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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墨羽义师
作者:南楼空本章字数:3477更新时间:2020-08-27 21:19:32

冉淮搬进了列部,陈曦和儿子也搬进了黄区第三坊——祁康坊。如此一来,二人之间不光隔着一条街,还隔着四坊距离,更兼南北两门都是开在坊墙中央,便成了一段很远的距离了。

与在宣教院,日日可以回家不同,教宜院虽然更有烟火气,管理却更加严格了。冉淮十天可以休沐两天,日常是万难回家的。而西南黄区九坊的人是决计不能往其余区去的,所以陈曦想要探访冉湘也便成了不可能。好在每日下午有驿马往返两地,专职送信。可怜二人恩爱缠绵,你在给我写信,我也在给你写信,上封信里问的问题还没收到答案,这封信就又寄了出去,有时反而弄得自说自话,啼笑皆非了。

陈曦本是伴侍,年龄长冉淮两岁,虽是妾,可现今冉淮未取正妻,自己实际与正妻也无差别了,所以走到哪儿都能安下心。何况在太名山,本来衣食皆有供给,而今搬进教宜院,神教在栖川谷外,还给冉淮和陈曦分了两亩七分地。陈曦所住的祈康坊离城门最是近,天气允许,她最喜欢带着儿子到地里劳作。就在树下铺上一块布,将儿子放在树下玩耍,尤其是冉淮休沐的时候,二人也总喜欢到这田间地头,虽是劳作,毕竟不算累,反而有趣。就是冉淮不在之时,因坊内邻居皆为军眷,彼此之前相处和谐,家长里短,互相帮衬是常有的事。所以后来,陈曦总是不断去回忆这段幸福的时光。

然而冉淮却明白,夜烁明教弟子众多,能进教宜院的却并不多。如今自己已然搬进了教宜院,离那个十八年之期也为时甚近了。等待自己的绝不会是平静的命运。这一切他暂时都没有给陈曦说,既然自己都不能确定未来,何必去给身边的人增加烦恼呢?

冉淮被编入列部以后,需要从最基础的小兵当起。墨羽义师采取了当时列国通行的军队编制方式:每十人为一什,由什长负责;每三什为一班,由班长负责;每三班为一队,由旗尉负责;每三队为一营,由都统负责;每三营为一旅,由旅帅负责;再往上则是军,一军由将军、偏将军负责,每一军所辖旅数量不定,少的一军下边可能只有一旅,多的可达数十旅。而每一个小单位内的人数也会根据实际有所变化。墨羽义师的九部,每一部正好是一军。

墨羽义师之所以能被传得神乎其神,是因为墨羽义师与当时列国的军队又有很大的不同。他们在教宜院内的训练极为周密,所选兵员素质本身也极高,训练时又是按士卒与将帅两套标准同时对每个人施训,所以墨羽义师每一军虽只有三千人,却能在战前迅速扩编为三万人。而最好的方式就是与当时列国已经训练好的士卒结合,直接将士卒补入墨羽义师的架构,可以实现最快的转换和适应。

这一切,都将在这个时代得到检验。

冉淮编入列部之时,就已经猜到十八年之约将近,自己不会再在教宜院呆太不久,却没有想到,短短一年,自己会在教宜院学习到前面十七年都没能学到的很多东西,认识自己这一生最亲密可靠的战友——衍诚子的大弟子,时任列部将军的谷阳子。

冉淮在教宜院所学的东西,和在宣教院时学的有许多不一样。虽然都要学兵法韬略、为政之要,然而宣教时偏重诗书礼乐之类的儒术经典以及佛、道、兵、法诸家理论,而到了教宜院,冉淮要学的就是更加实际的东西,譬如,带兵之道要学如何攻城、如何渡河、如何使用骑兵等等。初始的一两个月,冉淮尚且感觉有些吃力,但融入之后却也能很好适应。这种行伍最底层的历练,是墨羽义师将领无论走多高,都能知道士卒所想为何、如何最大程度发挥部队战斗力的基础。

除此之外,君主之道,相国之术,这些东西,都在学习的范围内。教宜院的学习,让冉淮获得的不光只有以前不曾想见的知识,同样也在此激活了他那颗沉寂的心。自打记事以来,冉淮一直苦恼的是自己“天煞孤星”命格给家人带来的不幸。可而今,看到墨羽义师哪怕只是最小的一个兵卒,都能有平定天下的豪情之时,他才慢慢想到,自己是原越廓左禄亲王、现大佥镇北将军领召州牧的长子,自己的一生不该只在这大山中碌碌终老。所以,在列部学习时间越长,冉淮想要出去的心就越强烈。

大佥成武二十八年九月底,冉淮和陈曦已经搬到教宜院一个多月了。这天,正好该冉淮休沐回家,他虽然从军马场借了匹马,路上却并不像往常一般奋蹄扬鞭,高大的黑马在夕阳中悠闲地向前迈着步子,冉淮心中所想,是要不要将不久之后可能就要回去的事对陈曦讲。反复思忖,却依旧得不到答案。

进入列部学习这一个多月,自己心中燃起的那种抱负,似乎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对命运的反抗,此刻,他需要这个在太名山里自己最亲的人的支持。然而然而冉淮明白:三年多相处,陈曦虽是妾室,却与正妻无异,她是那种特别容易知足的人,而今的生活,正是她最想要的安定。冉淮知道,不论自己怎么决定,陈曦都没有反对的权利,以她的性格,也断然不会有反对的举动。然而,于内心,她必是希望能就在这太名山内呆一辈子。

然而,自己是男人,自己学文习武十七年,要的不是太名山内的一份安稳。天下偌大,该有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是,这一切怎么和陈曦说呢?她若是如那小户人家的姑娘,不愿意就说不愿意,撒泼打滚硬要阻拦,倒也罢了;可是这个姑娘是你说什么她都会同意和支持的,然后再把所有的苦涩藏在心中自己消化。

离家越近,冉淮心中越是忐忑。

然而终究还是要回家的,已经走近家门,冉淮才发现今天陈曦并没有如以前一样带着小哥儿在门口等他,自己的门亦是关着的,却不曾上锁。冉淮从方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迅速栓了马,边呼“曦娘”边进了屋。然而呼喊了几遍,屋内外也找遍了,都没有。冉淮一时心急,忙出了房要去邻舍问。

这时正巧碰到邻近的一个老妪,不待冉淮问话,老妪先开口说道:“冉将军,你家小哥儿伤着了,夫人带着孩子去济生堂看郎中去了。”

冉淮听了,向老妪鞠了个躬,急急锁了门,到屋后牵了马,朝济生堂去了。

不多时,冉淮骑马便到了济生堂。在教宜院东南九坊中,每一坊都有一家药铺,供军眷军属日常看病就诊。祈康坊内的那家叫广仁堂,而这家济生堂在第九坊内,离祈康坊并不是最近的。冉淮顾不得想那么多,到了济生堂,栓了马两步跃进去,在诊室里找到了陈曦和儿子。

冉淮见到陈曦之时,她头发未整,钗环凌乱,一头大汗,满脸泪痕,陈曦一见冉淮过来,直接扑到冉淮怀里大哭了起来。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为什么要给他穿红色的衣服。小哥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说时,郎中已从诊室出来,陈曦见状,忙冲过去问道:“先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却听郎中不疾不徐道:“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没什么事,只是惊吓过度,这会儿睡着了。等他醒了你们就可以回家了。胸口有点淤青,擦点药酒过几天便好了。”

陈曦一听,心中一块巨石落地,瞬间如失去支柱,向后踉跄了几步,冉淮忙过去搂着她,道:“没事了,没事了。”

此时小哥儿也醒了,冉淮与陈曦听到他呼了一声娘,忙过去从床上扶起儿子,只听他慢慢说道:“爹、娘,我疼。”

陈曦止不住泪水,两手摸着儿子的脸道:“回家,我们回家!”

冉淮出去雇了一辆车,将自己的马暂时寄在了济生堂,自与陈曦母子回家去了。

一上车,孩子便又睡着了。路上,冉淮听了陈曦讲这前因后果,才知道原来是今日冉淮休沐,小哥儿昨夜就开始念叨,半夜不睡,正好秋凉,今日晨起就有一点伤寒,陈曦便将为小哥儿两岁生日做的红色厚衣服又找了出来。下午时,陈曦带着儿子去买菜,行至路上,迎面一个老农牵了头牛过来。牛因见红衣,顿时发狂,冲过去将小哥顶飞近一丈远,小哥儿当时就昏迷了。陈曦吓得脸色苍白,抱着小哥儿就往广仁堂去。哪知广仁堂掌柜夫人产子,铺子关门了;再往第四坊药房,郎中也是有事外出。陈曦不得已,跑到了济生堂,才找到郎中。而今惊魂甫定,愈发懊悔给小哥儿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出门,只希望这孩子真要如郎中所说,不可有事。想到这儿,陈曦对冉淮道:“夫君,我想明天再带哥儿换个郎中看看,他还小,就怕留下了什么伤症。”

冉淮看着熟睡的儿子,捋了捋陈曦额头前的头发,点点头。

陈曦看着他的样子,一种愧疚之前又从心底生发,靠在他的怀里,道:“夫君,对不起了。”

冉淮思索若久,扶起陈曦,看着她道:“曦娘,你这样一个人带孩子,太累了,为夫真的不忍心。”

陈曦摇摇头,道:“没什么,能陪着你和孩子,我便知足了。”

说着,又靠在了冉淮怀中。却听到冉淮道:“可是曦娘,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本来应该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如果不是在这山中,他可以在祖父膝下开心玩耍,可以有伴侍丫鬟照顾、随从保护,今儿这种事便不可能发生。等过几年再大些的时候,还可以到草原骑马、到河中游泳。虽然我们不求让他能吃上山珍海味,穿上绫罗绸缎,可是他应该是万人羡慕的小公子,而不是乡野山村的熊孩子。”

听到此,陈曦不再讲话,虽然冉淮不曾提起,她何曾不知道那个十八年的谶言啊。她不敢去想象自己和孩子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可是她深深明白,太名山是关不住自己这胸怀天地的夫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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