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三十了，一大早起来家家户户贴春联，挂灯笼，眼看着白雪皑皑的世界里面瞬间就点缀了好多红色，真好看。

早上起来，赵月就领着小菲把灯笼挂在了平台晾衣绳的两边，昨天晚上一场大雪一直下到早上才停，行人走在上面都快没小腿了。姐俩平台上上堆起了个大大的雪人，其它的地方打扫干净，租房的那个稍大点的男孩也是跟着忙活着。妈妈隐藏好内心的苦楚勉强跟大家笑着。赵月知道妈妈的想法就一刻也不让妈妈闲着，“妈、妈、妈。。。”这一整个早上妈妈的脑袋回荡着都是这一个字，气的妈妈拿起扫帚就去打她，她就叫着躲着妈妈。居然还造反的拿雪扬妈妈一身，几个人没大没小的打成一团。

几家外地人老早就去做生意了，院子里空落落的。这时院门这时被推开，孙子俊来了。

他远远就看见了赵月她们几个，也看见了那个大大的雪人。

“怎么不贴对联啊，姨？”他随口一问，

“你怎么今天来了，家里不需要忙么？”赵月赶忙打岔。

“哦，早上贴了对联出来的，他们做饭呢，我就出来了，我昨天才回来。”他故意强调。

“我知道，怎么样，海岛上的孤魂，有没有修成正果。”赵月故意挖苦他。

“还行，就是抓了好多螃蟹，还有海鸟，特别好玩，下回带你也去。”

“行，一言为定，还得带上小菲。”她想，管他呢，反正人不是回来了么？不要想那么多悲伤的画面，浪费脑细胞。

“真的啊，姐我要去海岛。”小菲一听开心极了。昨天妈妈领她们俩去百货大楼了，想过年给她们买新衣服，赵月没要，她觉得运动服挺好。但是跟着妈妈给小菲挑了一身儿。小菲本来就长得白，赵月就挑了件浅粉色大衣给她，底下配了条天蓝色的裤子，还给买双黑色的皮鞋，整个人看起来就感觉云淡风的，煞是好看。今天一大早她就都穿出来了，特别开心。这个时候正仰着头看着天空转圈圈呢，那小男孩也跟着哈哈的转着。

“一会转趴下了，我可不扶你你们两个啊。”赵月看见孙子俊也是莫名其妙的打心里开心起来。

“来来，进屋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下午咱们就开始做饭。”妈妈招呼着这几个孩子。

几个人进屋里吃东西。“你在家没吃饭啊，吃这么多？”赵月看见孙子俊这一小会就吃了两碗粥。

“你这孩子说话这么难听呢，他都大小伙子了，两碗算啥？妈妈拿起孙子俊的空碗又给盛了一碗。”

“不是，大过年的肯定要等晚上那顿好吃的啊，现在塞饱了晚上还能吃进去么？”赵月觉得自己打心眼里为他好啊。

“小俊家这几天肯定是山珍海味的，吃多了就腻了，就会想吃白粥了，是不是？”

“我妈我爸这几天都不做饭，我昨天回来就摆了一桌子熟食还是凉的，我就吃了两口，就想吃热乎饭。”他感觉喝着粥吃着咸菜就感觉吃到了啥山珍海味一样，看这架势还得再来一碗。

“哎，这娃真可怜。”她摇着头学着奶奶的样子在他头上抚摸着。

“把手拿开，长个子的年纪不能总摸头，长不高了。”妈妈扒拉她手说。

“妈，啥时候了还这么迷信，我从小被你们成天摸来摸去的，你看我现在也不矮啊？”她又伸出手打算再摸几下就好像占了好大便宜似的。“你是没看见他薅我头发的时候呢，哼”她心里想着。

“姨，叔呢？”孙子俊继续无意识的问了声。

“吃这么多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赵月赶忙又打岔。

“或许他们也跟我妈我爸似的吧，打架了？叔离家出走啦？不能吧？”他心里想没敢说出来。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去年大年二十九，我爸一大早就发了好大脾气。屋子里屋子外的不顺气，弄得我跟小菲都没睡好觉直接被骂起来了，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咋的了，也不敢问，快中午的时候他都要砸东西了，一会说我们懒一会又嫌弃我们脏的，结果王叔来了看他发火就问他咋了，你猜人家说啥?”

“大年三十，娘三都不起来，也不收拾屋子，也不出去贴对联，我一个人屋里屋外的瞎忙活。我们一听都乐了，好家伙一大早上发脾气就是因为他自己算错日子了，拿二十九当三十过了。你说好笑不好笑？”赵月声情并茂的给孙子俊比划。

妈妈也笑了，是啊这是第一个没有他的年，不管怎么样，这“年”也不会把她们娘三个扔在大年三十这天，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孙子俊刚要说话。赵月急忙说：“你别说话，我再给你讲个我爸的糗事。”

“去，一边呆着去，大年三十的你坐这里专门讲你爸的糗事，你不怕你爸来找你啊。”妈妈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骂她。

“我不怕啊，我爸最爱我了，不管他在哪里也是最爱我的。”赵月笑眯眯的回答。

“我爸也爱我啊。”小菲不同意了。

“爱你，爱你，但是我认识我爸的时间比你长五年，你说他爱谁？”赵月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了这一句。

“那也爱我，”小菲眼圈有点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最爱你了，你看你长得比姐好看，性格也比姐好，爸不爱你爱谁，爸爸最爱你，第二个爱我。”赵月忙上去哄着妹妹。小菲转眼就笑口颜开了。

“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说。”孙子俊意识到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来了，你看我都给你们姐俩带啥了？” 马大爷风风火火的从外面上了楼梯，人还没进来就先喊上了。“快来给大爷搭把手，太沉了。”几个人忙到门口。马大爷拎了两个大袋子先放地上，又回身去楼下了。赵月赶忙追出去，马大爷又拎了两个大袋子走上来。

“这都是啥啊，大爷？”赵月帮忙拎着感觉好沉啊。

“吃的，喝的，用的，还有你大娘给你俩一人买了一身衣服，快去看看合适不合适？”马大爷也气喘吁吁的。

“这么破费干啥，家里啥都不缺，你看看这大过年的，家里多忙，不用过来，我们都挺好的。你们今年还去父母那过年么？”妈妈问着，往年马大爷如果不会父母那过年，就一定是吆喝着这几家一起过的。

“嗯，回去，下午回去就行，今年就不聚了，你也别跟我说客套话了，这俩孩子不就是我的么？我也不跟你客套，家里事儿多我先走了，不许出来送。”马大爷转身就这么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快去送送，”妈妈赶忙招呼赵月出去。

赵月急匆匆的跑出门走到楼梯下，看见马大爷正在一楼墙角那蹲着，浑身颤抖着用手捂着嘴嚎啕大哭。赵月没有过去，她知道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

妈妈也没出来，她知道的。

中午了，该准备年夜饭了。妈妈开始把水果、蔬菜、鱼、肉招呼着赵月从一楼仓库里拿上来。

赵月和孙子俊就来回跑了好几趟。

屋子里也热气腾腾的，两个炕全都烧起来了，整个屋子都暖和的可以穿单衣了。租客都回来了，今天收获都不错，其中一家卖对联的还一边比划着一边说“他们这边收摊，那边就跟抢东西似的也不谈价格了扔下钱就跑的顾客，就收摊这一会儿还卖了不少钱。”大家都很开心。

妈妈感觉面少了，这么多人包饺子这么点面肯定不够，又赶紧让赵月去王婶家借点面。

“干娘，我来了。”张建国手里拎了一条鱼和一只鸡。一进屋愣住了。

“好家伙，干娘您这是要开饭店啊，这么红火？”

“快来快来，拿东西干啥，你看还能吃的过来么？”张建国看这一屋子的东西，可不是么，太多了，什么都是重样的。

中午那三家收摊的回来的时候拎了太多东西上楼，眼看着厨房都没下脚的地方了。

“赶紧的，大国，你们三个把这些吃不完的都搬到楼下去冻上，别回头化了都浪费了。”于是刚被孙子俊和赵月搬上来的东西，这回又多了些再搬下去。这两家伙是累的气喘吁吁的。

“干娘，今天我给你露一手啊，一会那鱼还有鸡我来做。”张建国进屋看到孙子俊只是打了个招呼就不理他了，倒也没有刻意避讳，孙子俊本来性格就挺冷也没表现出来排斥。

“还好，还好，这要是大过年的杠起来我家就更热闹了。”赵月偷偷的喘了一口气。

只是在赵月屋里屋外忙着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孙子俊在她后面小声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