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体潜入一家百货大楼藏好、等百货大楼熄灯关门之后，老英雄才重新获得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从疑难杂乱的杂物间里走出来，老英雄随便找了个角落靠墙，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淡淡的血色光华在破败不堪的身体上闪烁，老英雄发动魔法开始治疗自己的身体，看着身上的闪烁着的魔法的光泽以及被在魔法治疗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的身体，老英雄心中一沉。

看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另外某种非人类生物的身体了。

仅仅用了小半个小时，与引导人鏖战许久的重伤便完全恢复，老英雄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

“之后，我会去找你，不要妄图逃跑。”

在之前的战斗中，那个破开空间禁锢屏障、操纵着自己身体让自己顺利逃跑的力量的主人的话再度在老英雄想起，老英雄苦笑了一声后便不在行动，重新坐到了地上。

老英雄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免费的午餐，对方既然救下自己就绝对是有所图谋，但是即便明白这一点老英雄也饿不打算逃跑。在老英雄看来，逃跑是毫无意义的，既然力量的主人有能力在那么多强大引导人的重重包围下轻而易举的救下自己，那么对方同样有能力轻而易举的找到自己。

老英雄并不认为逃跑是懦夫的行为，但是无意义的逃跑只会让对手看扁自己。

而且、老英雄也好奇救下自己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老英雄一直等到半夜，才隐隐听到有人过来的脚步声，老英雄从 地面上站起来，在整理了一下起来自己破碎不堪的铠甲后，他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喊道：“阁下，你终于来了，真是让我久等了啊。”

“久等了？按照预测你应该才处理完伤势没多久才对......原来如此，我懂了。”在老英雄视线注视着的方向，萧然悠闲的走了过来说道，紫金色的双眸微微闪烁，就仿佛是一台精密的机器在透视解析老英雄的身体。

想想也是，这么背旧神迪矢当成工具使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还会是人类呢。

借助着月光，老英雄看清楚了萧然的相貌，虽然双眼的颜色与那一次一样，但是他还是认出萧然就是之前在“学院”附近带着女神被自己袭击、最后将自己反杀的青年。

“原来是你......”老英雄喃喃的开口说道，而萧然听了则是耸了耸肩、说道：“没错，就是我，虽然在你看来你我是第二次见面，不过实际上我们已经见了四次了。”

“四次？”老英雄想了想但记忆中并没有与萧然相遇的其他记忆，之后老英雄便摇了摇头，朝萧然深深一鞠躬道谢道：“阁下，感谢您救下了老夫的性命，如果还有来生的话，老夫一定会报答您的。”

“别阁下阁下的叫了，现在我的名字是萧然，你叫我萧然就好。”随手把两张沙发搬到这里，萧然一屁股坐到身后的沙发上摆了摆手说道，“至于报答的事情，按你现在的情况估计快不可能有来生了，所以要报答我的话还是现在就报答的好。”

看了眼身后的沙发，老英雄将自己的巨剑取下放到一边、正襟危坐的坐到沙发之上。而之后，听了萧然的话、再回想起自己之前治疗时的情况，老英雄脸色变得更加的严肃，他看着萧然问道：“虽然对救命恩人再提要求不合礼仪，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不用对我这么恭敬，我救你也是为了利用你，至于你身体的事情，我本来也打算告诉你的。”说完，萧然抬手一挥在二人之间制造出一面光幕、并让光幕显现出一个人类身体的轮廓图。光幕上的人体轮廓图的大半部分都被血红色所侵染、小部分依旧空白的地方也正在被血红色的丝线入侵，看到光幕上展现的情况之后，老英雄隐约明白了自己的状态。

“就跟你想的一样，你身体的绝大部分都已经被旧神的力量改造，而没被改造的部分也处于正在被侵蚀的状态。”萧然伸出手指对着光幕指指点点，先是指了指在光幕人体图红色的部分、然后又点了点布满血色丝线的区域说道，“简也就是说，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说是人类的身体了，硬要说的话更偏向于人偶啊、傀儡啊之类的战斗工具。”

老英雄平静的问道：“谁做的？是你刚刚说的那个叫做‘旧神’的东西吗？”

“没错，而且具体一点的话应该是一个小丑。”萧然一边说着、一边改变光幕上的影像，让旧神迪矢的图片出现在光幕上。

看着光幕上笑嘻嘻的疯癫小丑，老英雄叹息了一声、脸色复杂的说道：“果然是他......”

看着对面脸色复杂的老英雄，萧然有些奇怪的摸了摸下巴，开口问道：“我说，你好像不怎么生气啊，你可是被别人随意改造了身体哦？”

“那又如何？有所求必然有所失，当初我选择跟那个小丑缔结契约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了。”老英雄平静的说道。

“呃......”看着一脸看开了的表情的老英雄，萧然感觉有点郁闷，他实在是没想到老英雄会如此不在意自己身体被改造一事，原本还打算借题发挥说服老英雄帮自己杀旧神迪矢的，现在看来自己得另寻他策了。

不过、连自己本身的一切都不在意的家伙，还能有什么东西可以说服他反水呢？

这时，老英雄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该回归正题了，萧然小友，你刚刚说让我现在就报答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萧然不报半分期待的说道：“帮我杀掉那个小丑。”

萧然话音刚落，老英雄便一脸严肃摇头拒绝：“很抱歉，这件事我不能做。”

萧然耸耸肩，心想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果然只能使用强制手段了。一边在心里权衡蛊惑、精神控制、夺取身体控制权等等可能会被旧神迪矢察觉的方法中哪一个更隐秘一些，萧然一边随意的开口问道：“为什么？”

老英雄老实回答道：“因为契约。”

萧然听了眉头一挑，继续追问道：“什么契约？”

“复活我家人的契约。”在这一点上，老英雄没有任何隐瞒，老老实实的把自己与旧神迪矢缔结契约的全过程叙说了一遍。

世界异变、魔物徒增，自己建立的王国、自己庇佑的人民受到威胁；魔王现世、勇者诞生，自己带领军民与勇者并肩作战、抵抗魔族的入侵——就如同古老历史重演一般，勇者过关斩将、人类一方渐渐占据上风，魔王被讨伐、世界重新恢复和平的日子指日可待。

但是、突然有一天，一切都被逆转了：勇者战死、魔王胜利，前线魔族的力量突然暴涨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仅仅一天便突破人类联合的防线、不到七天便歼灭了绝大多数的人类军队，城池被付之一炬、大地被烧为焦土，自己最后坚守的王都被魔族攻破，人类文明最后毁灭、整个世界开始步入灭亡。

“也就是说，那个小丑在最后救下了你，然后跟你缔结契约让你来这个世界杀戮收集力量，等你帮他收集足够多的力量之后就帮复活你的家人？”萧然听了，脸上露出讽刺古怪的表情，笑道：“毁灭世界吞噬力量，如果发现合适的棋子便在加以利用，呵呵，真是百试不爽的手段。”

随后，萧然将视线转向老英雄，嗤笑着说道：“真亏你能相信他的话，你知不知道，你的世界就是因他而毁灭的？”

老英雄没有说话，在被旧神迪矢利用了这么久，他怎么会一点苗头都没有发现？别的不说，就拿刚刚自己疗伤时的所见，自己身体上溢出的血色光华分明就跟当初攻破王都的魔兽身上的光华一模一样。但是那又如何？那个小丑是自己家人复活的唯一希望，自己无论如何是都不可能放弃的。

看着固执的抓住根本不存在的虚假希望不放手的老英雄，萧然继续问道：“现在跟你说那货会不会履行显然没有意义，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怎么就那么肯定那个小丑有能力复活你家人的？”

老英雄有些急切的辩解道：“他给我看过我家人的灵魂，而且不止一次，我能够确定那就是他们的灵魂。”

“呵呵，是么？”萧然双眼中的紫金神光瞬间闪亮，数不胜数的紫金双色光粒自萧然的体内飞出，围绕着老英雄转了一圈后，开始在老英雄面前聚集，渐渐地，一个个的人影出现在老英雄面前。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老英雄的家人，老英雄震惊的看着她们、尝试与之交谈，而这些人也跟真的老英雄进行交谈，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表情、身体行为上的一些细小习惯，都与老英雄所知道的亲人们一模一样。

但是，老英雄知道他们都不是真的，萧然不可能拥有自己亲人们的灵魂，因为自己亲人们的灵魂应该在那个小丑身上才对！但是为什么，他们看起来会跟真的一模一样！？

难道......

光影之后、萧然的声音传到了老英雄的耳中：“没错，你的亲人早就在世界灭亡的那一刻死去，那个小丑手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灵魂，你之前所验证的不过是他根据你的记忆制造的假象而已。”

老英雄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坍塌，身体颤抖、浑身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之后，老英雄浑身颤抖的用双手遮住自己的面孔，透过手指的缝隙、萧然能够看到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直到过了许久，老英雄的身体才停止颤抖，看着放下双手缓缓坐直身体的他，萧然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用红肿的眼睛看着萧然，老英雄静静地反问道：“你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