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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乱世初逢
作者:南楼空本章字数:3037更新时间:2020-11-05 18:00:01

成武三十三年冬天,当宁袤正在部署如何对长轩作战之时,退位的宁衷还在北地云游。虽说自己心内想着要去找紫琴,可是紫琴如何可以轻易寻得?他心内明白,紫琴既然不辞而别,必然是自己那日与冉淮的话伤透了她的心,她从庾绝境内离开,宁衷便首先到了庾绝境内,也是找了个遍,却并未寻得任何踪迹。他想到自己出岑关之后失踪,紫琴走遍庾绝想要找寻自己,却终究不得。命运是何其可笑,而今自己竟要把当初紫琴的经历也经历一遍——同样是庾绝、同样是寻人、同样是渺渺然毫无踪迹。

世事无常,不过如此。

宁衷兜兜转转,自己也漫无目的,已是腊月时分,天寒地冻,他也无心再走,便想着先寻一地暂且安顿,等到春暖之后,至少等到过完了年,再做计议。然而庾绝饱经过内乱、宁睎的征伐,以及自己的三次征伐,早已经是满目疮痍。宁衷眼中所见,引动心中所思,难免不去思考过往种种。他曾经坚信,自己扫平叛乱、一统庾绝,是让庾绝百姓受最少苦难的最好办法。只是而今庾绝已经灭国,可大周却腾不出手来恢复庾绝的生产,安顿庾绝的百姓,那么当初征伐的行为,对与错便不好分说了。

走过庾绝,宁衷的脚步依然一路向西,他知道越过庾绝,到达西崇,眼前所见,就不会是这样的千疮百孔了。事实确然如此,从庾绝的西部开始,再往西,就多是高山密林了,大山将战火挡在了外边,西崇境内,一切安好。

进入西崇地界之后,宁衷就一直在大山里转,雪地山路,有些难行,好在自己还有马,随身干粮也够,甚至由于多年行军习惯,马背上还挂了两袋精饲料。但宁衷心内还是有些着急,毕竟西崇地广人稀,若是马匹累死或者干粮耗尽,前路还是凶险,于是也加紧了脚步,可不知怎的,却始终走不出大山。

进入山区第三日,宁衷在雪地上发现了新的人脚印,想着跟着脚印必能找到出路,于是驱赶马匹,迅速向前。不多时,转过一处弯,便见一妇人靠在一块巨石避风处睡着了。

宁衷急忙上前查看,那妇人唇色发白,虽是昏迷,却不曾断气,手中仍紧紧搂着一个婴儿。眼见冰天雪地,天寒地冻,婴儿却在妇人怀中睡得香甜。宁衷轻唤几声妇人,妇人便醒来了,见到宁衷,甚是惊慌,往后一躲,语带惊怖,道:“你是谁?要干什么?”

宁衷忙道:“夫人莫怕,我只是路过于此,见你在路旁睡着了,怕这雪天冻坏了怀中婴孩,这才唤醒你。”

那妇人一听,心内警觉顿时放下了些,却藏不住身体的虚弱,道:“公子心善,奴家本带着孩子前往西崇寻亲,路上车夫见财起意,抢了奴家的随身细软,将奴家和孩子赶下车来,”说时,那妇人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勉强道:“还望公子行行好,施舍奴家一些干粮,救救我们娘俩。”

说时,那妇人就要下跪,但身体太过虚弱,已经无法施礼。宁衷见状,忙伸手去扶。道:“夫人莫要多礼,我这儿有多的干粮,你若不嫌弃,便吃些。说时,宁衷忙去行李中取了些饼和干肉,并水袋一并给了那妇人。”

那妇人千恩万谢,接过干粮和水袋吃了些,宁衷在一旁道:“夫人莫急,久饿之人若是吃得太急,反而容易伤着胃。”

妇人吃过一整张饼,腹内渐饱,身体也有了些力气。刚将水袋还与宁衷,那怀中婴儿却醒了。婴儿睁眼见到宁衷,竟然不哭不闹,妇人见状,心内着急,对着婴儿道:“孩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说时,便轻拍婴儿的后背,边拍边道:“你倒是哭啊,怎么不哭了,莫不是冻坏了?”

宁衷见状道:“孩子是否也饿了?”宁衷想到那妇人必是要喂婴孩吃奶,只是自己在此,如何方便?于是又道:“夫人,只怕这孩子也是饿了,我且去来时路守着,你先给他喂些奶吧。”

妇人有些为难,却知道宁衷所说亦是有理,于是上身微向前倾,示意行礼,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宁衷转身欲往来的方向走,不两步妇人怀中婴孩竟哭了起来,宁衷没有理会,径直转过弯,在路边等候,那婴孩竟一直不曾停止哭泣,一声声揪得宁衷的心生疼。

不多时,宁衷便听到妇人在呼喊,宁衷急忙走过去,甫才走近,婴孩便不再哭泣。宁衷与妇人同感惊异,宁衷故意又起身离开,那婴孩看见,便又哭了起来,一声声竟然越来越无力。妇人见状,对宁衷道:“公子,你今日救了我们娘俩,这小孩许是天生灵性,也或许是与你有缘,现下只有你在身边她才不哭,还望公子救人救到底。”说时,妇人流下了泪水,上身倾伏行礼。

宁衷扶起妇人,道:“我看这小孩儿甚是可爱,十分喜欢,若能帮助你们,也是愿意。只不知现在该怎么办?”

妇人有些难为情,但看了一眼怀中小孩,天气本就严寒,刚才又一哭闹,眼下也明显虚弱了许多,一狠心,道:“公子见谅,奴家饿了几日,母乳本来就少,这孩子刚才又一直哭,不愿吃,如今只有公子守在她身边,她才能安分下来。奴家大胆请公子就待在此处,只需转过身去,我再喂喂她,她若肯吃些奶,便是命不该绝了!”说时,又伏下上身行礼。

宁衷略一为难,心想:观这妇人,也不似一般百姓出身,当是十分重视名节的,眼下竟愿意为了这婴孩全不顾自己的颜面,正所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诚不我欺。想她一个妇人尚且没有那么多顾虑,自己又何必想太多,于是道:“那便委屈夫人了。”

说时宁衷就在原地,转过身去,那婴孩也未曾再哭泣。不多时,妇人喂奶完毕,收拢衣服,宁衷虽不曾回头去看,但十分清楚背后发生的一切,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十分难为情。

妇人收拾好一切,轻声对宁衷道:“公子,多谢了。”

宁衷回过头来,见妇人怀中婴孩又熟睡了,甚是可爱。妇人道:“感谢公子再造之恩!”说着又要行礼。

宁衷忙去扶起妇人,道:“夫人,眼前困难暂解,不知接下来要往哪里去?”

妇人道:“去西崇,一直向西。”

宁衷道:“我正好也要到西崇去,不如再送你们一程。”

妇人千恩万谢,俯身叩首不迭。宁衷道:“那先起来再说。”说时,便去扶那妇人。

妇人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之礼,在宁衷搀扶下想要起身,奈何浑身无力,脚已经冻伤,实在动不得。宁衷也顾不得礼数,将那妇人架了起来。妇人一起身,顿觉天旋地转,又要倒下,宁衷勉强扶住,道:“夫人,恕在下无礼了,请先将小孩放在地上,我扶你上马,不然你抱着她,必然登不上马去。”

妇人稍显犹疑,但见眼下并无他法,只得答应。一番折腾,宁衷终于将妇人扶上了马,又将婴孩递给了妇人,自己牵着马在前面走。

宁衷问那妇人道:“夫人,我是周国人,此去西崇,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夫人想去哪儿,可识得路线?”

妇人有些迟疑,吞吞吐吐道:“奴也不识得路,此去西崇,说是投亲,其实只有车夫认得路,而今车夫裹着细软跑了,奴也不知道去哪儿。”

宁衷闻说此话,停下脚步,回过头问妇人道:“既是如此,夫人何不往回走?与其去西崇找那杳无音信的亲戚,何不如回自家好些?对了,夫人是哪儿的人?”

妇人听到此没有往下接话,半晌才眼含热泪道:“公子,非是奴有意欺骗于你,只是奴实在有难言之隐,还望公子见谅。而今奴家只想先到西崇,至于其中因果,来日必然仔细告知,万望公子恕罪!”

宁衷笑道:“你被车夫劫掠,不信人是人之常情,你一个弱女子,我又和你怀中婴孩有缘,正好也要去西崇,帮你不过举手之劳,你不必在意。”

妇人有些忐忑,问道:“公子真不怪我刻意欺瞒?”

宁衷在雪地呼气成霜,脸上却是笑容,道:“我这个人是个十足的怪人,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什么。按理说我是极其讨厌别人欺瞒的,但今日我见夫人说话吞吞吐吐,便知道你没有说实话,却仍然十分想帮助于你。就像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我的心情有时候连最亲近的人都不会告知,有时又极想向陌生人吐露。”说时,宁衷摇摇头,傻傻笑着。

妇人见此状况,心内也是说不出的滋味,但对宁衷的戒心总算是愈发放了下去。心中不再紧绷,便更加觉得头疼脑热,昏昏沉沉,有些支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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