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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变节的虏酋
作者:慕云剑声本章字数:3051更新时间:2021-07-06 12:12:39

真正的阿布力和达尔马当然没有死,他们现在就在火落赤的大帐中,被杀的是两个体型与他们相似,换上他们衣服的奴隶。

火落赤对两人说:“这是我的令牌,你们带上去其他部落完成你们的任务去吧。你们的族人已经被鄂尔多斯部瓜分,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日后我会替你们慢慢打听。”

火落赤的表现虽然在阿布力的意料之中,可是他还是难以想象,他想不到明人是如何劝服这位实力可以匹敌可汗的大领主。

阿布力和达尔马刚刚摆脱鄂尔多斯亲卫后,又被火落赤领下的十人队追捕。

保护自己的明人不见踪影,多伦族边境的巡逻兵又从四面开始堵截他们,阿布力和达尔马别说弓箭,连弯刀都没有一把。

这次他们真的绝望了,就算给他们两天时间,他们也未必能跑出火落赤的领地,光靠两个人四匹马,无论如何是逃出火落赤的领地。

达尔马询问比自己聪明很多的阿布力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阿布力道:“还记得刚才明人跟我们说过西边比较安全么?主人应该早有安排,我们不会有事的。”

达尔马道:“我不信。火落赤那只饿虎德行不会比爱达汗好多少,他会放了我们?”

阿布力道:“不信也没用,我们现在除了束手就擒,还有别的办法么?”

达尔马四处远望,这次再也没有救护他们的明人踪影,只看见越来越多巡逻兵向他们奔来。

阿布力说得对,除了束手就擒,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他们被带到火落赤的大帐后,没有询问他们任何事,只是让他们脱下衣服,然后找了两个奴隶换上他们的衣服,命人带出去。

至此,阿布力和达尔马对自己的新任主人是彻底的臣服了。

火落赤又让阿布力和达尔马换上他亲兵的服饰。换衣服的时候,一个少年的蒙古贵族走了进来。

那人问火落赤道:“父亲,为什么要和明人合作?”

火落赤挥挥手,让亲兵带着阿布力和达尔马离开,然后说道:“为什么?因为我们不得不合作。”

进帐的人是火落赤疼爱的小儿子——巴音。他不解道:“明人像乌龟一样缩在边墙以内,除了偶尔出来欺负欺负落单的牧民,他们还能怎样?”

火落赤斥责道:“愚蠢!如果明人真的那么软弱可欺,就不会他们越打人越多,我们越打人越少。达延汗、俺答汗两度统一大漠,能够指使二十万铁骑,也没把明人怎么样,最后还得迫不得已求贡,你比达延汗和俺答汗更伟大么?”

巴音不服道:“那是因为我们的马匹翻不过边墙,明人占了最丰沃的土地,像兔子一样拼命的生孩子,当然越打越多。”

火落赤叹道:“二百多年前,我们也曾入主那片土地,可是很快就被赶回来了。明人中有大智慧者,只要动动手指就可安邦定国。”

巴音道:“我不信,除非阿爸你说给我听。”

火落赤拍拍身边的座位道:“来,坐过来,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大智慧。”

巴音坐了过去,火落赤拉着儿子手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民心么?”

巴音摇了摇头。

火落赤又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咱们部有多少兵力么?”

巴音道:“不是一万七千骑么?”

火落赤道:“一万七千骑,听上去好像很强大,可这一万七是由一个一个勇士组成起来的。咱们本部五千铁骑是族内最雄壮的,可这些雄壮的士兵是从一个个阿寅勒、一个个和屯里面挑选出来的。

这些士兵也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妻儿。现在明人要自由互市,我们要阻止,只能封锁边境。可咱们族里,除了少数贵族,哪一户不是缺衣少食茶盐匮乏?这数百里的边境,怎么能够日夜封锁的住么?

要想封锁住边境,只能像乌克赞提议那样,用杀戮来恐吓民心。而我们将要杀掉的是我们自己的同胞,也可能是我们手下官员、亲卫的父母兄弟。杀的越多,仇恨我们的人就越多,到最后可能连睡觉咱们都要睁着眼。那时候还需要别的部落来攻打咱么么?”

巴音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么?不就是不让牧民们自己去跟明人交易么?有那么难么?”

火落赤摇摇头道:“没有的。每个人都想活得更好,活得更轻松。咱们蒙古人除了放牧只会抢。明朝不好抢,今年春天四万大军进去,只抢了几千只两脚羊。自己还搭上了四千人、八千匹马,要是按做生意算,已经亏得裤子都不剩了。

再说放牧。放牧养大的牛马羊不卖给明人还能卖给谁?光吃牛羊就能活下去么?我们还需要茶盐粮食,可这些我们都缺,都需要跟大明去换。明人以前和咱们一样,不许自由交易,所以牧民只能通过我们去交换所需。

现在不一样了!就算我和爱达汗想封锁,也是封锁不住的。我部和鄂尔多斯部的兵力只够封锁庄浪沿线,在古浪和凉州之间还有大片的沙漠,我们根本无力封锁。明人写给我的信中说了,如果我和爱达联手封锁边境,他们就会把货物运到古浪和凉州之间的某个堡进行交易。

明朝大皇帝虽然说在松山开市,可没说交易点一定在松山城。大皇帝已经派遣了中官来了甘肃,沿边墙的文武官员是不敢明着违抗圣旨的。再说,无论那哪城堡交易,当地都会有很大收益,他们一定很乐意接受。

明人甚至暗示,他们可以扶持其他部落。贺兰山以西,还有三个小部落,他们岌岌可危,生怕哪天被我和爱达汗吞并了。明人只需要在边墙外划一片地方给他们生存,和他们进行贸易,很快他们就会壮大起来。甚至是我们自己的部民,到时候会偷偷摸摸投靠他们。我们部落的人会越来越少,真到那个时候需要担心被吞并的就是我们了。

明人之所以肯和我合作,是因为和我部合作是最简单省事的,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办法对付我们。如果我拒绝了,那很可能我们多伦部会和鄂尔多斯部一起被驱赶出西北这片草原。离开这片草原咱们去哪里呢?咱们已经一路从宣府迁移到这里,再迁移就只剩下草都不长的沙漠了。”

巴音是个少年,少年有少年的骄傲和梦想,他不甘心道:“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了?”

火落赤叹道:“其实和明朝合作也没什么不好的。哈喇和脱欢归降明朝,子嗣绵绵二百余年,现今仍为大明的勋臣。成吉思汗分封的四大兀鲁思,已经消亡三个了,只剩呼图克图汗还在察哈尔苟延残喘。同为达延汗的子孙,消逝在草原上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族了……”

巴音道:“如果投靠大明,他们会封我们为王么?就像封俺答汗的子孙一样。”

火落赤笑道:“我儿真是贪心。这次鄂尔多斯部一旦走错,很可能就会众叛亲离。如果我们能够得到鄂尔多斯部的领地,我们多伦部的实力将进一步壮大。我或许看不到多伦部统一草原的那天,但我希望我的子孙们可以同心合力,完成这个伟大的目标。”

乌克赞想不到自己被火落赤老儿骗了,他带着火落赤的答复回到了鄂尔多斯部。鄂尔多斯部整兵五千,封锁庄浪卫东边半个防线。火落赤部同样派驻重兵布防于庄浪右侧防线。

就算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大明边线各堡依然提心吊胆。生怕两部会趁此机会发动攻击。

承庆四十一年四月底,明朝允许牧民自由贸易的消息传遍了庄浪以北的草原部落。

爱达汗很费解,他已经全力提防了,这消息怎么会传播的这么快?他没有怀疑火落赤,他以为是明朝间谍的功劳。明蒙双方各自在对方境内收买了不少间谍,此事也可理解。

爱达汗的怀疑有一部分是正确的,陆挽除了放回阿布力等三人,确实借伏羌伯、杜兵备使等人之手,动用了不少埋在蒙境内的间谍。他要让甘肃边境的每一个蒙古部族都知道开放互市之事。

五月初,阿布力和达尔马两人被招回。

一旦开市,很可能会有大量的蒙古人在庄浪边境聚集。明人不方便进入蒙境颁布证书,清查货物,监察准备参与交易的蒙古百姓,所以在蒙境内必须有人主持这些事务。陆挽不可能把这些事务交给任何一个蒙古领主,阿布力和达尔马经过考验,已经值得信任了。

庄浪商帮先行借了一笔钱给阿布力和达尔马,让他们在蒙古境内雇佣蒙古人作为帮手,做交易前期的准备工作。

陆挽准备把从蒙古人头上征收的商税返还给各部落的领主。这笔钱够不够弥补他们的损失,陆挽暂时还无法计算出来。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如果火落赤胆敢背叛,陆挽真的会扶持其他部落,人选他都已经想好了。

这一切在多伦部的领地内悄悄的进行着,爱达汗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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