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器笑了笑，反问道：“我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光明呢？”

“颜捕头辑盗追凶，手下很少有活口，而且还背负着贪财好色之名，这总不是假的吧？”绿妹煞有介事地问道。

颜器也懒得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世界的光明是被我这样的人给挡上的了？”

“当然不是！”绿妹摇头道，“妾身是说颜捕头见惯了黑暗，而且常年在阴影中行走，没发觉黑暗要比光明大得多吗？”

“你错了！没有光明何来黑暗，没有黑暗人们又如何知道光明？”颜器顿了一下，说道，“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永远都不会消失，任何妄图用黑暗统治世界的人都不会成功！”

绿妹对颜器的说法不以为然，不过，她没有反驳，而是撇嘴说道：“那么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光明中最黑暗的地方，黑暗到让你感受不到光明！”

颜器闻言，不怒反笑，而且是哈哈大笑，直笑得绿妹莫名其妙，就连玉儿也不明所以。

颜器突然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如果真的如你说的那样，那就让我成为光明好了！”

这一次轮到绿妹哈哈大笑了，而且是笑得花枝乱颤。

“你笑什么？”玉儿大声喝止道。

“你说我笑什么？”说着，绿妹向颜器飘飘万福说道，“妾身拜见天神！”

“天神？你什么意思？”

“那还不简单吗？一个想要燃烧自己照亮所有人的人，不就是天神吗？”绿妹说道。

“这种话你也信？”玉儿盯着绿妹看了一会儿，说道，“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傻子啊？”

“不是傻子怎么会入了鬼道教！”颜器说道，“说说吧，这里怎么就是最黑暗的地方了！”

“整个怡韵茶楼的地下都是空的，其中有停放尸体的地方，也有关活人的地方，再就是这个临时的大库房了。”

“尸体是哪里来的，他们不可能见人就杀吧？”玉儿问道。

“穷人！天下的穷人多得数不过来！”

“就算穷人真的很多，也不可能来这里啊，已经很穷了，怎么可能来怡韵茶楼喝茶呢？”玉儿追问道。

“穷人的确不喝茶，但是穷人也需要女人，而且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行！”绿妹朝着颜器做了一个飞眼。

“别勾引了，他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行！”玉儿狠狠地瞪了绿妹一眼。

“她这是习惯！”颜器伸手挠头，问道，“穷的确需要女人，可是穷人没有钱，一样找不起女人啊？”

“如果可以交换呢？”

“交换？什么意思？”

“有些穷人是有媳妇的，让他们把媳妇拿出来交换啊！”绿妹大有深意地说道。

“拿媳妇换婊子，你开玩笑吧？”玉儿说道。

“一个媳妇换一个婊子的话，穷人当然不同意了，但是如果换十个呢？”

“换十个？那怎么可能，那青楼不就没人了吗？”

“不是换走，而是可以随时来干事儿？”

“人不领走？那岂不是别人还能来干？”颜器说道，“那就是说同样十个人，可以换给很多穷人！”

“无耻！”

“那也不对啊，多数的穷人是连媳妇都没有的，有媳妇的穷人还是少数。”颜器问道。

“穷人没有媳妇，但是穷人有妈，有妹妹，有姐姐，有女儿，他们还可以偷，可以抢，可以拐！”绿妹声音冰冷地说道。

玉儿听绿妹如此说，简直是胆颤心惊。

“不对，穷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为了十婊子做这种事！”颜器摇头说道。

“如果再有一百两银子呢？”绿妹轻声轻柔地说道，那声音，就好那一百两银子对穷人的吸引力一样。

“那青楼岂不是赔钱了！”颜器皱眉问道，“还有，如果换得太多了，青楼女子们就赚不到钱了啊？”颜器摇头说道。

“颜大捕头，难道你忘了，他们要穷人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是要杀了他们？”

“错，是要活捉他们！”绿妹纠正道。

“你们这群促生！”玉儿咒骂道。

“骂了也没用，再说，她最多就是个跑腿的，真正做事的不是她！”颜器想了想，问道，“那个香怡是全程参与了吗？”

“你觉得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呢？”绿妹问道。

“知道和参与是不一样的，主动参与和被动参与也是不一样的！”玉儿瞧向绿妹，恶狠狠地说道，“估计你就是主动参与的！”

“你是想我我天生就是坏人，对吗？”绿妹并不生气，只是淡淡地问道。

“难道不是吗？”

“人之初，性本善！”颜器随口说道，“谁还没有一段悲惨的过去。”

“看来颜捕头也是位有故事的人啊！”绿妹苦笑道。

“有故事也没有，这里没有酒！”玉儿斥问道，“那个王八蛋现在在哪里？”

“哪个王八蛋？”

“当然是那个鬼使了！你以为我会问谁？”

“我以为你会问香怡呢！”绿妹故意打岔说道。

绿妹话音未落，玉儿身形在原地消失不见，绿妹愣神之际，玉儿突然出现在绿妹的面前，直吓得绿妹想向后退，可是她的身子已经抵在身后的货架子上，根本无路可退。

玉儿嘴角微微一翘，抬手就是一个嘴巴。

“啪！”打得绿妹的嘴角立时流出血来，可怜绿妹也是凶恶之辈，在亭亭玉立的少女面前，却是敢怒不敢言，更不敢还手。

玉儿的另一手上的银精丝时刻待命着，她已经想好了，如果绿妹敢有一丝的轻举妄动，她就结果了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可惜绿妹没动，玉儿也不好故意违背颜器的意思，毕竟颜器说过，要放绿妹一条活路的。

玉儿略有惋惜地退了回去，绿妹的汗珠在这个时候才显露出来，那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地滚落下来，而绿妹的脸色也是苍白无血，她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不过，绿妹的心里却是很高兴，因为她知道，颜器的话在玉儿那里是非常好使的，颜器说要留下她的小命，她就多半死不了。至于颜器，更不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小人。想通了这些，绿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当然，她的妩媚样子在那一刻收敛了很多。

颜器伸手揉了揉鼻子，笑着对玉儿说道：“我说吧，她不是天生的，只是为了生存，走上了那条路而已，而走着走着，就走偏了，当她发现走偏的时候，想要再回头，却已经晚了。”

“切！你有理行了吧，有什么了不起的！”玉儿撇嘴说道。

颜器微笑摇头，对绿妹说道：“说说吧，那王八蛋到底在哪儿？”

“我不知道。”绿妹摇头说道。

“你再说一遍！”玉儿大声斥道。

绿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说道：“我真的不知道！鬼使大人的行踪怎么会告诉我们这些外人呢！”

“外人？你们怎么会是外人呢？”颜器不解问道，“难道你们不是鬼道教徒？”

“当然不是，真的鬼道教徒少之又少！”绿妹解释道，“他们只是利用人们的贪念，来为他们做事。”

“我看不只是贪念吧。”玉儿冷笑道。

“贪念是一切的基础啊。”绿妹苦笑道。

“这里为什么没有守卫呢？”玉儿突然问道。

“人间的最黑暗处，怎么会需要守卫呢？”颜器笑道，“如果有守卫，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做这种事儿了啊！”

绿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颜捕头说的甚是，守卫都在外面，一般人是不准进来这里的。”

“看来你们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啊！”玉儿冷笑道。

“你刚刚说这里还有活人，带我们去看看！”颜器命令道。

“那里到处是尸毒，我不敢去！”绿妹怯声说道。

“你不去现在就死！”玉儿佯装抬手要打。

“别打！”绿妹捂住脸，眼珠转动，说道，“那你们得先给我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

“当然是尸毒的解药啊！”

“我们没有解药。”

“不可能，没有解药你们怎么会没死呢？”绿妹不解问道。

玉儿嘿嘿笑道：“这个你不用管，你只管带我们去，我保管有让你不死的办法！”

“当真？”绿妹并不相信，但是她看向颜器，在她心里，颜器的话要比玉儿的话更可信，她能感觉到玉儿杀她之心不死啊。

颜器摇摇了头，说道：“放心吧，在我们离开之前，你一定不会死的。”

“那好吧，妾身就把这命交给颜捕头了！”说着绿妹就要向外走。

“把衣服都穿好！”玉儿提醒道。

绿妹回头笑了笑，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开始将之前脱下来的衣服穿回去，只是大部分衣服都已经被撕扯碎了，不过，还是比之前的样子要好得多，至少不是衣不蔽体的样子了。

颜器饶有兴致地看着绿妹穿衣服，这种事情，对其它女人来说，或许被视为吃亏，可是对绿妹来说，却是一种享受。好在颜器也是在享受这一过程，而不是觉得自己占了什么便宜。若是换了其它男人，很可能会觉得自己点了大便宜，而是事实上，却没有人觉得吃亏了。所以说，占了便宜的时候，不要沾沾自喜，因为未必真的有人吃亏了。

颜器看到绿妹那破破烂烂的衣服，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说道：“炼制这么多的尸毒，想来是需要很多尸体的。”

“是的。”绿妹脱口答道。

“这里毕竟是临东城，相对来说不是很繁华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穷人呢？”颜器喃喃说道。

“临东城繁华吗？”玉儿皱眉问道。

“繁华未必可看高楼大厦，还要看街头巷尾！”颜器顿了一下，说道，“你没发现，在临东城里，一个乞丐都没有吗？”

玉儿回想了一下，说道：“还真是啊，咱们这一路走来，哪怕是个小镇店上，都会有个把乞丐，就是淮安城里，也有乞丐上门乞食的，这里怎么会一个乞丐都没有呢？”

“唉，乞丐，连女人和银子都省下了，只要给他们一顿饱饭，他们就会成群结队来了，”绿妹连连摇头说道，“真是奇怪，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干嘛非要做乞丐呢！”

“身强力壮的乞丐？”玉儿听出了门道，说道，“就带我们去看看那个身强力壮的乞丐吧！”

绿妹上下地打量了玉儿一番，说道：“五十多岁了，是个老家伙，你确定要看他吗？”

“呸，我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再敢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玉儿斥道。

绿妹吐了吐舌头，这个动作跟她年纪非常的不符，看起来很违和，这是她年轻的时候留下的习惯，怎么可能轻易就改掉呢，而且当年她以此勾引了多少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