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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提督苏州织染太监
作者:慕云剑声本章字数:3099更新时间:2021-03-24 13:18:40

李虎口快,说道:“我的天啦,一个府顶咱们一个省,难怪苏州佬这么脾气那么大。我们杭州看上去也不比苏州差多少啊,为啥赋税会差那么多。”

陆挽说道:“咱们杭州聚集的财货只来自浙江、徽州和江西部分,而苏州的财货来自全国。服饰用具,苏州流行的样式,立刻会被传播到全国。这里其实才是我大明第一大城。”

苏杭一直并称。两个解军作为杭州人,听后心里很是不服,却又反驳不了陆挽。

正聊着,林时雨回来了,还带了不少美食回来。菜大多都是路边摊上的卤菜,红润油亮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几个人正准备开动,外面突然推门进来一个官差。官差对着陆挽说道:“这位就是陆小先生吧。”

吴三和吴十二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陆挽却安然道:“罪民正是陆挽,请问差官找我有何事?”

官差道:“提督苏州织染太监许公公请陆小先生过府一叙,望小先生屈尊移驾。”

刚才还在聊前任提督苏州织染太监,没想到现任这就派人来请了。语气这么客气,陆挽猜测应该是有事相求。虽然皇上已经放弃了收税权,可是提督苏州织染太监在苏松地面依然权势熏天。自己能帮这位大太监什么呢?

猜也没用,这个人不宜得罪,陆挽起身道:“罪民现在就跟差官去。”

房内其他五人也准备跟着,陆挽说道:“林叔、三伯、十二叔,你们不用去。让两位解军大哥跟我去就好了。”

陆挽虽然至今未满十八岁,但行事极有分寸和主见,林时雨他们相信陆挽的每一个决定。

当即只有两个解军陪着陆挽离开房间。

出了驿站,却发现门口停着一顶银顶皂帏的四人大轿子。这种形质的轿子只有四品以上文官可以乘坐,武官和太监是严禁乘坐的。不过承庆朝以来,朝廷屡次禁止,也没能刹住这股歪风。

陆挽身穿囚服,手脚带着锁链镣铐,穿街过市太过显眼。他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做上了轿子。

陆挽今生第一次乘轿,和坐马车比起来,没有那么颠簸,微微的摇晃有点像是乘船。感觉挺舒服的,难怪达官贵人们都喜欢做轿子。

一更天过了一半,陆挽来到织染局附近一座宅邸的后门。早有仆人在门前守候,见陆挽前来,仆人跑进去通传。不一会出来一位四旬左右富翁打扮的人。

肥胖、阴柔、无须,远望到似个胖妇人,看这特种应该是正主了。陆挽忙弯腰行礼道:“罪民陆挽,参见公公。”

许公公笑着把陆挽扶起身:“陆公子,久仰大名啊。来,快请进。”

众人进了进门后,仆人把门关上。

许公公立刻对两个解军道:“去,快把陆公子身上的镣铐解了。”

提督苏杭织染太监是何等人物,两个解军是清楚的。外派出京的太监,权柄一般等同于钦差,行省里的大员们都不敢轻易得罪,何况他们两个小小的卫军。两人赶忙掏出钥匙,把陆挽手上脚上的镣铐解开。

许公公又说道:“陆公子,一路奔波太辛苦了,我这里浴池都已给你准备好了,请公子前去沐浴更衣。”

接囚犯用四抬大轿,在驻地私置房产、擅开囚犯刑具,通过这些行为,陆挽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位许太监绝非奉公守法之人。这种人如果手握大权,如非原则性问题,最好不要去得罪他。因为你不顺着他,就是会得罪他;你得罪他,他就会恨你;他恨你,就会想办法打击你,并且不讲手段。

所以陆挽只好遵照许公公的安排,先去洗了个澡。两个解军另有仆人带到别的地方招待去了。

令陆挽想不到的是,许公公还安排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伺候他沐浴。过程确实很香艳,奈何陆挽第一次接受这种待遇,尴尬得手脚没地方放,眼睛也不知该望什么地方瞧。

更尴尬的是出于男人的本能,陆挽还有了反应。把陆挽羞得无地自容。好在侍女们经验老道,把陆挽服侍得无微不至。陆挽渐渐的开始很享受躺在她们怀中,被她们洗头梳头的感觉。

原来温柔乡就是这种感觉,陆挽很享受,却不迷恋。他等头发和身体洗干净后,立刻爬起来穿上许公公备好衣服,并把自己原来的囚服叠好,带在身边。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浴池,不曾回头眷恋一眼。

等候在外的仆人领着陆挽向府邸中间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楼台亭阁,曲廊飞桥,论建筑之巧妙,庭院之美观,比之杭州顾府竟似犹有胜之。

府邸的中央有做三层高楼,高约四丈许,登上最高一层,四面窗户打开,便可总览苏州城中万家灯火。

许公公已在楼上等候多时,酒菜都已备好,只等陆挽入席。陆挽把囚衣放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给许公公行礼道:“不知公公招罪民前来,有何吩咐。”

许公公招招手道:“不急,不急,你晚饭还没吃吧。咱们边吃边聊。”

桌上很多珍馐玉馔做得如花似锦,很多陆挽已经分不清原材料是什么了。陆挽走了一天是真饿了,也不和许公公客气,真的大吃大嚼起来。

许公公一边替陆挽夹菜,一边说道:“陆公子果然英雄,少年人中在杂家面前能如此放得开,杂家还是仅见。”

陆挽道:“公公厚赐,罪民如果推辞,不是不识抬举么。”

许公公大笑道:“很好,杂家就喜欢公子这般真性情的人。来,我敬公子一杯。”

陆挽推辞道:“小子不善饮酒,望公公海涵。”

许公公道:“也对!陆公子得罪张御史好像就是从饮酒开始,那杂家也不强求你了。”

看来这个太监对自己的事情知道很多,陆挽心想来都来了,担心也没啥用,继续吃吧。

一边吃一边聊,许公公终于表露目的道:“皇上身边的贴心内官多是嘉靖二十六年和嘉靖四十一年进宫。近些年来这些老公公们要么仙逝西去,要么年老体衰不胜重任。杂家这些年为皇上办事也算尽心尽力,宫中有消息说准备帮杂家调回去。苏杭任重,杂家怕后继者不尽心,坏了皇上的差事。所以想请陆公子帮个忙。”

陆挽道:“罪民现在是发配的囚徒,不知怎么能帮上公公?”

许公公道:“宁波的刘公公肯为了公子去杭州阻拦骆都督,想来与公子关系应该不错吧。刘公公和现任正监李老祖宗情同父子,他一句话顶别人一万句话。不知公子可肯帮杂家修书一封?”

陆挽很痛快的答道:“承蒙公公厚待,公公有吩咐,我肯定照办。请纸笔来!”

许公公大喜道:“公子果然是个痛快人!不急,先吃完再说。来,喝完汤,这是好东西,公子在其他地方恐怕未必喝得到。”

许公公亲自替陆挽盛了一碗汤,那汤里有鸡、有人参、有枸杞,这些陆挽都见过,还有一样像猪肚的东西,陆挽吃进嘴里口感却像猪肺,也不知道是啥玩意。感觉并不好吃。这菜有啥好稀奇的?可能太监口味与众不同,陆挽也不敢乱问。

吃完之后,仆人把笔墨纸砚准备好。陆挽很贴心的先征询许公公有哪些说辞想提,有哪些事情要避讳。总之,许公公想陆挽怎么写,陆挽就怎么写,而且言辞恳切,许公公看后异常满意。

陆挽很懂事,许公公很满意。许公公还想让陆挽留宿,陆挽很委婉的谢绝了。临走之前许公公还送了陆挽一块玉牌,言明南直隶地界遇到麻烦,拿出这块牌子多少能管点事。

告别许公公,陆挽依然被用四抬大轿抬回驿站。陆挽在许府滴酒未沾,两个解决却喝的晕晕乎乎的,回到驿站倒头就睡。

林时雨三人在驿站等得颇为焦急,见到陆挽回来后才放下心来。

三人问陆挽是怎么回事,陆挽便把详细经过跟三位叔伯交代清楚。

听完之后,吴十二问道:“调回宫不是升官么?他为啥不想回去?”

陆挽道:“许公公说他是承庆十年进的宫,前面还有嘉靖二十六年,嘉靖四十一年,隆庆三年,三批太监。他回去后上面压着他的人还有很多。你看他在苏州过得多逍遥?简直可以说随心所欲无法无天。他愿意回去才奇怪呢。”

吴十二更不解道:“那这种人不是应该调走更好么?调走了少祸害苏州百姓。公子为何要帮他?”

陆挽道:“第一,许太监是自私自利之人,正监李公和宁波刘公却是以大局为重之人。刘公当初救我并非是因为我个人,而是因为我秉承吴卫二公之志。所以公事该怎么安排,不管我信上怎么写,他们都只会以皇家利益为准。

第二,提督苏杭织染太监已经没有了收税权。换谁来结果差异并不会有多大区别。”

第一点众人都能听懂,但是第二点就连林时雨也不太明白了。所以林时雨问道:“怎么会没差别呢?”

陆挽说道:“这个很复杂,要从我朝的官织制度说起。”

林时雨三人来了兴头,说道:“反正现在也睡不着,公子说来听听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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