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楼在第二天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那个国外的买家。

不过看到的第一眼，脑子里的想的却不是国外，而是家外。

放下了手中的签字笔，周小楼拿起背后的包转身就走，房产中介不明所以，看着谢沂川追了过去，有些不知所云，到嘴的生意自然也不希望就这样飞掉，连忙卷起合同也追了上去。

“你放开我。”这一回，两人又在街上争执了起来，周小楼面上满是屈辱，不知道谢沂川到底想做什么，而谢沂川是铁了心，不像昨晚那样轻易放开，哪怕是赶来的中介劝着两人冷静，可还是僵持着。

在听到周小楼嘴里的那一句：

“谢沂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的时候，中介才明白了自己的多余，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心里盘算着今天会不会白跑一趟。

“小楼，小楼，你听我说。”两人站在路口，争执不下。

周围围观的人不少，周小楼已经被逼出了眼泪，现在看谢沂川的眼神，已然有些惊恐。

眼看着又有大妈要上前来，谢沂川这次不想放开周小楼，便想带她离开，可是周小楼此刻惊恐的尖叫，终于让路人走上前来。

看着谢沂川的穿着倒是人面，可没想到是个兽心。

“这位大哥，我真的不认识他，我不认识！”听到周小楼这样说，房产中介正准备上前说明刚刚的情况，可就是周小楼的这一句，让谢沂川终于松了手。

他没有想到，周小楼会真的说出这句话。

得了自由，连忙向周围人道谢，第二次头也不回的离开。

“慢着，这个合同你们还要不要了。”

路人显然很有正义感，害怕谢沂川追上去，团团围住了他，只是谢沂川垂着手站在街头的模样，脸上满是落寞，也有人看出来了这其中的原委，不过他们也没有帮助谢沂川的打算，还是不理解。

只有房产中介很是煞风景的走上前，问着关于合同的事情。

一切都已经拟好，就差两人最后的签名，谢沂川接过了合同，唰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交给中介：

“钱我会打过去的。”

“不是，万一那姑娘又不卖了怎么办。”房产中介看着情况，只觉得周小楼看到谢沂川后不卖的可能性很大。

“不卖，我也买。”谢沂川只说了这句话，没有多解释，就朝着周小楼相反的方向而去，围观人群终于散去，只是西装革履的中介看着谢沂川也是一身正装，周身却截然不同的气质，还有周小楼刚刚惊恐的样子，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通，也不知道周小楼会不会签，那这佣金，自己怎么从周小楼那里抽啊。

憋了两天，中介终于还是联系了周小楼。

“那位先生已经签了名付了款，您看…”

试探的语气，不敢称呼其名，生怕周小楼又出现了什么反应。

电话那头是许久的沉默，久到中介以为周小楼已经挂断了电话的时候，终于听来了回音：

“好，我下午去签字。”

“好的，麻烦了。”

挂断了电话，中介才长舒了一口气，没做过这样的生意，也有些纳闷，不知道周小楼和谢沂川之间从前发生了什么，不过也不是他能管得到了的，又抽了一笔佣金，今晚带老婆出去吃点好的。

这边优哉游哉，但周小楼说出那句话，却用了十足的力气，她在找工作，却不在A城。

顺利的拿到了两边都签名的合同，房子的钥匙也被周小楼交给了中介，什么时候谢沂川有空，他们便去过户。

可没有等来回音。

“我真服了你了。”罗东看着病床前只能输液的谢沂川。

“胃出血？”

“还真是你为了周小楼能做出来的事。”

罗东有些无语，双手抱在胸前，摇了摇头。

“是我欠她的。”谢沂川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回了罗东一句。

“是是是，你欠她的，我欠你的。”罗东有些无奈，看着吊瓶将近，无需护士，自己很是顺手的换上了一瓶。

是的，这个貌似一拳能够打两人的壮汉，学医。

“不过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换好了吊瓶，罗东又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笑容带了些贱兮兮的，让人侧目。

“什么事。”谢沂川知道，一定和周小楼有关，不分日夜的喝酒，还是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周小楼离开A市了。”罗东耸了耸肩，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什么？”谢沂川想要掀开被子下床，可被按了回去。

“她现在就在机场，你去追啊。”罗东说的话和行为却相反，显然是不让他走才对。

“我得去找她。”谢沂川有些急了。

“去找她，然后第三次被当做人贩子围住，再眼睁睁的看着周小楼上飞机？”不知罗东是从哪听说的，但谢沂川依旧反驳：

“我不能让她走。”

“谢沂川，事情不是这么办的，事不过三，懂么？”

对于病中的谢沂川，罗东的力气大的骇人，胳膊拧不过大腿，谢沂川问罗东：

“你是不是在骗我。”

状态过于反常，罗东显然有事没说。

“嗯。”轻轻松松承认了下来，罗东又说了一件爆炸新闻：

“骗你的，周小楼不在机场。”

“她已经离开A市了。”

“我去找她。”谢沂川没有动，只是看着天花板，又说了一遍。

“行了行了，知道你要去找她了。”罗东活像个老妈子，嘴里叨叨不休：

“不过你前两次吃瘪吃的还不够么，你真觉得你只要缠着她，周小楼就会回心转意，当初你是为了保护她，可是周小楼知道么，她对这些事情怎么看，还不是你背叛了她。”

“而且。”接下来的事情罗东不知该不该说，又有所犹豫。

“说。”谢沂川脸色的苍白，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不光是周小楼母亲的事，她的室友，也一直在作弄她，一年，周小楼都没有找到份像样的工作，这可能么。”

罗东说完，等着谢沂川的回复。

“我以为…”谢沂川用了足足一年，以为是在保护她，可却不知道，她活在怎样的风雨之中。

“周小楼的性子你是最清楚的了，前几天还搬回了家，现在突然要离开A市，这其中跟她那个半夜搬走的室友肯定有关，我就顺便多查了点。”

若是之前谢沂川还是想要追回周小楼，罗东告诉他的事情，让谢沂川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罗东查到的，也不止这些，但有些事若开口，只怕谢沂川就会发疯。

“草。”罗东出门接了个电话，病床上的谢沂川只听到了第一个字。

“？”回来后，望见谢沂川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罗东挠了挠头，脸上也出现了犹豫的神色，不过还是跟他说了：

“郑心羽跟你父母说了，你们闹掰了的事情，还添油加醋了一些关于你进医院的事情。”

“嗯，我对她痴心不已。”谢沂川说这话的事情，满脸看上去淡漠的样子。

“这事交给我。”罗东拍了拍谢沂川的肩膀，毕竟当初这个开始，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不用，随他们怎么想去吧。”事情既然已经结束了，谢沂川也懒得再去追究郑心羽。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知道这事善终不了，可当初不得不这么做。

比起闹得满城风雨，只是家里一团乌烟瘴气，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罗东也看的出来，谢沂川的心思，只怕都飞到周小楼的身上了，可这些事交叠在一起，他也没有把握，周小楼和谢沂川是否还能和好。

“她，去哪了。”许是胃里空了太久，反应到脸上，嘴唇都干裂。

谢沂川说的“她”自然不是郑心羽。

“不知道。”这下罗东说的是实话，至于周小楼离开A市以后去了哪，他没有查，也不想查。

“我知道了。”对于谢沂川来说，周小楼是白牡丹，现在却也成了红玫瑰，还是朱砂痣，是蚊子血。

他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