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新上任的司命星君不见了,众人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
有仙者上报天帝司命星君不司其责,尸位素餐,谁料天帝只是摆摆手,毫不在意,“随她去吧。”
天帝都不管了,仙者们也就不管了,久而久之,司命星君也就被淡忘了。
此时,人界一个幽深的巷子里新开了一间司命馆,问命答运,皆在此间。
绘着冥花的风铃在门角轻轻晃动,扎着总角的小童怯怯的看了眼闭目搭着二郎腿的星君,握紧了手里的扫帚闷闷问,“星君,为什么我们不在天界当值,反而要来人间呢?”
司命轻掀开了一丝眼皮瞅了眼小童,小童马上低下头扫地,“这你就不懂了,人界才是看命运的最好地方。”
“那……”小童还想说什么,司命却把脚放在桌上磕了两下,“地扫完了吗?一会客人就要来了。”
小童不说话了,她就是个司命的工具人。
“叮铃铃……”门口的风铃响了。
刚刚还懒散的司命马上放下腿正经起来,“阿莲,还不快去沏茶。”
叫做阿莲的小童惊呆了这变脸的速度,却还是去到后面沏茶了。
走进来一个女子,长发红衣,眼神淡漠,细看之下藏着悲伤,她坐在司命对面,阿莲把沏好的茶放下,袅袅白眼模糊了她的容颜。
“我是一个不信命的人。”
“我等了他很久,可他没有来,只有一封信,他说,这都是命。”
“你不信命,又何必来我这呢?”司命端起桌上的茶品尝,有点苦了,阿莲的手艺还得练练。
“我不甘心,我想知道他说的这命,是怎样的。”女子说。
司命把尝了一口的茶放下,“那你看看吧。”
南淮城
今夜的雨很大,噼里啪啦的打在青石砖上,街上的商贩也早早的收了摊,白日热闹的街道此刻只剩下雨声。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雨水,马上的人连雨蓑都没穿,骑马穿行在雨幕里,不知要往哪去。
洛尚书府内,门前的灯笼不知为何没有亮起,偌大的尚书府内只有雨声在回响,一股腥气若有若无的飘着。
“哒哒哒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
“吁~”马上的人利落的翻下来,连马都来不及绑就奔向了府门。
“嘎吱……”重重的府门被他慢慢推开,空气中的腥气更重了,一道闪电轰的砸下来,照亮了猩红的地面,无数的尸体横着,血红水淹到了台阶上,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雨。
男人走进去,血水没过了他的脚背,他一个个的翻起尸体,像是在找着什么,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他路过一具尸体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带着虚弱的求救声,“救,救救我……”
男人蹲下身,那是一张被血污浸满的脸,只依稀看出是个女子,男人紧绷着的身体忽而就松开了,他把女子抱了起来,走出去放在了马背前,而他翻身上马将女子护在身前。
他架着马往前跑去,可速度较来时明显慢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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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叫孟煜,女子叫洛芜,曾经住在同一条巷子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后孟煜父母送他进宫里当护龙卫,孟家也搬走了。
几年后,孟煜努力向上爬,成了护龙卫统领,是皇帝最亲近的人,那日皇帝接到了一封密信,龙颜大怒,将孟煜宣进殿内,给了他一个命令。
当朝洛尚书意图谋逆,证据确凿,令护龙卫屠其满门!
孟煜不知道是以何种心情接下旨意的,他只知道有些东西在这道旨意下都不一样了。
孟煜救不了所有人,他只能让心腹留下洛芜一条命,他不能去行刑,皇帝知道他与洛家有交情,他只能焦急的等在府里,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的心也坐立不安。
到了下半夜时,他收到心腹的信号,策马就奔去了洛府,血水淌满了一地,他在尸体里翻找,所幸让他找到了洛芜。
孟煜让心腹找了一具女囚尸体代替了洛芜,而他则带着洛芜住进了一家小客栈,当夜就找了大夫来看。
大夫说刀口只靠近心脉一寸,再近些就会没命,洛芜需要好好修养,至于能不能醒来还要看洛芜的心志。
孟煜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七日,却一直不见她醒来,孟煜蹲在床前,执起洛芜的手,他眼底一片青黑,嗓子嘶哑着祈祷。
“如果真的有神仙在,请让洛芜醒过来吧,不管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或许是孟煜的祈祷有了作用,第八日时洛芜醒过来了。
孟煜开心极了,在床前蓬头垢面的又笑又哭,活像个疯子。
可醒过来的洛芜像是失了魂,整日整日的睁着眼睛望着,一句话也不说,脸色木然的像个傀儡。
大夫说,这是受的打击太大,还要慢慢恢复,这是心病,他治不了。
孟煜便日日在床前讲些小时候的故事,从总角到垂髫,再从幼学到束发,点点滴滴,讲的一清二楚。
洛芜眼神似有波动,可很快有消于无形。
第二日,孟煜端着药走了进来,一边吹一边说,“阿芜,该喝药了,我都吹凉了。”
可床上空荡一片,哪有洛芜的身影。
孟煜手上一松,药碗从他手上脱落,哗啦啦的摔成一地碎片,药汁溅了他一脚。
孟煜飞奔出去,跑到柜台前一把抓住了小二的衣服,额上青筋暴出,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般,“你看到我房里那个女子去哪了吗?”
小二哆嗦着身子,颤巍巍的指向门外,“小的,小的看见那位姑娘出门向着皇城的方向去了。”
皇城!孟煜的心突突的跳,阿芜想干什么!
孟煜跑到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他只能一个个的翻过身着白衣的女子查看,阿芜有伤在身,是不会跑多远的。
可孟煜翻完了一整条街都没找到,他站在街头,头上骄阳似火,可他却浑身冰冷,他不敢想象洛芜去皇城干嘛,他怕洛芜像洛府里尸体一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