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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庄浪古城换新人
作者:慕云剑声本章字数:3168更新时间:2021-06-09 09:01:29

待陆挽看完信后,郭会长又画蛇添足补充了一句:“令尊、令堂和尊师那边我就没去了。以尊师神通,想必不用我一个外人传信。”

陆挽忙施礼致谢道:“郭先生能替二位先生传信,小子已经不胜感激了。”

另外,郭会长这次来,也顺便带来了番薯、落花生的种子,还有两名经验丰富的种植老农。陆挽赶忙让人把两位老农先安顿下来。

接下来,就该款待一下二位巨贾了。可惜,镇羌堡这种不毛之地,吃没好吃的,玩没好玩的,能有啥好款待?

毛伯爷准备请二位豪商回庄浪城,顺便也叫上了陆挽。陆挽本不想去,但两位会长是他写信请来的,人家跋涉三四千里地来西北,不陪同一下也显得太不近人情。所以,陆挽就带上了三伯和十二叔一起去了庄浪。

老伯爷虽然好赚钱,却不好攒钱。他的伯爵府内也没蓄养多少奴婢,更别说艺伎优伶了。两位会长都是大人物,招待不能太寒酸。等回到庄浪城,毛伯爷只能选在庄浪城中最奢华的青云楼宴客。

众人被请到最后院的一个院落。说是酒楼,当然不能光喝酒。富豪权贵们酒宴之时岂能没有几个助兴项目?庄浪城内最出名的几个清倌艺伎都被喊了过来。

毛伯爷、何会长、郭会长、陆挽四人单独一厅,手下人在两厢分开招待。毛伯爷身份最尊贵又是主人,居首席;何会长、郭会长是贵客,两食案居东;陆挽作陪,居西。八名清倌艺伎,互相谦让了一下,每人挑了两个。

关于要不要招艺伎,毛伯爷很为难。招了吧,有欢场中人在,好多话题不能聊;不招吧,彼此之间相识不久,怕聊着聊着没话题了,那就尴尬了。最后想想,宴会还是娱乐为主,不能聊的,可以酒宴过后私下聊。

毛伯爷是富贵人家,自己又做生意,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两位会长是生意场上人,经历不会比毛伯爷少;只有陆挽,这算是他出山以来遇到的第一次正经兼不正经的宴会,反倒有些别扭。

身旁两位女孩看上去比陆挽还要小两岁,经验却是陆挽远远不能比的。各种话术和仰慕的眼神,要不是陆挽灵智清醒,很可能以为她们真的是仰慕自己。两位女孩依偎过来,陆挽也不知道双手该往哪里放。

看出陆挽有点局促,何会长端起酒杯敬陆挽道:“这一辈酒,我敬陆少兄,请少兄满饮。”说完他自己先一饮而尽。

陆挽赶忙端起酒杯道:“晚生不敢当。”也陪着喝干了。

何会长道:“少兄当得起的。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我还曾和顾兄一起饮酒。顾兄遇难,我二人患难相交二十年,我却不敢为之发一言。说来真是惭愧!”

郭会长亦端起酒杯道:“我跟何兄一样。我是衢州人,在杭州还多蒙顾兄照应,去年之事怎么说呢。。。无论怎么说,也只有何兄惭愧儿字能形容我之心情。。。只有少兄仁义,顾家老少因少兄而保全。。。少兄如此人品,不枉何兄与我西行一趟,我亦敬少兄一杯。”

做生意的人也是人,他们虽然重利,但绝非全无情义。顾家的罪名太重,朝廷的目的太明确,两大商帮自己臀部也不干净,别说救人了,弄不好自己被盯上也会受到牵连。他们对顾家并非无心,只是无力尔。

两位巨贾情真言切,陆挽再慷慨陪饮一杯。

毛洹道:“两位会长都敬了,我不能不敬啊。”

陆挽坐直身体道:“老伯爷,我真不敢当,我敬你吧。”

毛洹道:“你先听我说完。你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我本不应该这么夸你。

年初,蒙古人犯我甘肃,凉州营因为道远没能赶上;庄浪营兵力不够,恰好遇到晚上无法出击;只有庄凉游击营以三千骑兵,追四千套虏,并且全歼之。如此之功,别说我陕西三边,就是大明九边,也算旷世之功。

老夫知道,这功劳里面,本来你应居首,但你却给推得一干二净。这件事,整个甘肃,除了寥寥数人,根本无人得知。你的心胸气度,老头子佩服;让你的功绩隐没于世,老头子觉得这世间对不起你。这杯酒,说什么得敬你。”

老伯爷这么说,陆挽没办法,喝吧!

两位会长大为惊异,没想到陆挽刚到甘肃就建立这样的功勋。两人何等智慧,知道这些事可能涉及朝廷和军中的机密,不会在有外人的酒宴上去问。

来而不往非礼也。三人敬了陆挽,陆挽也得回敬。

江右商帮和游龙商帮虽然经商是为了赚钱,但于国还是有大益的,两位会长的某些功绩陆挽也曾听顾老爷聊过。至于毛老伯爷,陆挽来庄浪后仔细打听过,也知道了他的某些作为,再加上陆挽的智慧,还能猜不到老伯爷的功绩?

陆挽的回敬也是出于真心,绝非刻意吹捧。这些人本就是大明朝中的一块基石,只不过功劳和风头全被士族们抢走了。

说到士族,不管是作为军官勋臣的毛洹,还是作为商人的何冰、郭安世,都是有怨言的。这点双方很有共同话题。

过往做生意,吃贪官猾吏们的亏满肚子都是。说着说着,老伯爷就吐槽到前任庄浪兵备使头上了。仇兵备在任期间,军兵们一追粮饷他就躲,总拿九边都缺饷作为借口。

问题他还贪,朝廷粮饷运到庄浪,他又以诸营诸军实际人数不足,以吃空饷为由敲打各营军武官。他是按察司的风宪官,清查军额本在兵备使的职责范围之内,被敲打的武官只能乖乖给他送礼。

仇兵备在收礼方面很有天赋。他不直接收钱,他收名家字画。字画士绅之间相互馈赠,那算雅好,你很难说他是受贿。然后,他还找了个同乡,在庄浪开了个书画店。整个受贿一条龙,简直算行云流水。

仇兵备贪钱,也不攒钱,弄点钱也不知道花哪去了。如果要是被抄家,那很可能还会被认为是清官。不过嘛,仇兵备使的升官速度倒是蛮快的,他同年张御史累官不过从五品,他已经正四品了。

郭会长好奇问道:“我知道庄浪刚换兵备使,不过考核年限好像还没到,因为什么换的?”他和何会长两人这路行来,几乎一天赶两驿站,好多消息来不及打听。

毛伯爷指着陆挽笑道:“因为什么你们问他吧。”

陆挽怎会在这种场合说实情:“伯爷别开玩笑。我被人打了板子,一直在镇羌养伤,仇兵备因为什么被换掉我哪知道?”

老伯爷也意识到自己酒后失言,说道:“是是是,仇兵备是因为欠饷导致兵变被换掉的。和你没关系。”

陆挽底细,郭、何二会长是知道的。别看陆挽和毛伯爷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两人已经能把剧情猜个七八分。牛啊!以一配军身份,来到别人的主场,立刻拿掉镇守兵备使,这等本事,天下有几人能做到?

何会长略担忧道:“那新任兵备使是何人?是何底细?上任没有?”他知道陆挽师徒仇家满朝廷,别走了一个,来了一个更狠的。

老伯爷道:“二位放心,我听说新任兵备使是皇上亲自点的名。此人姓杜名石,山西曲沃人,承庆二十六年进士,初任户部主事,以京官考核第一,下宣府清查粮储;清理出二十五万两白银,上缴国库。后回京升任兵部郎中。。。”

郭会长展颜道:“既然是陛下亲自点的名,那就没问题了。”

老伯爷后面说什么郭、何二会长已经不在意了,听到新任庄浪兵备使是皇帝亲自点得名,他们就放心了。陆挽自出山以来,有心无心帮了皇上不少忙。凤阳是皇室祖籍所在,单是去年救护凤阳灾民,皇帝能不念陆挽的情?

陆挽却没有那么乐观,他皱眉盘算起来。山西官员多数属晋党,晋党素善吴党,吴党恐怕巴不得自己早死。

进士初任分官归吏部管,皇帝又不能亲自点名。初任即为户部主事,除了庶吉士,几乎算一等肥差,在朝内没有点背景恐怕是不行的。从户部下放边疆也是一种快速提升的途径。

宣府同为九边之一,而且宣府大同历来为九边中最重要的两镇,内里情况可能远比甘肃复杂。京官考核第一、在宣府清理出二十五万两白银,证明其人能力不一般。

还有承庆二十六年进士。。。陆挽记得张御史和仇兵备也是承庆二十六年进士。自己和承庆二十六年这批进士看来要纠缠不清啊。

何会长见陆挽皱着眉,问道:“少兄,可是有何问题么?”

毫无根据的猜测说出来并无意义,陆挽道:“两位先生可是以为陛下点名的人,就该心向陛下?”

两位会长同时好奇道:“不是么?”

陆挽道:“承庆二十六年进士,到现在不过十几年时间,他们多数并无和陛下接触的机会。

这些天南海北的士子,除了奉天殿策试之时,和陛下并无一面之缘。除了极少数内阁重臣与陛下有独自相对之时,外臣见陛下,都有翰林史官陪侍在侧,以作起居注,备日后修实录。

中进士是正经出身,其中有能力者,多数理想是做留名青史的名臣。陛下连自己的恩师都保不住,先生们认为陛下以何收买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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