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怨气缠身？”
鹿小允走神的同时，陈诺倒是关注到张同玉话里的重点，一脸紧张地望着他。
“是的，恨而生怨，怨气是天地间的恶气之一，被怨气缠身的人会精神萎靡，夜不能寐……”
听到这里，鹿小允蹙了蹙眉，张口道：“我晚上睡得着，只是会做噩梦，而且，你说恨而生怨，我想不通谁会这么恨我！”
陈诺也在一旁拍着胸脯作证，自家闺蜜一颗水晶玲珑心，人前藏愚守拙，不能说所有人都喜欢她，但是她没见过有人会恨她。
“不是人，人不可能产生这么强大的怨气……”张同玉纠正了鹿小允话里的一处错误，森森道：“准确的说，是鬼！”
张同玉话音刚落，陈诺就一脸惊慌地抱住了鹿小允，左右张望，只觉得病房里都阴气森森。
“那噩梦呢？”鹿小允倒是不害怕，伸出手臂反手把陈诺搂在怀里，朝着张同玉问道，声音清冷。
“那就奇怪了，待我开灵眼一观。”张同玉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金丝眼镜，戴上之后，张同玉再睁开眼，鹿小允分明看到眼镜的玻璃上闪过一个繁复的法阵。
看到了这个法阵，鹿小允这才相信张同玉说的可能是真的。
看来，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一些不科学的东西，鹿小允若有所思，与此同时，一种全身上下被看透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自在，鹿小允裹紧身上的被子，忙开口问道：“张同学，怎么样？找到原因了吗？”
“不是梦魇！而且奇怪了，怨气好像比之前我看到稀薄了很多。”
躲在鹿小允怀里的陈诺抬起头，小声地问道：“这算是一件好事吗？”
“有好有坏，好处是待会驱散怨气会简单一些，坏处就是怨气比之前更汹涌了，小鹿同学你之前昏倒就是因为这个，不知道小鹿同学你哪里找的菜鸟，驱散怨气都能搞砸……”
教室里的林默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感冒，该不会是金软软那个小丫头在偷偷骂我吧！”
此时的林默绝对想不到，鹿小允晕倒的锅背到了自己头上。
本就是林默之前的那一声安静中，带上了一点复苏的神威，无意中驱散了鹿小允身上一些怨气。
这个锅，他背的不冤。
……
“我没有找过……”鹿小允喃喃着，突然想到之前那个破碎的噩梦，和之后睁开眼看到的那道挺拔的身影，没有再说下去了。
鹿小允的声音很小，张同玉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侃侃而谈。
这可是表现的好时机！
“除了梦魇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性，梦一般是有征兆的，带有预言性质，即使是噩梦，像小鹿你这样善良的女孩子，可能冥冥之中有什么向你示警。”
张同玉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鹿小允，精致的小脸略带病容，含羞带怯，更加惹人心动，他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火热，不过又被他藏进了心里。
噩梦？示警？
鹿小允回想起噩梦中的鬼手和燎原的大火，还有那个学校的荒地，觉得事情并没有什么简单。
“不过没事，一切因怨气而起，打散怨气就好了。”
鹿小允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张同玉，突然有种不靠谱的感觉，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犹豫了一番，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然而这个时候，她还能靠谁呢？
鹿小允这般想着，脑海里突兀闪过林默帅气温柔的身影，这个自己认识不久，却给了自己很多安全感的男孩子。
“那么，驱散怨气，应该怎么做？”鹿小允很快下定了决心，让张同玉一试。同时也暗自决定不管张同玉成不成功，放学后一定和干妈去均安寺一趟，不能再拖了。
张同玉转头看向陈诺，“陈诺，你去门口看着，不要让人进来……”
陈诺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他，最后还是在鹿小允肯定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什么都不用做！”
病房的门关上后，张同玉闭上眼睛，把手伸进口袋里，食指和中指夹出一张灵符，灵符在室内泛着淡淡白光。
仔细看，整张符箓一笔朱砂绘制，上面盖着一方印痕。
“大道无形，驱怨诛邪！”张同玉闭目颂咒，夹着的黄符无所依凭的悬浮在半空中。
“好厉害！”陈诺扒着门缝，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张同玉施法，她有些不放心张同玉，所以偷偷观察房内的情况，没想到看到了如此玄幻的一幕。
张同玉双手翻飞，结成各式手印，一一道手印化作虚影融入到符咒之中，符咒逐渐亮起。
等到白光大炽，张同玉睁开眼睛，双手一推，黄符径直朝着鹿小允的身上飞去。
鹿小允睁大了眼睛，看到了神奇的一幕，随着黄符的靠近，自己身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团淡淡的黑雾。
“怨气显形了，给我散！”随着张同玉一声令下，符箓陡然燃烧起来，连带着鹿小允周围的怨气也一同熊熊燃烧起来。
烈焰之中，鹿小允好似听到了周围传来了一声熟悉而怨毒的女人声音。
就在怨气消散的一瞬间，后山的工地里，空无一人，工人都被陈炳祥解散了。
钉在土里的桩锤一阵摇晃，从旁边的土里伸出一只腐烂的女人手臂。
青紫的尸斑遍布其上，五根沾着泥土的指甲片，有零星的几片脱落，尚在甲片上涂着淡淡的少女粉。
随着时间的流逝，上面的腐肉一片片脱落，化作血水，白骨没了支撑，顿时散落在地，旁边的桩锤也“轰隆”一声，陷进了泥土里。
……
回到病房中。
“不……”
这声音很是尖锐，就像是在鹿小允耳边响起，刺的她只感觉大脑一阵昏沉。
然后，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她最后听到的是开门声和闺蜜的惊呼声。
“小鹿这是怎么了？”陈诺跑到床边，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向着张同玉问道。
张同玉也是有些慌张，“不该这样的啊，按理说怨气驱散之后，她应该会感觉神思清明，如释重负才对，怎么会晕过去呢？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你行不行啊，张同玉，小鹿可不是让你拿来做实验的……不行，我得把医生喊进来看一下。”
“喊医生没用的，陈诺，相信我一次，我再开灵眼一观……”说着，他就要掏出刚才的眼镜。
“我就是因为相信你，小鹿才会又晕倒……”
陈诺眉头一皱，把鹿小允轻轻放下来枕在枕头上，掖好被子，陈诺就要起身去喊医生，却被一只纤弱的小手拉住了。
“别吵架了……”
陈诺低头看去，病床上的鹿小允已经睁开了眼睛，虚弱着拉着她的手，“诺诺，我没事啦……”
“小鹿，你醒了？”她一把抱住鹿小允，喜极而泣。
旁边的张同玉也是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小允，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开灵眼再检查一下……”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鹿小允松开了抱着陈诺的手，靠在枕头上，一双眼睛清冷地看着他，语气冷漠道：“谢谢张同学的好意了，我现在只想休息一下，还是请你先出去吧。”
“可是……”张同玉还想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变故而产生变化的仪式，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想给鹿小允再看一看，不过看到鹿小允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甚至有些厌恶和冰冷。
他从来没在鹿小允的眼神中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唉……”
他叹了口气，有些垂头丧气，一个小小的驱散怨气的仪式都让自己整出了问题，也难怪鹿小允讨厌自己，“好吧，我走，小允，你身体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跟我说……”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离开了病房，在走廊上正巧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班导王老师，王老师伸手拦住他，“张同玉，你怎么在这？鹿小允这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大概吧！”张同玉有气无力地回道。
“你这孩子，话都说不清楚，算了，我自己看，你赶紧去上课，外文老师正在发卷子呢，我听他说你这次考得不咋地，回去小心点……”王老师丢下匆匆几句，朝着病房里走去。
张同玉顿时精神一震，脚步更显沉重，喃喃道：“死定啦，死定啦……”
而面对着匆匆赶来嘘寒问暖的王老师，面色苍白的鹿小允挤出一丝感激的笑，然而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张同玉离开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一丝诡异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