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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宁袤止杀(一)
作者:南楼空本章字数:3287更新时间:2020-11-16 18:00:01

宁衷在原召北郡府的位置,将整个墨羽王师中召北籍将士全部集结,共一千一百三十六人。这些召北籍将士目前主要编在还未来得及整编的厢军之中。大周的墨羽王师除了夜烁明神教墨羽义师阵部骨干力量以外,主要人员来自以前遂和越廓的军队。而越廓实行的兵役制度是募兵制,召北自古富庶,所以百姓之中愿意参军的本身不多,大多数人家都愿意以交税的方式换取不参军,因此军中召北籍将士才会这么少。后来冉淮投降大佥,宁衷带大军北上,为了不引起佥国的误会,冉淮索性就停止了征兵。所以到了现在,整个大周的军队里,召北籍的将士只有这一千余人。

五月初四,宁衷带着几个亲随到了召北郡守府。这是他自远游回召北以来,第一次离开园艺山。他的九百龙骑卫已经提前两天就到了,正在筹备宴饮这征调而回的召北籍将士。

入夜时分,宴席排好,宁衷入席。一千余召北将士听说圣君要亲自宴请他们,便升起了各种猜测。有些心大的便以为是宁衷要安抚召北人的心,所以先安抚召北将士;有些胆小的便以为是召北民乱害死郡主,圣君要处罚他们。总之是个人有个人的心思,都一并赴宴去了。

这一千二百人中,职位最高的,是厢军重明的一个旅帅,其余也好些个都统、旗尉之类的武官。宁衷坐上主位,台下诸人见状,议论之声顿时消了下去,行礼问安,宁衷命了平身,而后并不说话,只在台上看着众人,众人被这目光一照,顿觉如坐针毡。

半晌,宁衷问道:“你们这里边职务最高的好像是个旅帅吧?”

近前一张桌子上,一位将军起身行了一个军礼,道:“禀圣君,末将韩绮,墨羽王师第十二军重明第二十二旅旅帅,召北郡渠县人。”

宁衷微微一笑,眼光一瞟,不经意间竟然看见宁袤就坐在这个韩琦旁边,心内一惊,怒目圆睁,幸得夜色掩映,不曾叫人看得分明。宁衷故作镇静道:“渠县是在召北最西边?”

韩绮道:“禀圣君,正是召北西门户,也是大周与庾绝的边境县。”

宁衷脑中回想,渠县这个名字何其耳熟,可是如何也想不起来了,然而他似乎总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段关于渠县的记忆。

其实宁衷记得,作为召州西面门户,几次对庾绝用兵,大周都在渠县驻有重兵。可他拼命想回想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五年多以前,自己还是大佥的征北大将军,接到宣宗的命令巡视北境,便想着一定要借这个机会去见一见储叶明。然而储叶明早知道“参商相见,必有一亡”,所以找了个运粮去渠县的理由,便躲开了。所以当宁衷听到渠县这个名字时,总觉得在哪里听过,然而自己终究是想不起来了,毕竟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

宁衷道:“渠县有何风土人情,将军何不给朕讲讲?”

韩绮道:“渠县地处召北最西边,民风在整个召北境内是算最剽悍的。当年召北富庶,越廓和庾绝甚至西崇都有很多流民偷越过边境,从渠县进入召北。召州牧不忍百姓受难,在渠县建立了灾民临时的安置点,将越境的灾民进行集中安置,编籍造册,送往召州各郡县,后来明立侯任召州牧,这些灾民甚至被送到了大佥各地。各地灾民后裔有成就者,许多因族谱佚失,找不到祖籍,便将渠县作为自己的祖籍地。渠县西南白羊乡有一座关帝庙,是初代召州牧设立灾民安置点的地方,便成了这些东迁、南迁灾民共同的祖籍地。所以而今召州各郡县甚至大佥雍、项、颍诸州,也很多自称来自召北郡渠县关帝庙的人,其实从血脉上讲,未竟然都是我渠县后人。”

宁衷耳中听着韩绮所讲,却是满眼怒意盯着宁袤。韩绮讲完,宁衷并不接着他的话讲,而是问宁袤道:“成王也在宴?”

宁袤起身行礼道:“臣弟听闻圣君要宴请召北籍将士,料是必有美酒佳肴,想着去年年底开始征伐长轩,便不曾吃过一顿好的,嘴里都快淡出鸟了,这才不请自来,蹭吃蹭喝。”

宁衷与宁袤毕竟兄弟,自然知道他哪里是来蹭吃蹭喝,必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图谋,于是狠狠道:“成王既然是来赴宴的,待会儿朕让段炻段炯上几坛好酒与众将士分享,成王不知敢饮否?”

宁袤笑道:“圣君,您出游之后段炻段炯便一直跟着臣弟,臣弟十分了解这两人,也不过是寻常贪酷之吏。眼下圣君将筹办宴席如此大事交予二人,我料想二人必要从中牟利,于是事先查了一番,果不其然,这两人以次充好,偷偷将圣君亲自置办的好酒换成了劣酒,臣弟担心这酒要是被召北籍将士喝了,伤了将士们的身体绝非小事,若因此影响了圣君形象,致使民间流言蜚语不断,只怕更加罪大恶极了。所以臣弟未经请示,将二将捆在后方军帐之中,待宴席结束再行处理。还望圣君勿怪。”

宁衷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但见现场人多,只得隐忍不发,于是道:“竟有此事,那成王且随朕前去看看,众将士自行饮宴即可。”

宁袤知道计谋已经得逞,于是到了声“是”,便随宁衷到了后边军帐中去了。一进军帐,宁衷果见段炻段炯兄弟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丢在地上。二人见宁衷来了,忙跪地磕头。宁衷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盯着宁袤道:“还不快叫人松绑。”

宁袤叫人为段炻段炯松了绑,二人一挣脱束缚,忙跪地磕头如捣蒜,口中求饶:“圣君饶命,末将兄弟办事不力,还望圣君饶命!”

宁衷择了一个位置坐下,道:“你二人速速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段炻抬头瞟了一眼宁袤,宁衷见状,喝道:“还不说?你二人想死?”

段炻段炯一听,吓得魂不附体,忙又磕头,道:“圣君饶命,是……是成王殿下阻止我兄弟的。”

宁衷颇不耐烦,吼道:“说!”

段炻道:“禀圣君,我二人按圣君旨意,置办宴席,并计划于席间鸩杀召北籍将士。可是就在下午,诸事妥当之际,成王殿下突然出现,说是奉圣君旨意,前来查看准备情况。末将兄弟不敢怠慢,便将准备情况一一告诉了成王殿下。哪知成王殿下知情后,将末将兄弟二人直接捆了,并将鸩酒全部倒掉,换成了普通的酒。我兄弟心知不妙,奈何已经被成王殿下捆在这帐中,想去报信也不能。还望圣君饶命。”

宁衷怒火中烧,质问宁袤道:“他二人所说,可是实情?”

宁袤道:“正是如此,一切确是臣弟所为!与他二人确实无关。”

宁衷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湘儿和紫琴都是因召北人而死?”

宁袤也不回答,只是回头对段炻段炯道:“你二人都出去吧,让军帐外的所有人全部退下,今日之事若走漏一点风声,唯你二人是问!”

见二人战战兢兢退下,宁袤道:“哥哥,我知道嫂子和侍姐都是死在召北人手上的,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行凶的是乱民,这与召北籍将士有什么关系?他们可都是为你的江山流过血的人啊!”

“召北乱民杀游顺、游从,刺杀于朕,这些朕都可以不管不问,可是湘儿因他们而死?朕凭什么原谅他们?”

宁袤见宁衷有些失控,也吼道:“哥哥难道不扪心自问,这一切缘何而起吗?”

宁袤一句话,问到了宁衷的软肋,他如何不知道,若无当初自己杀死储叶明,这一切怎会发展到现下这个状况。然而眼下宁衷眼里所见,心中所想,只有冉湘遇害一件事情,如何肯善罢甘休,于是道:“当日醉风楼中,如不是储叶明侮辱郡主在先,朕如何会杀他?”

“哥哥!你难道还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吗?老太君就曾说过你,若不是专程为了杀储叶明,你怎么会远征庾绝还要绕道固康城?”

宁衷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那些事情朕不想去管了,朕只知道,召北人害死了湘儿和紫琴,召北人便都该死!”

“所以我猜得没错,鸩杀召北籍将士只是哥哥你的第一步,接着你还要杀害所有出自召北的文官、还要将散落各地的召北人全部杀了,最后,你还要对召北——屠城。”

“是又怎样!这是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宁袤听了,心内震惊,顿如五雷轰地,他哪里想得到,那个从小和自己一起受苦的哥哥,而今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忍不住落下眼泪,质问宁衷道:“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因为郡主之死,要杀害所有与召北有关的人,你知道这种做法和成武老贼有什么区别吗?当日柳氏遇害,成武迁怒后宫,认定是后宫争宠才害死了柳氏,于是下令将后宫所有嫔妃全数鸩杀。哥,你说说你这样做和成武老贼有什么区别?你别忘了,咱们的母亲就是因此而死啊!”

宁袤几句质问,问得宁衷哑口无言,是呀,自己如果而今真的将召北所有人都杀了,和当时宣宗鸩杀所有后宫嫔妃有什么差别?自己对待自己这位父皇,虽然不似自己的弟弟那般视其为仇雠,可是毕竟自己的母亲死于其手这件事情一直让自己耿耿于怀。要自己原谅于他也是不可能的。

而今,自己竟然也到了这样一个十字路口,杀与不杀,尽在一念。杀了,便成了第二个成武;不杀,冉湘、紫琴之仇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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