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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恩怨两清
作者:南楼空本章字数:3619更新时间:2020-12-04 18:00:01

大周正初五年八月初一,宁衷和冉湘在两清园举行了婚礼。婚礼最后,因无合卺酒器,二人交杯代替。

饮毕交杯酒,冉湘放下团扇,对宁衷行一个万安礼道:“今日嫁君为妇,嘉礼已成,不问来时路,此生不相负。”

此时情景,宁衷怎不心生感触,也向冉湘鞠一躬,道:“今日聘卿为妻,良缘遂结,此心不更易,朝朝恒暮暮。”

语毕,二人又互行一礼,忘然见状,忍不住欢呼道:“礼成!”

宁衷冉湘互相看了一眼,反而有些腼腆害羞。冉湘瞧了一眼忘然,笑着对宁衷道:“司仪既曰礼成,我们就先‘开席’吧,你女儿已经饿了。”

宁衷也调侃道:“那也是你的女儿啊,果然还是心疼她多一些。”此时太阳就要完全落山,最后一点阳光和着烛光,将冉湘的脸衬得面若桃花,楚楚动人,宁衷不觉看得有些呆了。

冉湘更加难为情了,此时忘然却抱怨道:“爹亲别看了,忘然饿了。”

宁衷、冉湘听到这话,忍俊不禁。宁衷从冉湘手上接过花球,放在一旁桌子上。对忘然道:“来帮着爹亲端菜去。”说着,劲直进了厨房。

冉湘因这一身衣服有些碍事,便到餐厅等候,接过他父女二人端来的菜,在桌上摆好。不多时,一切就绪,三人入座。

忘然已经是饥肠辘辘,但也知道桌子上长辈先动筷的规矩,只道:“这么多好吃的啊。”勉强吞了两口口水。

冉湘将喝过交杯酒的杯子,依旧摆在了自己和宁衷面前,都倒上了酒。忘然见状,却拿手去盖住酒杯,道:“爹亲、娘亲,别喝这个,好臭啊。”

冉湘笑道:“忘然,酒和我们常常说的‘长久’的‘久’谐音,今天是爹亲和娘亲成亲的日子,喝一点就寓意‘长长久久’,这样我们才能一直陪着忘然啊。”

忘然恍然大悟,道:“那忘然也要长长久久。”

宁衷道:“小孩子怎么能喝酒呢?”

忘然不依,道:“今天是爹娘成亲的日子,忘然也要跟着庆祝。”

冉湘对宁衷道:“今天这么开心,不如就答应她吧。”

宁衷不愿答应,道:“她一个小孩子,要什么你都答应,迟早要把她惯坏。你还说我是惯她,你也不遑多让。”

冉湘看着忘然道:“我们家忘然这么乖,怎么会被惯坏呢?”

忘然笑嘻嘻对着冉湘直点头。

宁衷却一点也不松口,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冉湘见此,对忘然道:“忘然,小孩子本来是不能沾酒的,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个惹得爹亲不高兴了。这样吧,娘亲拿筷子给你蘸一点,你沾些喜气就好,怎么样呀?”

忘然见冉湘极力在帮自己实现愿望,点头如鸡啄米,道:“嗯,谢谢娘亲。”而然灵机一动,又笑着对宁衷道:“谢谢爹亲。”

宁衷无奈,只得由着她二人胡来。冉湘则从自己的酒杯中蘸了一点酒,让忘然抿了一下。辛辣的味道让忘然极不适应,伸出舌头哈着气。宁衷、冉湘二人又被此情此景逗笑了。

一桌子菜,心情又好,宁衷和冉湘互相敬了酒,虽不知明日将会如何,此刻却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忘然年岁太小,虽然只尝了一点酒,却使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了。她见冉湘身上金色的嫁衣十分好看,便对冉湘道:“娘亲,这衣服好好看啊,忘然也想穿。”

冉湘笑道:“这件是娘亲的嫁衣,忘然个子太小,穿不上的。等忘然长大了,将来要嫁人了,娘亲亲自给忘然缝一件更好看的。”

忘然道:“那等忘然长大了要嫁人的时候,忘然就穿娘亲这一件。”

冉湘低头看着这一身金色嫁衣,在红烛下愈发好看,便道:“好呀,那娘亲回头把这件嫁衣收好,忘然也要快快长大啊!”

夜渐渐深了,许是尝了一点酒的关系我,忘然上下眼皮早已经在打架了。宁衷和冉湘将她安顿好后,复又回到桌子上,二人又彼此敬了几杯酒,聊着过往种种,都有些微醺,却又都不敢提未来,那个并不那么确定的未来。

然而未来终究还是要来。当天夜里,二人在宁衷房里入睡,至后半夜,忽然电闪雷鸣,冉湘担心忘然被害怕,起身披衣,宁衷也醒了,问她道:“湘儿,你是去看忘然吗?”

“雷声这么大,我怕她害怕。”

宁衷道:“也好,以后忘然就拜托你了。”

冉湘自然听出了他这句话的潜在意思。自己也想到,昨日只沉浸在喜悦之中,对于今日宁衷要与储叶明决斗的事情,竟然全没有真正在意。直到此刻,宁衷说出这句话,冉湘才感到一丝害怕。然而,一切已经无可避免,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她已经起身披好了衣服,并不回头,对宁衷道:“忘然只认你,你还要看着她长大。”说完,便离开房间,去了忘然房里。

冉湘走后,宁衷辗转难眠,这几日来发生的种种,他本来一直害怕是梦,可此刻他却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了,他并不怕死,只是这么美好的时光,他还没有过够。寅时将尽,雷与雨都已经停了,宁衷索性也起了床。

走出房间,他见到厨房方向有灯光,悄悄走过去,才发现是冉湘在厨房里。她换下了昨日的嫁衣,今日所穿,只是寻常衣物,一条围裙围在胸前,已经生好火,这在灶台后忙碌了。

宁衷在门口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冉湘本来想事想得入神,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反而吓了一跳。回过头见是宁衷,甫才定神道:“巳初你便要赴约,反正也睡不着,所以起来早点给你和忘然做饭。你怎么也不多睡会儿?”

宁衷故作轻松道:“今日之后,或将永眠,不在乎这一夜呢。”他刚讲出这句话,忽然又怕冉湘伤怀,为转移话题而问道:“忘然昨晚睡得好吗?”

冉湘道:“半夜醒过一次,见我在,又安心睡着了,你先洗脸吧。”

宁衷道了句“好”,自去打水洗脸去了。

收拾妥当,宁衷想到今日要与人相杀,于是去屋中取了夜烁明神剑,来到厨房,坐在灶台之后,就着灶台上的油灯和灶里的火光擦剑。冉湘见状,问道:“这就是神教的镇教宝剑?”

宁衷道:“对,正是夜烁明神剑。”

冉湘也不愿提今日决斗之事,可心内毕竟还是担心他,于是问道:“我也没看出这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宁衷一面擦拭宝剑,一面说道:“当年师尊将神剑赠与我之时,就曾交代:‘神剑是扬善之剑,而非惩恶之剑’。我想大概神剑其实并不利于实战杀伐,更多只是神教的象征吧。不过要说锋利、这把剑确实也算得上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了。”

冉湘问道:“那今日决斗,你就用这柄剑了?”

宁衷道:“这些年这把剑一直在我身边,平日里没事时拿出来练一练,已经用习惯了。而且此次决斗是教尊安排,我若死了,神剑正好回归神教。”

冉湘闻此,不再说话。许是相识多年的原因,此时的他二人仿若已经成婚多年,而不像一对昨日才成亲的小两口。一人在灶台前忙着做饭,一人坐在灶台后忙着自己的事情,一并看顾灶台里的火,俨然一对农家夫妻。

平静的时间流逝起来格外地快。转眼吃过早饭,便该准备往约定的地点去了。辰末,宁衷和冉湘将屋内收拾好,带着忘然一块出了两清园,往东边走出去。

踏出两清园的时候,宁衷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冉湘知道他心中必是感触良多,也跟着他停下脚步,却并不打扰他。半晌,只听宁衷道:“当初你在抚民驿,以死代我受过;后来我将抚民驿推倒,修建了这座两清园。到今日,希望这段恩怨也好、是非也罢,真的就能这么两清了吧。”

冉湘道:“一段恩仇、一段是非清了,总还会留下新的恩仇与是非。五柳先生说:‘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走吧,别再向后看了。”

听了冉湘的话,宁衷整顿好情绪,接过冉湘手中的篮子,冉湘则拉着忘然,一并出发了。

时已仲秋,处暑节气也已经过了很久了,天气转凉,空气中还有一丝昨夜大雨的味道。因为出门便是一路向东,初阳就在正前方,冉湘担心阳光刺伤忘然眼睛,所以找了一个宁衷戴过的斗笠给忘然戴上了。忘然的脑袋小,斗笠在头上晃晃悠悠,她觉得很是有趣,一路上十分开心,全然不知此去对于他最爱的爹亲,将是怎样的生死考验。

宁衷对冉湘道:“若今日我死了,就将我埋在我为你修的墓的位置吧。以后你还是回召南或者兰川去,我不放心你们母女单独在这岛上。”

冉湘道:“也别事事往坏处想,昨日后半夜睡不着,我把所有的事情串了起来,我觉得你今日应该会没事。”

宁衷道:“你不必宽慰我,教尊说了那人会来取我性命,今日这一劫只怕难过。”

冉湘道:“你们教尊说过的事情可多了,那日以救活琴姐姐作要挟,让我嫁给他,最后还不是秋毫无犯?你是当局者迷了。”

宁衷问道:“此话怎讲”

宁衷道:“你也说了,你与储家的恩仇,若今日真是有人要来结果你的性命,除了你们教尊,必然是堪备。叶迪说了他不会亲自动手,可是叶迪之所以没有救活四将军,是因为四将军死前受过伤,虽有轮回散相护,但若没有天赤神鸟的羽毛,也无法再醒来。而当日醉风楼事变,堪备也是受了重伤而死,若没有天赤神鸟羽毛,怎能活过来?可是叶迪给琴姐姐说,天赤是传说,他其实也没有见过,这不就自相矛盾了吗?再说了,堪备比我们早死一年多,若是要救活,只怕早已经救活了。这世间别的事情可以不管,储伯父逆天改命为他保下忘然这么一个女儿,他怎能不管?这一年多为什么不曾来看过?”

宁衷一听,觉得冉湘分析不无道理,于是问道:“你是觉得,今天来的人不会是储叶明?”

冉湘道:“我想应该不是。”说着,也叹气道:“不管是不是,这一劫总要面对,希望你能平安。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总还是有一点的。此时我只想说,恩仇是非无法了结,若真动手,只要是君子之争,不管是谁,万勿留手,我和忘然离不开你。”

这句“离不开”让宁衷顿时有了种想哭的感觉。自己终于和冉湘在一起了,可却是如此短暂。这世事究竟算是如人意还是不如人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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