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蛊师，姓欧名鹭。”

欧鹭？一个女人的名字？听到之后更加疑惑了。

“可是女子？”

“是，她是我青鸾国的女子。不过，现今已经不在人世。”说完，右手扶额，叹了一口气。

“帝君，您…”十方看到他有些难受，便想问是否需要请太医。

“朕无事。”摆了摆手，动作很慢。

“不在人世，那她是否有家人？”栾靖想着：既然大蛊师已经不在，那是有人借她的名号行事。能够达到大蛊师级别的，定不是一般人，极有可能是身边之人。

“有，她的相公是薛平。”栾天平静地回答。

“太医…薛平？”栾靖知道大蛊师和薛平定有不一般的关系，或是同盟亦或是手下之人，但万没想到是夫妻关系。

“对。太医薛平。”座上的人点了点头，再次拿起了手边的茶水，可它已经凉了。

“老奴再给您填茶。”边说双手已经伸过去了。

“朕不喝了，不用填了。”摆手拒绝。

“是。”听到帝君说不用填了，就收回了手。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看了看对面的栾靖，这就是自己当年的样子。

“儿臣有疑。大哥当年是因大蛊师而失踪，您为何不寻？您明知道是何人，为何不处置？”

他明白，身为帝君的人，周遭的一切绝不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连他都能调查出大皇子为何失踪，帝君更加可以；更加可以知道事情的原委。

自己不知道大蛊师是何人，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但帝君都回绝了。没有比他再清楚的人了。他恨，亲生血脉为何不寻；他更恨，放纵栾翼不惩戒。

“唉。”栾天深深叹了口气，沉寂许久。

“朕，不是不寻。以前的状况，朕明知真相但无力去改变。但朕不悔，如若改变，恐这栾家怕是要灭。”

“父皇，这所谓何意？”栾靖听说后，讶异之情于色。

“朕欠薛平一条命，如若当初像你所说调查清楚，那整个栾家都会换命。”栾天下意识的伸手拿茶杯，想到没有茶水后，又收了回去。

“父皇，您欠的命是欧鹭，对吗？”明明是问句，但能从眼神里读出肯定之意。

“嗯。”点了点头。

“那，这是为何？”栾靖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自己的亲爹如此忌惮。曾经栾天是他最崇敬的人，自从调查出事情原由后，他便失望至极。

“当年，朕是皇子的时候，为了成为帝君，联合极川皇族‘拨乱反正’打败了当时的太子，成为现任帝君。”

“联合极川皇族，条件便是研制出冰蛊，以此对抗当时的帝王。当时朕登帝心切，用了手段。最后冰蛊研制成功，但欧鹭也因此而死。”

“朕，现在极力改变。”落寞—那种神情；那种无可奈何。

“那，您为何将母后打入冷宫？为何不寻找大哥？为何不处置栾翼？这些事情在儿臣看来并不会损失什么。”栾靖心里的怒火更加不可遏制。

“你说的对，朕当初将你母后打入冷宫是为了保护她。只有丧失了帝君宠爱，她才不会是矛头；但朕未曾想过竟然被害死。”

“是你心心念念的静妃！”谈到母后的死亡，那种心痛的感觉，无论多久，依然清晰。

“朕无法处置，因为栾翼的背后就是薛平。一旦栾翼出了事，那牵扯到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更是栾家血脉。”

“父皇这是何意？”栾靖听不明白了，处置奸佞之人难道还需要上天的恩准？

“据朕所知，他给你们下了同心蛊。”他回答。声音充满了无奈之情。

“同心蛊？！”栾靖很吃惊，不知道自己何时被下了蛊毒，更加不相信自己被下了蛊毒。

“没错。你，栾天还有栾翼。一旦你们之中有人死亡，同心蛊就会发作，三人无人会生还。”栾天陈述着，眼角有些湿润。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栾靖重复道。

“你们平安，就意味着英儿也是平安的。这些年来，朕一直在寻找他，不过始终不得。朕找了很多蛊师，但都无法解开你们身上的同心蛊。”

“父皇，儿臣…”栾靖有些不知所措。

“老三啊，你不用觉得悔。你不该背负那么多。”

他的眼睛红了，眸子染了水汽。

“十年了，朕没有一丝线索；十年了，朕没有寻到解蛊之法，没用的是朕啊。”右手攥着拳头，击打着腿，一下接着一下。

“帝君，身体要紧啊。”十方看不下去了，赶紧阻拦。

“朕的身体，朕心里清楚。”左手缓缓的抬起来，指着三皇子说：“老三啊，这些年朕知道你心有怨怼，也多次想至老二于死地。朕啊…朕理解，你重情义，不喜内斗，喜欢潇洒自在的生活。”

栾天的一举一动，在外人看来是放纵自己的孩子，尽管他看不上栾翼的做法，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毕竟是一根连三命。

“父皇，儿臣…”栾靖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些年，这些事一直是父皇自己在承受着。

“你知道，很多次你问起朕有关大蛊师的事情，朕都委婉托辞，并无回应是因何吗？”

“儿臣不解。”栾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此前时机尚未成熟，现如今时机正好。”栾天解释。

“您是说，陌家公子？”本来栾靖是可以说明她的真是身份的，但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无论父皇是否知道，他都要守信。

“对，陌小绒。”栾天当然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想的，他也不说什么。

“她的到来，时机便成熟了？”栾靖不解。

他承认，小绒确实比同龄人成熟，机灵聪慧；但还不至于有颠倒乾坤之能，惊天伟业之才。

“是。她爹，也就是毒医被薛平抓住。她和他身边的那个人会救出陌言。你可以借助她的力量，一举歼灭薛平等人。”

栾天说出内心所想，但他忽略了一点，自己对小绒说着愧疚，但却一直算计着她。君心如渊，深不可测啊。

“爹，所以您因此而纵容薛平抓毒医，对吗？”

栾靖总说自己看不起小绒的原则，看不起她的坚守本心。自己何尝不是呢？他看出父皇的意思，纵容对方犯错，为了就是成全自己的私欲。

他不否认，这在很大程度上便利了自己，但这种事情，他不会做，也不屑做。

“哎，朕也是没有办法。朕知道，你怨恨，但朕不悔。帝君之家，首先要绝情。为了大局，必须做出牺牲。”

说得正义凌然，感觉他是那种孤独着成功的人。不为世人所理解。

“儿臣知道了，会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您还有什么事情想要吩咐吗？”栾靖问。

“朕没有事情了，要说的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谋划吧。朕会在深处帮助你。”栾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是，那儿臣退下了。”后退三步后，刚转身就听到后面的人问：

“你想成为帝君吗？”

“儿臣本无心皇权争斗。假若父皇不将这国家重任交于他栾翼之手，儿臣不屑于争斗；假若父皇定要将这皇权交于栾翼肩上，那他定要死，儿臣必将成为万人之上的那个人。”

他的底线一直没有破，只不过，那个潇洒自在的他，也敌不过仇恨。

“朕明白了。”栾天回答。想来父亲当成这样，也是种悲伤。

利欲熏心，如若自己当年没有杀父弑兄，恐怕今日也不会面对这种情况，因果循环，实为报应。

“儿臣离开了。”连头都没回，推门便离开了。尽管他对自己多年来没有知道真相，一直怨恨于自己父皇而有愧。但一码事归为一码事，他始终看不起那种嗜血无底线的做法。

有次他无意中听到陌小绒为了救父亲，需要地莲心这整件事，现在想来当初的无意恐怕只是位高者的刻意谋划。

“陌小绒，这个人情我栾靖欠下了。”自言自语，嘲讽地笑着。不知是笑皇家的权力谋划，还是无情冷血。

恐怕是兼而有之吧。

“帝君，您的身体…”屋内的十方看着扶着胸口的栾天，关切地问道。

“无事，朕无事。身中蛊毒，活到至今也是不易。朕的债，恐怕要靖儿来还了。”说完，那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窗子是关着的，他就那么看着，仿佛看到了曾经的事。

栾靖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便派人将大蛊师的身份告知小绒了。

此时的小绒已经到了源品楼，刚进去店小二将自己拦住。

“客观，有位公子给您的信，说等您回来再打开。”店小二将信双手递给了小绒。

“好。那位公子呢？”接过信的小绒问。

“那位公子离开了，说您看完信就知道了。”店小二恭敬地回答。

“嗯，我知道了。”回答完，小绒进屋了。

雪看到小绒，那个欢快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两只小脚蹦来蹦去，随着身体的摇摆，头也不停地晃动。

小绒打开了信。

‘我在清远楼，如有事情需要找我，来此处问店小二便可。皇宫内院，我也有认识之人，如有需要，倾尽全力。’

没有多少字，但看出里面字字关心。

看到信件内容，她也没有想太多，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给无渊解毒。将信销毁后，敲开无渊的门。

自从知道青尹是三皇子的人后，自己行事有些不忌惮了，当然了也不是事事都如此。

敲了几分钟，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她便要推门而入，正巧被路过的店小二拦住了。

“客官，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