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也有心思活络之辈,贾辉眸子转了转,只要计划得当,要杀黄良也非难事,连忙出来屈身行礼:“将军,属下愿往。”
王离闻言大喜,连道了三声好:“传本将令,贾将军点兵五千,铲除叛将黄良,即刻出发。”
“嗨。”贾辉深深的行了个军礼,左手握住腰刀,快步向外走去,身影好不高大,意气好不风发。
王离回头对剩下的部将举起酒盏:“我等继续饮酒,静待贾将军佳音 便是。”
再说贾辉点齐兵马后,决定采取正面吸引,左右包抄的计策。
即刻分兵,东西两边的城门各一千兵马,往北围歼黄良,意在一举立下奇功。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贾辉这才在三千兵马的簇拥下,打开了北城门。
马蹄还未踏出城门口,就已经大声嚷嚷开来:“黄良小贼,汝投敌叛变,其罪可诛,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天色虽暗,但黄良还是一眼认出了贾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黄良铁骨铮铮,岂会像尔等那般做出卖主求荣之事?”
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贾辉的心跳猛地快了一拍,赶紧加大嗓门掩饰自己的心虚:“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早有异心,人人得而诛之。”
“把蒙恬将军交出来,可饶你们不死。”黄良根本不想跟他们废话。
“就凭你们几个残兵败将也配?”随即还有一声嗤笑。
“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右手用力将虎头乌金枪从地上拔出,“列阵。”
原本黄良身后有些萎靡的骑兵们在得到黄良的号令后,仿佛换了个人般,个个精神抖擞。
看着黄良百余残兵仍摆出冲锋阵型,那一瞬间,贾辉不禁有点佩服。
不过一切也到此为止了,今天,就让他亲手结束黄良战无不胜的神话吧。
“列阵,迎敌。”
贾辉身后的大军沉默而有序的迅速排列好阵势,迎接黄良骑兵的冲锋。
黄良很清楚骑兵的杀伤力到底来自于哪里,双腿一夹马腹,带着百余骑兵,恶狠狠的直接冲击贾辉的所在。
嘣的一声,那是坐下黑风撞向秦军盾牌手发出的声音。
“挡我者死。”趁着战马撞开的战阵缝隙,手中长枪挥舞如电,试图再次扩大战果,击溃秦兵的阵营。
贾辉面对疯狂起来的黄良,悄悄的把战马挪后了几步,待看到黄良没法突破秦兵大阵后,心中微安,长臂一挥,刹那间豪情万丈:“将士们,斩杀此獠,立旷世奇功。”
明摆着,是要用车轮战把黄良斩杀于此。
战局不断激烈,随着秦兵的合围,战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骑兵的优势很快就会消失殆尽。
胜利的天平正慢慢向贾辉倾斜。
“将军,撤吧。”黄良身后的一名骑兵队长格挡开刺向黄良的利刃后道。
激战不过短短的一刻钟,黄良已然半身战袍染血,舔舔嘴角的血珠子,匆匆向两边瞥一眼。
两侧的秦兵盾牌手正围成环形,试图合拢。
大势已去,要杀贾辉已不可能。一旦秦兵的合围完成,那战马就没有了回转的余地,骑兵就会变成马背上一个个的活靶子,任人宰割。
“今日之辱,他日定当双倍奉还。我们走。”说完一拉马缰,向着最为薄弱的东南角而去。
看着犹如丧家之犬般急于逃命的黄良残部逃向东南方,贾辉眸子不由得又亮了一分,同时冷哼道:“哼,我九原郡岂是你黄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也不知道黄良在自以为已经逃掉后,才发现自己又跳进另一个包围圈,会不会气得疯掉。
两千人马,至少还能布两道封锁线,待黄良残部被消耗得筋疲力尽,正好自己去捡个便宜。
也算是玩了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罢。
“众将士,随本将追杀逆贼。”说完,贾辉一马当先的走在了最前面,背影看起来格外高大。
再说黄良冲出重围,还未行至十里,便见一支彪军从东南方山野中杀出,挡住了去路。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气得黄良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无奈,士兵们坐下的战马已经开始喘粗气,再不适合进行冲锋作战了,只好转了个方向带着骑兵向东北角继续逃窜。
奈何天意弄人,行至十里外,同样的一幕再次发生。
千人的小队已经列阵以待,为首的将小看着狂奔而来的黄良,丝毫没有意外,“司马睿在此恭候黄将军多时了。”
黄良被挡住了,被这个名不经传的司马睿挡住了,被这区区一千人马挡住了,在即将逃出包围圈的时候被挡住了。
这一次,黄良没有再次下达撤退命令。
策马缓缓上前,直视百步远的司马睿,把右手中的长枪挽了个枪花,“可敢一战?”
司马睿看着眼前之人,哪怕是败将之躯,身影依然高傲,依旧自大,依然狂妄。
可敢一战?
形势大好,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黄良在等,等战马缓过劲来,司马睿也在等,等贾辉援军的到来。
两队人马开始无声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后路也被围了,再接着,意气风发的贾辉再次带领他那近三千大军出现在战场上。
风,无声,却有点冷。
“黄良,属于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束手就擒吧。”依然不敢上前,躲在大军身后的贾辉喝道。
黄良淡淡的扫了一眼过去,毫不在意,语气轻蔑:“就凭你,也配?”
“胜负早有定论,在你踏进大漠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
黄良闻言环顾四周,原本的百骑在经过九原郡的一战后,现在身后已经不足八十骑,且大都负伤在身,“本将一直信奉一句话,那就是‘血债血偿’。”
抬头,对着贾辉轻松一笑,道:“能死在我的手里,你——不冤。”
不知道为什么,贾辉感觉黄良这个笑容格外的瘆人,后背不禁寒毛冷竖,居然有种想要率军而逃的冲动。
不过,敌寡我众,这次按下这种心思。
黄良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说道:“此去九原郡五十里,就算王离老匹夫得到消息,战事也早就结束了,更何况,若他来了更好,省的我还要一个一个去找。”
‘有埋伏’这三个字如惊雷般在贾辉心中炸开,急忙向四周寻找适合埋伏的地方。
左面,没有,右面,没有,后面,也没有。
都没有发现,心中的压抑感却不减反增。
‘嗖’一支点着火的箭被黄良射上半空,在这墨黑的夜色中格外的耀眼。
‘轰轰轰’大地一阵震颤,似乎在控诉它的不甘与愤怒。
贾辉的脸色马上变得苍白,骑兵,居然是骑兵,黄良的三千铁骑竟然还在。
“快,结阵,挡住骑兵。”自己带来的五千秦兵都是步兵,两条腿根本跑不过四条腿,唯一的可能只有结阵挡住骑兵,等待王离将军的援军。
但,黄良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回答他的是 一声冷嗤:“现在才结阵不觉得太晚了吗?真当我黄良死了不成?”
“更何况,我黄良的骑兵岂是你区区五千步兵可以阻挡的?”
这话让贾辉的脸色由白转黑,既然挡不住,那……就不挡了罢。
哪怕黄良是铁打的,经过这大半夜的折腾,应该也累得够呛了,他,有信心在黄良骑兵的围杀前杀掉黄良。
“众将士们,生死在此一举,随本将斩杀黄良。” 这一次,贾辉没有退缩,反而挥舞手中的大刀,带着身边的士兵杀了上去。
司马睿依旧沉默,在贾辉向黄良冲杀的时候,也毫不犹豫的策马上前,意图与贾辉夹击黄良。
“来的好。”黄良大吼一声,坐下的黑风已经奔跑起来迎了上去。
理想与现实往往是有差距的。
贾辉最大的依仗就是以逸待劳,但黄良真的已经精疲力尽了吗?
这个问题贾辉从来没想过,也没机会去想了。
不过短短三十招,贾辉感觉脖子一凉,然后头颅高高飞起,眼中的眸光还看到那个异常熟悉的背影坚硬的坐在马背上,之后,再也没有意识。
“降了吧,我保你们性命无忧。”丝毫没有斩杀贾辉的兴奋,对着面前的司马睿道。
司马睿看着严阵以待的下属,又看向越来越近的骑兵,才开口道:“放下兵器。”
得到命令,秦兵才有序放下兵器,素手就擒。
继而,司马睿看向黄良,这次却淡淡的笑了:“善待他们,我相信你。”
“噗嗤”一声,冰冷的刀锋划过脖颈,淌下大片的嫣红。
黄良从未想过司马睿会如此刚烈,一点活路也不给自己留,无奈道:“你这是何苦?”
司马睿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但嘴角的笑意并未减少半分。
王离于他有再造之恩,所以他背叛了蒙恬;能够死在黄良的面前,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王离在得到贾辉被围后,急忙调兵遣将前去支援,只不过兵马出城不足五里地,再次得到消息:贾辉被斩于两军阵前,司马睿自刎,大部分秦兵已经降于黄良。
支援,已经没有意义了,只会变成遭遇战。
人数,他占有绝对优势,但黄良的骑兵机动性太强,在这平地上,一旦遭遇,他们只有防守挨打的份。
无奈 对着身后大军摆手:“回城。”
“另,传令各部,调集兵马驰援九原郡,诛杀叛将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