死却被一扇门给挡住了，那才搞笑。

而且一扇门可挡不住鬼。

出于这样的考量，楚南扭头就走，同时伸手去拿耳机。

可是就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余光似乎看到那门的玻璃后面似乎有一只手拍在了上面，留下了血色的手印。

“嗯？”楚南猛的把手电筒照过去，然而什么都没发现。

是错觉吗？

楚南缓缓靠近门，但是即将走到门前面的时候，他停住了。

“不管是真是假，要理智，夏瑶凶多吉少，我不能跟着栽跟头。这里的消息需要传递出去。”楚南站在门口，一只手抓着长枪，枪尖斜指着地面，也在防备着门后的东西，另一只手伸进了口袋里把耳机拿了出来。

“喂，听得到吗？”楚南微微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密布的乌云，雷鸣滚滚，有些奇怪，根据后勤部的探测，这一段时间应该都是晴天才对，但是这样子，可不仅仅是下雨，还是特大暴雨。

而更奇怪的事情是，屋外的信号居然比里面更加不堪，在体育馆内部的时候好歹还能够听到娄妍欣断断续续的声音，来到了外面居然就只剩下了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声音。

楚南没打算多听，这里面可能有重要的信息，但是也有可能会坑死人。好奇心太多，不是一件好事。恐怖电影或者小说当中，明明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还头铁好奇去探明究竟的，基本上都领了便当。

万一这些声音当中参加着什么媒介，或者诅咒，中招了防都没法防。

耳机派不上用场，楚南很干脆直接关闭了耳机，扔进背包，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信号枪和信号弹，迅速组装完成，对着天空一枪打了过去。

背包里只装着吃的？拜托，他又不是真的傻。

红色的求救信号弹迅速飞入天空，刺眼的红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但是随着上升，那光芒却在渐渐的暗淡下去，然后……熄灭了。

楚南脸色微变，这是装备的问题吗？

不，他没有心怀侥幸，是这所学校里的东西有问题。

“楚北。”楚南在心里低喝一声，拿着长枪大步朝着校门外走去，虽然有些猜测，但是还要试一试。

“我看着呢。”楚北和楚南这两天一直处于谁也不搭理谁的状态，但是大是大非上，他向来靠谱。

“你怎么看？”楚南尽量选择宽敞的地方前进，稍微靠近花园，树林，或者是贴近建筑的前进路线全都被他排除了。

楚北思考了片刻：“应该不是掌控者，如果是掌控者的话，不会这么蠢，有了周凌晞的例子在，还在国内搞这种事情的话，分分钟就要面对整个长城的围剿。”

“我也觉得不是。”楚南大步流星，很快就来到了学校的正门口林荫大道，这条100米长的大道尽头就是学校的大门，大门外面昏暗一片，夜色当中那些高楼大厦就像是巨大的怪物一样矗立着。

“不对劲。”楚南慢慢走向大门，站在伸缩门的里面，朝外面看去，明明是一座城，但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太安静了，而且一点灯光都没有。”楚北声音凝重，“这和周凌晞当时的精神领域半实体化有些相似。”

“但是也有不同的地方。”楚南走到了门卫室里面，从另一边来到了学校外面，他缓缓说道：“外面是真实的。”

不存在幻觉的可能性，无他，楚南对自己下了永久的暗示，任何对他本身起作用的幻觉无法生效，想要影响到他，必须是阶段六以上，甚至阶段六还没有办法做到天衣无缝。

至于还只是理论中的阶段七……真要有这么强，天启早就脱离沉睡了。

但是自己精神世界当中那无垠的黑暗仍旧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人。”楚南侧耳倾听，即便与他这种听力，都没有办法听到一丝一毫人类生活所产生的动静。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一个活人了一样。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返回学校还是去探索外面？”

“我们是从体育馆出来之后才见到这么多见鬼的事情，从哪来就从哪里回去，回体育馆。”楚南露出了一丝狠色，“大不了就把周凌晞的卡用了，什么牛鬼蛇神，碰一碰好了。”

“但是前提是我们还能找到学校。”楚北语气带着点，一言难尽。

楚南愣了一下，猛地回头，这才震惊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那所高中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栋摩天大楼。

“这是怎么回事？”楚南再次回头，果然，刚才背后的那一篇建筑也被别的所取代。

“我不知道，天启大佬还没醒，换句话说，这里虽然诡异了一点，但是还要不了我们的命。别回头了，先想办法找到地标性的建筑，想办法找到路，顺着路走返回学校。”楚北提出了一个建议。

楚南微微点头：“也好，背包里有足够的饮用水和食物，支撑两天没有问题。”

“秦月，需要吃东西补充体力吗？”楚南用意时沟通手里的长枪。

“没必要，大人。”

楚南也就不再多停留，长枪变成手套戴在手上，拿着手电筒照亮前路。

“那边的大楼上写着什么？”

“行中烟草大厦，鬼知道这是哪个企业，真是见鬼，早知道就准备一张城市地图了。”

楚南拿出了手机：“我记得好像当初买手机的时候，那个导购员跟我说里面有什么软件有离线地图来着。”

“莱德地图？人家世说有离线地图，但是前提是你得打开应用，然后在里面下载，这样离线的时候就可以用。你有用过这个软件吗？”楚北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楚南默默把手机收了回去：“垃圾软件。”

“呵。”

“我们得找到几个有可能存在城市地图的地方。市政府，警察局，消防大队，如果这里1比1还原现实的话，或许还有长城据点。我们能在那里补充大量物资和武器。”楚南努力思考着离开这鬼地方的方法。

“靠，下雨了。”楚南突然咒骂一声，随着又一声惊雷，天空中的乌云就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样，里面蓄着的雨水顿时倾泻下来，本来就行受限制的视野范围再一次被缩减，就连手电筒也照不了多远，面前完全被几乎连成一片的水幕占据了。

“找个地方躲雨吧，鬼知道这里的雨水能不能粘。”楚北提醒道。

楚南没说话，闷头朝着路边一家服装店冲了过去。

他也是这么想的。

服装店门是玻璃的，上面挂着一个大号锁头，楚南直接抬手一挥，晶体手套边缘蔓延出一片刀刃，直接斩断了锁头，撞开门冲了进去，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楚南没有急着看门外，而是迅速用手电筒去照射服装店的角落。

店面很宽敞，大概有100平多一些，是个很大的服装店了。除了门口的柜台，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衣柜、模特、挂杆。

楚南手上的晶体手套变成了一把单手刀，左手拿着手电筒，一点一点绕过那些遮住视线的模特，朝服装店内部走去。

他没有用枪，虽然说一寸长一寸强，但是这地方障碍物太多，长枪不如刀剑来的利索。

苍白的模特面孔模糊，摆着架势站在各个角落，在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面部的轮廓倒是在光和影交错之下，稍微清晰了几分。感觉显得更加诡异了。

楚南逐渐走到了一个大衣柜的拐角口，脚步顿时缓了下。

他在精神领域反馈当中，捕捉到了一个蜷缩着的身影。

但……没有温度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