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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旧事重提(一)
作者:南楼空本章字数:3201更新时间:2020-09-19 21:00:01

陈周听到宁衷一开口便是在问冉湘,不明何意,便据实答道:“郡主确曾与储公子一并在我这儿读过几天书。”

宁衷确认了此事,便道:“郡主自回召南以来,常常念叨先生之学识,渴望能再听先生教诲。学生想请先生入召南,为我弟宁袤以及郡主授业解惑。若先生应允,我等必以国士之礼待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陈周听后哈哈大笑,道:“我本化外一野人,今在这郡守府已是万般不自在,哪儿还登得皇家的门啊!哈哈哈。”

宁衷听闻如此,知此事万无回旋余地,况且侯府有吴晟执教,自己本来就并未真心要请他,也不再提此事。只道:“先生既有定见,学生不敢强求。”宁衷顿了顿,又道:“郡主很是怀念先生,不知先生可还记得郡主? ”

“去岁至今岁每月都在我这儿读书,老朽再不中用,这倒还记得。”

“学生并无此意,只是感慨,郡主亦是大才,只可惜是女儿身了。”

“不知皇子所讲,是怎样的大才,如何可惜了?”

“我观郡主,酷爱读书,经史子集无不涉猎,尤其精通于诗,所作也多有《诗艺》遗风。若是男儿身,州郡选试,庙堂应对,必能高中。”

“皇子评价,未免过高了。不过论才学,以此年龄,郡主在诸生中也算不错了。”陈周夸赞道。

“学生小时候性格顽劣,不学无术,还自命不凡,而后认识郡主,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羡慕她能得先生指导,得见大儒之才。”

陈周见宁衷有意奉承,也不理会他,却感叹道:“郡主虽是勤奋,奈何天资一般,较之储公子就相去甚远了。”

宁衷道:“我也听说代郡守巧思明辨,有料事之能。”

陈周道:“皇子有所不知,我这个学生,论聪明伶俐,是万万人不及其一。可是不务正业,旁骛甚多。”

“哦?有这等事?学生听说,前几年代郡守便开始署理召北郡务了,想是政事缠身,所以无法将全部心思用到读书上罢了。”

“何来政事缠身?他只是素性喜欢动手做些小玩意儿,久而久之,难免玩物丧志。皇子且瞧瞧,”说着,陈周指着桌子上的一套墨色茶具,道:“这茶壶、茶盏、茶盘等一套器具,都是他做的。”

宁衷并不拿起那茶壶,只细细看了看,道:“我看此壶,做工精巧,也是上品,难得代郡守巧手了。”

陈周道:“精巧有何用?能解君王之忧?能免百姓之苦?老朽虽教导他:君子当读书济世,一器一物何值得费心?可他就是不听。”

宁衷道:“先生,您是饱学之士,当知一器一物也可修身养性。君子乐此与小人乐此,是有所不同的。”

陈周也不再在此事上纠缠,道:“沉迷于此,尚且可以开脱,可我让他与郡主一并学习,便是要让他们相互较量与进步,哪知他不光自己无法静心读书,还搅扰郡主,引得郡主也和他谈情说爱去了,哪儿有心力再来读书。且不闻:男女……”

且说宁衷听到“谈心说爱”四个字,心中一惊,也不顾礼数,打断陈周,问道:“先生可是说郡主与代郡守曾利用您之课堂谈情说爱?”

陈周思索片刻,又道:“这样讲倒也有些冤枉了。他二人本来有些情愫,郡主又常来郡守府,所以难免亲昵了些,储公子是素性放荡的人,能对郡主有意,因此收了放荡的心,也是好事。哪知道,二人好像并没有下文了,郡主就连离开郡守府,也并没有给老朽知会一声。”

宁衷听了陈周的话,一句“有些情愫”霎时间刺得人生疼。不由得心想,这事连陈周都知道,那必然也非什么暗自爱慕那么简单了。自己明里暗里多次向冉湘表示自己的心意,可她就是不理会,不曾想她和储叶明尚有这么一段故事,难道说冉湘不理会自己,也是与这人有关?而今冉湘既然已经不住召北,也不来陈周处听讲,自然是和储叶明产生了不合。可是一看冉湘那日日郁郁寡欢的神情,莫不是还对储叶明心存惦念?冉湘一贯很少主动对自己讲她的事,可是为何紫琴也从不在依依那里听过呢?

宁衷越想心中越乱,一股无明业火竟慢慢升起。

其实宁衷若要怪紫琴为何没有从依依那儿探听道冉湘的这一段故事,那是错怪紫琴了。依依素来胆大心细,哪里就能把主子的事情四处泄露了?只是她见冉湘自召北回去以后,心中便积压着一段愁苦,更兼侯爷曾私下找到她,告诉她若能促成冉湘和宁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她虽不喜欢宁衷,但见宁衷对冉湘百般殷勤,知道若宁衷能走进冉湘的内心,开释她过往的心结,又何尝不好呢?况且宁衷待冉湘也算好了,似乎也比那个风流名声在外的郡守公子好许多,由此看来,嫁给这位皇子,也不算太糟糕的事情。所以自打定了这般主意,凡有紫琴套冉湘的话,她便装作无意透露了一些,也算是听了侯爷的命令了。冉湘在召北的事情,依依自己尚且都不太清楚,而且此事无论对于冉湘本人来说,还是对于冉湘在世人眼中的名声来说,必然十分重大,自己怎么可能向外人提个一言半语,故而连紫琴也不曾知道冉湘和储叶明之事了。

且说紫琴听了陈周的话,立马也想到宁衷可能会生气。在奉城多年不受重视的生活,她深深知道,这个皇子之所以把一切装作看得很淡然的样子,无非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而这层掩饰的护盾一旦被打破,这位皇子所有的性格缺陷就立马会暴露无遗。所以她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宁衷,生怕他会有什么失态的动作。

宁衷虽心内难受,却也极力压制自己,便伸手去取那茶盘内的茶壶、茶盏倒水喝。壶内并没有水,可宁衷却在放下茶壶的时候,在茶盘上放茶壶的地方看见了篆书的“堪备”二字。宁衷一阵恍惚,忽然想起下午还在思考之前在哪儿见过这两个字,原来是冉湘时常带在身边的一个羊皮水袋上也有这么两个字啊!宁衷心内诸事翻涌,五味杂陈。虽未听说冉湘有多珍视那个水袋,然而,她若出行要带水,用的必然是这个水袋,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冉湘哪儿有一日忘过这个储家公子?自此,宁衷之前有过的许多疑惑一下子得到了解释。是的,冉湘无意于自己,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人,而这个储家公子就是占据着冉湘心中的那个人。

宁衷越想越觉得难以压抑心中的感受,起身向陈周道了告辞便往门外走去了。出了门,外边的大雪并不曾稍减,趁着廊上的灯光,可以看到下午时分才扫了雪的地方,此刻又已经堆满。然而宁衷并顾不得这些,只快步向自己住的房间前去,紫琴一面呼“公子慢点”,一面小跑跟上。少时,宁衷便已经到了房间,先是坐在桌子边一言不发,紫琴见状,忙命跟上来伺候的丫鬟小厮尽皆下去。

宁衷心中依旧回想着冉湘和储叶明的事,一如中了魔:自己喜欢的湘儿不会喜欢自己,因为她心中有人,而这个人就是储叶明。储叶明做的水袋她总是时时带在身边,睹物思人,心中必然是时时还念叨着这个储叶明。何其可笑!自己在皇城何曾受过人正眼,好容易而今领兵出征,在这北地不管周围人是否真心,好歹也是众星捧月一般,可是自己最在意的人却也从未正眼看过自己。凭什么!凭什么!宁衷不断在心里问着自己,脑袋内混沌一片,怒气渐渐攻心,脸从脖颈红到了额头。

紫琴见状,本想上去劝解,哪知宁衷一气之下将桌上的召北文卷尽皆摔在了地上,紫琴一惊,待回过神来,忙道:“公子,你这是作甚?子丑寅卯尚且没有弄清楚,你发的什么火?”

宁衷也不答话,去墙上取下自己的配剑,去那屋外庭中舞起了剑。

紫琴知道,宁衷但凡有什么心事,都会去练剑,而练完剑,一身筋疲力尽,再睡个觉,一切便会好很多了。所以见宁衷在庭院里练剑,便知道他还在想着控制自己的情绪。于是也不多话,只站在屋檐下看着他。

那宁衷此刻也早没有了什么车马劳顿,没有了饱食难消,一套剑法行云流水,越舞越快。天虽已黑定,外边又有鹅毛大雪,宁衷却早已经把衣服汗透,于此扯下斗篷和外衣,继续在那庭中舞剑。紫琴将衣服拾起,抱在怀中,依旧在那廊下靠着门看他舞剑。从戌初直到亥末,两个时辰下来,宁衷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再提不动剑了,这才慢慢晃回房间。

众丫鬟小厮虽然已经退下,但见今日有些反常,紫琴也并未睡觉,哪里敢就去睡觉。这回觑得宁衷已经不再舞剑,便跟着过来了,打水的打水,烧暖炉的烧暖炉,怕这皇子心情不好,无名业火烧到了自己身上。那宁衷自回到房中,只坐在桌子旁,却一言不发。紫琴待他身上的汗基本干了,这才伺候他洗漱睡下了。宁衷倒在床上,这多日来车马疲惫,又加刚刚这么一闹,早没了气力,不久便沉沉睡去了。紫琴见状,也算松了一口气,也自去睡了,一宿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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