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也甩袖离开,墨青轮一脸无可奈何,酌情理解,墨义仁野心勃勃众门皆知,这看父敬子终究是绕不过墨青轮。
石人散落,煞气驱散,众人松了一口气,只有白辰也独自一人生着闷气,究竟与何人生气,谁也晓不得,或许是与自己生气,恨自己学艺不精,在大家面前献丑跌份也说不准,不过,依白辰也的性子定是不会这么认为,毕竟,他不会否认自己。
江萧正看着几大家,脸展笑意:“还好大家齐心协力,才能一举除煞。”
这言语带尽客套,说者无心听着有心,也有憨头憨脑助攻一刀,顾司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脸憨笑:“千哲君说笑了,我们前来都没帮什么忙,要不是有你们在,那可真就深陷危境了。”
瞎说什么实话,言语虽真诚,可惹得有人不心中不悦,白辰也轻声嘀咕:“装什么大尾巴狼,自作清高。”
身后而立的江归兮已是安耐不住心中怒火,猛提一口怒火,刚要开口,只见自己的口鼻瞬间被一只手捂紧:“唔......唔......”
江归兮斜眼一看,是江方寻时刻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待要爆发之时,捂其口鼻也处于无奈之举,可这也实属太过严实,江归兮已是觉得呼吸困难,眉头紧皱,示意江方寻放开自己。
江方寻眼神凛冽,对着口型未发声:“那你闭嘴。”
江归兮领悟透彻,点头如捣蒜,江方寻缓慢放下手,江归兮猛烈喘息,若再捂下去,定是会出人命的。
所有人泛谈问候后,打算各行其道,实则无人料及,浓雾再次弥漫,视线朦胧,就连身边的人都无法看清,刹那间,阵阵撞钟声浑厚有力,宏亮绵长,方圆十里皆可听见。
细心谨慎之人均可察觉,钟声敲响一次,这浓雾就翻滚一次,顿时间,钟声急促,不再青纯清丽,也不再悠远肃穆,忽喜忽悲之音似来源于万丈深渊,钟声震耳欲聋,使人肝肠寸断。
所有人都被这钟声敲散,独自而行,浓雾中寻生,尤为江归兮声音响亮,冲天大喊:“方寻,方寻!”
顾死深早已是缩成一团,全身哆嗦,惊魂落魄,不敢挪动半分,声音颤抖:“这该如何是好?”
这惶恐不安的模样要是被程二娘撞见,定会被一顿数落。
顾死深早已对程二娘的言语烂熟于心,张口第一句定是你和你爹一个德行,贪生怕死的样,可性子如此,深入骨髓,实在是难以更改啊。
与顾司深相比,白辰也更是兴奋不已,这可是挽回颜面的好时候,若是再降服个妖邪之类的,刚才丢面跌份之事可就理所当然翻页揭过了,再回白氏向自己爹炫耀一番,到时候别说在四大家,就光在白氏那可是名声大噪,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最为心平气和的属江夜阑了,双手俯与身后,站于原地一动不动,双眸轻闭,这模样像极了误入凡间的仙子,钟声杂乱,实属让人无法静心。
江夜阑身后的手缓慢攥紧,在钟声之中寻找规律。
浓雾弥漫,随急促的钟声如天降冰霜,瞬间凝结成冰刃,锋利无比。
在所有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从眼前迅速划过,无人能看清这冰凌的速度有多快,如此美好之物竟有强大的杀伤力。
睁眼者无一人幸免,瞬间捂住双眼,仰天长啸一声。大家虽是分散,可都在不远处,如此撕心裂肺,按照常理,这分贝妥妥能入耳。
可这浓雾如铜墙铁壁,互相毫无察觉,刹那间,寒冰剑出窍,在浓雾中来回穿梭,再回剑鞘时,浓雾已凝结形成冰凌,钟声戛然而止。
江夜阑缓慢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景象,浓雾与空气往日都是漂浮流动,如今冰冻凝结,寒气彻骨,抬眸之时,未再见万里晴空。
所有人都被装入巨大的冰窖之中,而眼下能自由活动的只有江夜阑一人。
江夜阑踏步向前,每一步都小心谨慎,脚下一片冰凌,踩上去发出的声音如枯枝断裂。
这放眼望去,未有一人,江夜阑心中知晓,这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手腕反转而上,寒冰剑握于掌心,挥剑而起,剑尖猛扎地面,片刻间,所有冰凌化成浓️雾消失不见,似被风吹散。
江萧正手握凤竹剑,剑身而下,稳于平衡,江夜阑而近之时,江萧正已是听出其步伐,轻唤一声:“夜阑。”
江夜阑可清楚看到,所有人的双眼皆为白瞳,未有半点黑。
江萧正言语中顿有慌张:“这怎么回事?”
江夜阑余光一扫,除他以外皆为白瞳,轻声解释:“幻瞳。”
江萧正眉头紧皱,手中的剑柄丝毫未敢松开:“幻瞳?以浓雾设阵,钟声为引,可此阵深冬为载,眼下季节有出入。”
江夜阑闭口不言,一旁的白辰也站立原处,咬紧牙关:“幻瞳浓雾中有剧毒,若心智不坚定之人中此阵,会扰乱心智,侵入骨髓,最终暴毙。”
墨青轮盘腿打坐,在尽力克制自己心智,以防万一被扰乱,勉强接话:“刚入亦庄之时,已是觉得寒气逼裹身,如此看来,并非严冬可设此阵,只要温度够低便可。”
话还未落音,心智不清的顾司深已是从不远处跌跌撞撞而来,双手摸瞎,鬼哭狼嚎:“爹,娘......”
“爹,娘......”
“你们在哪儿?我看不见了。”
声音极惨,扯着嗓门:“有没有人呐?”
白辰也虽白瞳,可仍旧在语气中表露出了不厌烦,厉声喝斥:“嚎叫什么?”
顾司深已是喉咙嘶哑,听见白辰也戟指怒目,觉得十足亲切,心中顿时十分安稳。
笑逐颜开,虽声而近:“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还好吗?”
白辰也没好气一声:“管好你自己便可。”
虽是双眼黑蒙,可比刚才四下无人,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好了许多,至少不再单枪匹马。
顾司深终究不知自己为何而看不见,怯弱盘问一声:“这究竟怎么回事?”
江萧正为消其心中疑虑,解释:“我们都中了幻瞳。”
顾司深就算没吃过猪肉,且也见过猪跑,惊慌失措一声:“啊?幻瞳?”
白辰也故意强调一声:“此阵法迷人心智,最终暴毙。”
顾司深脸色铁青,魂飞魄散,带着哭腔:“迷心智?暴毙?”
白辰也嗤鼻一笑:“有空担心我们,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心智弱的是你,先暴毙的还是你!”
顾司深瞬间胆碎心死,拖着声音:“这该如何是好啊?”
白辰也说的固然是事实,只不过将事实放大一些罢了,墨青轮无法看到顾司深的表情,可听着语腔早已是有所联想了。
轻声安慰:“没关系,定会有办法脱险。”
即便如此,也难消顾司深心中恐惧,声音颤抖:“这该如何是好?”
“我爹娘只有我一个独苗,顾氏还等我百年之后当家作主呢,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
声音越发颤抖,这还未迷心智,都快要被自己吓死。
白辰也实在觉得聒噪,怒吼一声:“闭嘴,没死都被你吵死了,你当家作主?顾氏定会被你败个精光,你和你爹一个德行,瞅你那贪生怕死的样。”
顿时间,顾司深不敢再言语,耷拉脑袋,一脸委屈:“你和我娘说的话一模一样。”
白辰也一阵叹息:“若我平安出去,我定会前往顾氏给你爹娘捎话,你这个独苗算是连根拔除了,趁他们年轻力壮再生一个。”
这话倒是把顾司深吓得够呛,话里话外都告知顾司深,今儿他就要折在亦庄了。
墨青轮总在这个时候犹如暖阳洒至全身,温柔一声:“别害怕,我们都会平安出去的。”
还未等到白辰也的继续数落,江夜阑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平心静气,意守丹田。”
顿时间,吵杂声全无,轻闭双眸,江夜阑翻手而起,手掌向上,寒灵咒顿显。
掌心向前猛推,寒灵咒紧贴他们丹田之中,江夜阑双臂展开,寒灵咒瞬间消失。
当所有人再睁开双眼时,白瞳被寒灵咒尽数带走,如今眼眸清澈明亮,黑白分明。
顾司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双手翻面,欣喜不已:“能看见了,能看见了。”
白辰也紧咬后槽牙,脸上未有半分喜悦,冲着江夜阑含糊其词:“谢了啊。”
从白辰也嘴里说出谢谢二字,实属不易,即便眼下敷衍了事,也难得可贵。
顾司深满脸笑容,毫不吝啬,连忙道谢:“南辞君,真的多亏你了,要不然大家真的危险了。”
白辰也双手背于身后,严肃强调:“是你。”
顾司深从不计较,咧嘴一笑:“对对对,是我!我就陷入危境了。”
如此好言好语,实在是不知道该夸大方得体,还该说是怯弱无能。
墨青轮迈步走近,每一步都带风般温柔,嘴角上扬,拱手:“多谢南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