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餐食简，桌椅实为单，便找无荤腥，下咽亦香甜。

唯见长老眼生愁，难晓问情何猜想，干守三日军舰里，感念其心真坚诚。

而今仙子已选定，他鬓已化灰白多，悲欢离合总无情，时间如水复天明。

艾雨听罢，一口饭粒全入气管，连咳不止，俏面通红！

明天走，今天说，分明不管自己同不同意，结果一样，既如此，您老人家这还让人准备什么？

泪水噙满眼眶，哀怜地如只小猫咪。离开家，对外的世界，如此的陌生和惧怕，她并不知道得到‘浔雨仙子’之名，是意味着什么，那还有什么要求和后续，全都不懂？

伤心，不舍，依恋，一息而来各种滋味。“石长老，我能不能，不去，那什么仙子，我不当了，您可以选择别人，小心就行，要是实力的话，那莫娜，”

石长老瞳孔闪过一丝不悦，直接摆手道。“雨儿，从老夫个人角度而言，你继承‘仙子’之位很合适，从镇委政治名义上而言，你还大有欠缺，你的任务，不能停止，”

惊慌，艾雨念及自己处境，闭上樱桃口，心腹慢呼吸，瞪闪星美目，一度大哭中！

女孩朱小心，对宝贝妹妹这样伤心，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一旁安慰道。“雨儿别哭，别哭，姐姐在这，你什么都不用听！

石长老，您能不能通融通融？

浔影大人，才给我家雨儿建立这么大这么豪华的军舰城堡，敢情就让她住一晚，是不是，太惨了点？

实话说，人家上个厕所都找不着门的！

童话故事里，灰公主穿着水晶鞋，还有跟白马王子喝点酒，拉个手，拥个抱，亲个吻的，最后来个美到不行花飞漫天的落幕庆典才完！

没管家，没女佣，大半夜的让雨儿跟溜进来的孤魂野鬼住一晚，好可怜的。好歹，让我们姐妹俩享受十天八天的，”

石长老，静静听哭诉，并不理会，反而转移城堡外观上。“实不相瞒，两位大小姐，之所以《镇方》花费大量心血，督造此项目，只为了举行《浔雨仙子仪式》。

看其威武，风景通幽，然距离装饰完善，达到实景的状态，还远远不行。勉强能够使用的居所，仅一个房间。

此军舰建造之初，资金便已超十万，如全部完成，还要多添十几倍二十几倍的资力。以镇中目前经济状况，还做不到这些。

若有朝一日，小仙子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一切都将不是问题，我们只是立名字，你们这下一代才是开创人。

如果雨儿，还要继续哭闹，一心想退出，那后果，很严重，你本非我镇一份子，老大生气了，可能要将你驱逐出境，”

聪慧的朱小心急了，可还是不服气的嘟囔一句。“真是广厦万间，卧眠就给留了三尺三，”

石长老，一度尴尬。“现非常时期，基础条件有限，但老夫相信，不需多久仙子就能回家看看，”

朱小心，拉起艾雨。“雨儿，咱走，你和人家一起生活，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以后姐姐养你，准保你白白胖胖的，总好过受人恩惠，任人摆布，什么浔雨仙子不仙子的，咱不去管，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保护你，谁也不敢欺负，”

石长老，心中犯难。早知这样，悔不该应承此事。想那几个老东西，跑的比谁都快，万一艾雨这小孩子耍起性子，当真难办！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贤明遇到少儿童，需拿头颅去撞钟！

尽力劝说。“雨儿，老夫不勉强你。虽对你的仙子日程，安排有些唐突，但你也要明白大家对你的一番苦心，还有满满的期待呀！

荣华富贵，锦绣前景，这些都是和你息息相关，就是不为别人，你也要对自己有所打算，你是一个心思纯净的好孩子，作为一个地方的榜样，难道不好么？

如何决定，今天老夫等你答案。”

少顷。

艾雨望着一脸慈祥的石长老，反思体会他说的一连串内容。

若自己拒绝，最可能会遇到一些非常手段。何况现在处境，朝不保夕，无依无靠，更是没有任何资格谈条件。

落寞道。“我，跟您走。母亲离开了，我也不想在这里。城堡很好，我能否留给朱姨她们一起住？”

朱小心，冷哼。“得，还是算了吧，你家这实在偏僻，卖肉不顺路，大早晨起来，娘要做早点做家务，爹和大甘要运猪卖肉，太折腾。你放心，你不在，人家会替你看好家，等你回来，”

石长老，但见目的达成，一脸讳莫如深的笑容，先一步离开。“雨儿，老夫先忙去了，你养精蓄锐，好好歇息。明晨出发，准时会有行驾车马，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对了，你娘临走，留下一句话：‘只望你，不要记恨她’。”

《淋雨乡村小路》。

光线昏沉，气息悲凉。一调皮蹦蹦跳跳的女孩子开心领路，一仙姿绝代气喘吁吁的新娘子紧追不休，前者故意鼓起平坦的小胸脯，白牙放光，炫耀似的牵着对方粉嫩手臂，小心翼翼地生怕别人抢去，后者躲躲闪闪，忧心自己的任务，怕见来人。

这一对靓丽妙丽的姐妹花，委实令人羡慕，瞩目，悦目，称赞无数！

街旁，朱小心神神秘秘钻进一木棚里，后咬牙切齿，从内拉出一匹‘高大’白马！

毛色灰暗落，二目无神中，筋肉嶙峋处，垂垂老已姿。惨不忍睹之外形，难以言喻之状态，好如临死吊着最后一口气，赶在睡觉前时再吃草一株。能否供人骑乘，还是个选择题。

也是，凭这丫头十根断了九根的神经细胞，也分不清马匹的强弱好坏，或者，她是缠着别人恐吓别人夺过来，没用钱！

见她踮脚尖，撅屁股，费劲巴拉总算蹭上马背，不顾艾雨忸怩后躲，一对鹰爪狠祭出，堂而皇之拽上鞍，吓得柔弱小娇娘，眼不敢睁心不安，手不知扶哪，缩成一个球，哆嗦不休，好在此马性情还算温和，没有丝毫不快之意。

朱小心边走，边做鬼脸。“娇嫩激萌的小娘子，还不快快，戴上凤冠，现本大小姐要跨着这匹高头骏马，带你去兜风，定让全村之人，都能瞻仰到你的绝色，你我相偎相依，好好享受一番难忘的二人约会，”

美人，多恐惧。“你会骑马吗？”

女孩，扭头愤。“咋个意思？

澡堂里偷看，瞧不起人！

以本小姐聪慧绝顶，天纵之姿，骑马骑驴，都是小意思，就你昏迷的这些天，我茶饭不思，日夜盼望，你能活过来。人家绞尽脑汁，苦练骑术，才想出一定要给你一个大大滴惊喜，”

搂紧美人于怀中，春风得意。

片刻。

呜，呀，呀，呀，马扬蹄，不择路，果然毫不意外的直勾勾的对准人家食店铺，狠狠地冲了进去！

再见主人家，沸腾的油锅，落进了几棵大葱，半截猪腿，还有几十条没刮鳞的活鱼，香醇扑鼻！

朱小心，求情。“我，我赔，我赔，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人家年纪还小，家人没在身边，不是成心的，绝对不是成心的，我求您，我求求您了，”

店家，很惊喜。“您，不是，这不是小仙女吗，您玉体大驾降临，能光顾小店，是照顾小人生意。来人，来人，请浔雨小仙女里间雅座，给上最好的玫瑰茶水，”

朱小心，嫉恨道。“雨儿，闭上眼，不要总用你的狐媚眼珠子勾引人，给你剜出来，”

马绕一圈，行至《中街》，一片贸易往来，纯朴的小集市。

此马像是闻到美味，再次飞驰，灰尘飘扬而起，冲进闹市里！

哇，呀，呀，呀，眼不能睁，耳不能用。大有千军劈易，谁挡谁是找死不要命，嘈杂叫嚷，惊天动地！

簸箕笤帚漫天飞，陶瓷瓦罐满地滚，两女就这么风驰电掣穿过半条街，撞在一条无路的南墙根下。难得的是，还收缴一些战利品，马脖挂几匹丝绸，马尾系几条麻绳。

朱小心，哭嚎。“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对不起，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马本来很温顺的，不知怎么回事就惊了，人家没有办法，人家技术肯定没问题，大家能不能看人家这么美丽可爱的份上，饶我一回，绝没有下次，”

老板，恍然。“这位小娘子，不是我们镇的浔雨仙子吗？

真是唉，大家快来看，快来看！

我等今日实在冒昧，让您受惊了，没看小仙女在此，谁还瞎嚷嚷赔钱的，牲口毕竟牲口，不能通人性。仙子您可要千万要注意安全，万一伤到贵体，可是我镇不幸，大家会心疼的。

来，让小人亲自为您牵马，送您出城，”

朱小心，痛恨。“雨儿，跟本小姐去小树林，省的你继续卖弄，”

《林荫处》。

马匹安宁许多，吁吁哒哒，四下无人，终于放心。激动清爽，凉风习习。

朱小心再受不得心中火气，欢喜的大力一拽缰绳，此马受命撒开那四只老蹄呼啸而出，在原野中穿梭不停，艾雨学乖了，趴在朱小心后背，什么都不敢看，大不了再死一回！

刚临拐角，却是一片绿油油菜园，马匹年迈，不听指挥，泥巴乱飞中，直接殃及了这一大片新鲜的蔬菜，那踩踏狼藉的破烂叶子，怕是喂猪猪都不吃！

偏巧一老汗拄着拐杖，棚户中出，哭天喊地，言明这里是他半年栽种的吃食!

朱小心，磕头。“人家没注意，真的没注意，老人家，我是迷路，误闯此地，我不知道，这个深山老林里还有人家的，破坏您的菜园子，人家对不起您。人家把所有的钱，都赔给您，”

抹口袋，摸胸脯，摸马袋，最后见艾雨一身婚纱礼服没装钱之地，干脆朝其小屁股摸去！

恋恋不舍，泪流不止，心痛肝疼的，拿出曲曲不到两枚金币，哀求。“老人家，以示清白，我摸光妹妹全身上下就这么多，不成敬意，权且收下，”

老者，挥着木杖生气道。“两枚金，买米钱都不够，不行，不行，这不行，不过，小老瞧你妹妹生的标致，看在她的份上，钱就算了，这样，你让她给小老当几天孙女，抵不够的债，”

朱小心，抱住。“雨儿是我心肝，不能卖，”

跺脚。“那你让小老怎么活，”

发疯。“大不了，这破马不要了！”

逃之夭夭。

上坡，朱小心彻底释放残存的最后野性，咆哮不休，背着艾雨，摇摇晃晃的爬到一小凉山顶峰。

下面是蔚蓝湖水，上方是无垠虚空。

艾雨，感激加困惑。“小心，你为什么背着我，我会自己走，看你很累的样子，”

小心。“仙子大人，您给我闭嘴。再说话，我推你湖里喂鱼！”

察觉她的讶异，问道。“你，哭了？”

女孩大骂几句脏话，然后裂嘴大哭。“人家，今天好惨呐，唉，唉，唉，钱没了，马没了，一路上，人人都在骂我，却都在夸你，夸你长的美！

我跟你第一次约会，居然是这个下场！

你知不知道，为这个惊喜，我费了多少嘴，受了多少罪，我，我不活了，要不咱们两个手拉手，从山顶跳下去吧！”

不忍。“抱歉，都是因为我，”

怒喝。“别动，过来坐在人家腿上，”

很惊慌。“不，不用，”

吐口水。“以为我稀罕你，你这套衣服，可是价值一万八千金，加上头冠，那可是天文数字，最起码，保存到咱俩成婚之时，”

小山顶，观风景。

夕阳冉冉升起，让灰蓝天空呈现点点异样的赤芒。黄昏余晖，从未见过是这么的美。静静注视，却再也说不出任何形容任何交流的言语。

一尾霞光，落满大地，那道光晕，逐步最大，一云一色，生生揉进两人因离别而忧伤惆怅的眼底。

艾雨没有明说，但已答应和小心别离，时间多长，没有定义。

一动不动，二人任凭心灵间最微弱最无奈最真实的呼吸。好像万物为虚，一瞬之间已融进这无边无际的天地去！

不在顾虑，那无关紧要的明天。这个世上，仿佛只剩沧海潮汐，和着清风，生生不息的弹奏那叫‘忧伤’的奏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