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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考虑
作者:九绡本章字数:2142更新时间:2021-03-02 23:38:29

慕容单跨进厅堂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一个人。

他撩起袍子,就要往下跪。

李域及时地扶住慕容单,阻止了他的动作,语气温和道:“慕容将军不必行此大礼,我此事是私自出宫。”

慕容单一愣,对上太子意味深长的笑容,听在耳中又觉得那“私自”二字咬得极重。

又看向顾思祺,只见他也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慕容单心底生出些想法。这太子,难道是为慕容锦的婚事来的?他不久前可是拒绝过了。

顾思祺笑道:“世伯,小侄给您请安了,您府上的茶不错,闻起来茶香浓郁,入口有回甘。”

慕容单原本不大痛快,这臭小子,一声不响把一尊佛往自己府里带,此时又听他一口一个世伯,话语里带了讨好的意味,火气也散了不少。

“我一介粗人,不懂什么茶。若要论茶,你父亲的书房里可是藏着不少。”

顾思祺笑嘻嘻道:“世伯可有看上的?改日我带了来登门拜访。”

“得了得了,你也别在我跟前卖乖。”慕容单顿了顿,转头看向李域:“太子殿下忽然到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域正色道:“的确有事,这处可方便说话?”

慕容单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话外问的是是否安全。

他道:“跟我去书房。”

慕容府书房。

有丫鬟迈着轻盈的步子进门,端着茶水摆上点心,从头到尾皆垂着头,不敢多看,做完了一切又轻轻退了出去,将书房的门紧紧关上。

三人绕着长几而坐,清新馥郁的茶香袅袅绕于鼻尖,书房布置得十分雅致,入门的墙上挂了一副风景水墨画,右边书架上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倒不像是一名武将所有。

“太子殿下,请说。”慕容单的声音沉稳有力,久居军营,面目不怒自威。

李域品了一口茶,抬眸与他对视:“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想求娶慕容四小姐。”

慕容单早猜测到他的来意,也不意外。只是与他对视的时候,这少年态度诚恳,眼神真挚,若他不是太子,那也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可惜了。

这么想着,嘴里也不含糊,拒绝得十分干脆:“承蒙太子殿下错爱,小女自幼任性顽劣,担不起太子妃的位置。”

“慕容将军不再考虑考虑?”李域也不恼,仍慢悠悠地问。

慕容单道:“上回,皇后娘娘已经问过,臣已经明明白白地拒绝了。”

“上回向您求娶慕容四小姐的是皇后娘娘,这一回,却是太子。慕容将军可别拿皇后来唬弄我。”

李域说得轻描淡写,慕容单心底却是一震。

太子这话里的意思,说得明明白白,他是他,皇后是皇后。

难怪他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这话被皇后听去了还得了。

慕容单没说话,李域也不催促,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茶。

顾思祺默不作声地看两人博弈。

书房一时间静得可怕。

半晌,慕容单开口:“臣还是那一句,承蒙太子殿下错爱。”

李域默然,他不会看错,慕容单有过一丝的动摇,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又拒绝了他,难道是信不过他?

“你信不过我?”李域压低了声音:“你难道不想为令爱报仇吗?“

慕容单不可置信地看他,心像是被人揪了起来,嗓子开始发疼,说出来的话也带了一丝颤抖:“你怎么知道?你知道多少?”

李域道:“我全都知道。”

提起大女儿,慕容单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不再是那个铁骨铮铮的将军。慕容澄的性子最像他,小小年纪,骑马射箭就已经习得十分好了,后来还求着他带她一道去打仗,这等志气丝毫不输男儿。

她不应该养在深闺。

当年,若不是自己一时糊涂,也不至于亲手把最疼爱的女儿送去宫里。每每思及香消玉殒的大女儿,他都悔不当初,宫里有什么好?不如嫁个寻常的男子,天高海阔任鸟飞。

“算了,臣老了,只想着女儿能够平平安安,报仇什么的,就让她去吧,逝者已矣,我不会为了大女儿,又白白搭上小女儿。”慕容单认命地叹了口气,两鬓的霜发在昏黄摇曳的烛光里越发清晰起来。

李域轻笑一声:“慕容将军,你当真以为能全身而退?等日后何家称大,恐怕四大家族,他会一个一个的灭掉。慕容将军可是首当其冲啊。”

慕容单冷哼一声,对他的话不已为然,甚至有一种被人看低了的愤怒:“你以为,我在军中几十年,是白混的吗?我手握兵权,他何家不过是有名无权的异性王,能耐我何?”

李域毫不客气地指出他的弱势:“据我所说,将军至今未有一子,您可有继承衣钵之人?等日后我当了皇帝,何家借我的手,慢慢分解您手中的兵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您敢阻拦吗?还是说您要抗旨呢?”

慕容单脸色有些难看。李域的话难听是难听了些,可是并不无道理啊。

若是真到了那么一天,他难不成要起兵谋反?慕容单为自己忽然而生出的谋反念头感到羞愧,他孝忠了皇帝几十年,还从未有过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

就算谋反了又有什么用,他确实没有儿子。嫡妻已经走了好多年,院子里倒是有几名妾室,早些年的时候,他十分渴望能有一名儿子,还找了不少大夫来看过。

大夫的话有如当头大棒,一下子把他余生的希望都给打没了。

“唉,将军在外征战多年,伤到了根本,以后怕是再不能有子嗣了。”

自慕容锦出生以后的许多年,家里再也没添过丁。

李域看慕容单的脸色不好,起身提出告辞,这事他已经点到为止,剩下的还要他自己想,若是过了头,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顾思祺与李域离府的时候,在大门处碰到了正从外面回家的慕容锦。

天色暗,李域又作小厮打扮,慕容锦只看见了顾思祺。

“你来我家干嘛?”慕容锦一见到顾思祺,立即变得张牙舞爪。

身后的李域低着头,紧紧跟在顾思祺身后。

顾思祺忽然一笑,一双黝黑的眼睛极亮,慕容锦一时被晃了神,见他冲着自己招手。

慕容锦被蛊惑了一般,愣愣地走上前去。

顾思祺贴近了她,嘴唇一开一合,生怕慕容锦听不明白,缓慢又无比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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