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听燕儿的描述,那和尚应该也是个老江湖了,以苏教师那种读书人的本事,怎么可能骗得了他,怕是他在欲擒故纵,燕儿,你来时可曾注意到了身后?”
周桐焦急的说着,倒是把几人吓了一跳。
赵燕听了这话后也是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冷汗瞬间就把他的后背打湿了。
他急忙摇着头说道:“不会吧,我来时专门绕的小路,没感觉有人跟着啊。再说了,那大和尚看着就是那种脾气火爆的莽撞人物,难道还会扮猪吃老虎不成?”
“你知道什么,行走江湖需慎之又慎,万万不可以貌取人。”
周桐摇了摇头:“这些老江湖,沾上毛可是比猴都精啊。”
李非听了,也觉得奇怪,说道:“不对,要是那人真的是欲擒故纵,当时我和燕儿见面那会,他就该现身了。怕是他遇着什么变故,没跟上燕儿。不过他肯定不会罢休,说不定还会再回村子里,不行,我们还是得回去一趟。”
他们四人商量了一会,决定立刻出发,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就往山下赶去。
此时已是金秋时节,漫山的红叶美轮美奂,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汇聚成火红色的海洋起起伏伏。只是几人都满怀心事,根本无心欣赏如此美景。
下了山后,他们又急匆匆的往乐山村赶去,几个人都身怀功夫,施展起轻功来,不到两个时辰,便已赶到离村不远的鸦嘴渡。
这渡口是水路去往成都的交通要道,渡口不远,就是鼎鼎有名的乐山大佛了。此时已临近黄昏,李非他们赶了这么久的路,腹中也有些饥饿,几人就找了一家酒楼,准备吃完了晚饭再回去。
这酒楼名叫八方楼,门口的还挂着“笑迎八方客,诚待四海宾”的对联,显然是新开不久。
他家的大师傅是正宗的川菜手艺,烹调甚是得法,来往经过的食客常常在这里饮酒吃饭。
几人正准备进去,忽然赵燕看见店旁的石板地上有一个邋遢道士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酒楼门口进出的客人都对这邋遢道士视而不见,有的经过时在还掩住了口鼻,加快了脚步。
赵燕怕他有事,就走上前去,还没靠近,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显然这道士是喝多了酒,醉倒在这儿了。
赵燕蹲下身来,在邋遢道士身旁轻轻喊了两声。
“道爷,醒醒!醒醒!这青石地板的,睡在这儿,会得风寒的。”
只见那道士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睡死了过去。赵燕又推了推那道士,触手就是一件单薄破旧的道袍,上面还带着些污渍。
再看他那披头散发的样子,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想必年纪也很大了。唯一特别的,就是他抱在怀里的黄皮葫芦看上去圆润光滑,包浆厚重,显然是经常拿在手中把玩,非常爱护的了。
赵燕见这情况,目光闪动,毫不犹豫的就把身上那件母亲亲手缝制的棉衣脱了,也不嫌脏,就给那邋遢道士披上。
李非和周桐站在一旁,只当他是善心萌发,也不出声阻止,任凭弟子行事。
倒是一旁路过的几个行人对着赵燕的行为指指点点,有几个泼皮还发出了刺耳的嘲笑声,赵燕也只当作没听见。
离了那邋遢道人,师徒几人刚进酒店坐下,就有店小二凑上来招呼。
那小二一边给他们倒水一边笑道:“这位公子你也真是个好心肠的,那道士经常来我们这要酒喝,喝好了就喜欢往地上躺,这也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怎么没人管他,就让他这样,出了意外怎么办?”赵燕好奇的问道。
那小二把毛巾一搭,一边记着菜名一边说道:“谁敢管啊,之前这街上就是有个好心的,碰到一老太太倒地上了,他上去扶了一把,结果被人老太太倒打一耙,说是他弄倒的,闹得现在大家都不敢管闲事了。”
说完,小二就退了下去。
赵燕听了这话就是一楞,没想到这古代社会也有碰瓷的,不禁摇头苦笑,叹了句人心不古,又麻烦店小二拿点吃的给那邋遢道人送去。
过了片刻,酒菜就开始端上来了。当先便是一道招牌油爆肉,把新鲜的猪肉焯水后,再切成薄片,配以时蔬用大火爆炒后,加点麻椒豆豉提味。薄薄的肉片色泽油亮,一点也没有猪肉的腥臭味,很是下饭。
还有一道鲜炙嘉鱼,嘉鱼又称雅鱼,是四川特有的一种鱼类,刚捕的嘉鱼去鳞剖开,清理干净,放在石板上,洒上细盐。嘉鱼多脂,片刻膏融,也不用加油,就煎得鲜香扑鼻。吃的时候蘸上用姜、蒜、茱萸、木姜子等捣成的泥汁,辛辣刺激,别有一番风味。
李非几人旧居深山,虽不愁吃喝,但平日里难得吃上这样的美味,特别是若楠,那当真是开怀畅食,差点就把碗也吃了。
等到酒足饭饱后,几人将酒帐结了,便继续往赵燕家中走去,至于那邋遢道人嘛,也忘在了脑后。
不大会工夫,众人到了赵燕家门口,就见到赵燕的母亲赵老太太正在依门张望,赵燕见了他母亲,便快步迎了上去。
“孩儿出门,劳烦母亲在家等候了,您还是快进屋歇坐吧!”
赵燕一边搀扶着母亲,一边招呼着师傅和周桐等人进屋。几人一进屋,赵燕又忙着烧水端茶,这时一道黑影从大门口飞了进来,众人抬头一看,只觉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还是若楠认了出来。
“咦!这不是八方楼门口那邋遢道士的葫芦吗?怎么还能飞?”
这飞进赵燕家的,正是八方楼门口那道士怀里的黄皮葫芦,这葫芦悬在他们面前,嘴朝下,接着就见到一些银子“哗啦啦”的流了出来,堆成一堆。
那葫芦喷出银子后,转头又飞出门外,临走前,还有一道烟雾从葫芦嘴里飘出来,在空中聚集成几个大字。
“一衣一饭,不敢相忘。”
落款是“蜀山酒剑仙”四个字,字迹锋芒毕露,笔画中透露出一股潇洒出尘之意。
正看得目瞪口呆的赵燕见了这落款,嘴角直抽搐。
“夭寿啊!(╯‵□′)╯︵┴─┴ ,蜀山?酒剑仙?连《仙剑奇侠传》都出来了,难道我终于转运啦,那是不是还有女娲后裔赵灵儿?那可是神仙姐姐演的啊!”
赵燕的心中疯狂吐槽道。
李非奇怪的看了一眼赵燕的反应,上前拿起地上的银子,发现这都是上好的雪花银,不禁说道:“这前辈的手段真是厉害,这么多银子都装在这一个小小的葫芦中。”
接着他又对赵燕和若楠说道:“你们俩以后行走江湖,需得记着,遇到僧、道、老、小之流,要留个心眼。燕儿你今日冒冒失失就去推那道人,虽说是一片善心,歪打正着结了善缘,但日后也得多思多想。”
赵燕才从听到酒剑仙名字的震惊中缓了过来,见师父在和自己说话,于是点了点头笑嘻嘻的说道。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受教了。其实弟子推他时就发现他竟纹丝不动,就料定他是个前辈高人在游戏红尘了。所以弟子就学起昔日汉王对韩信‘解衣推食’的典故,把母亲缝的棉衣给他披了,您看,现在这不就有回报了嘛。”
其实这种前辈高人扮作落魄的样子,然后主角展现高尚的品格,再被高人哭着喊着收为弟子的套路,前世的网文里都写烂了。
赵燕好歹也是看了十几年网文的老书虫,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赵燕正在那暗自得意,这时那空中的烟雾涌动,字迹又是一变,汇聚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几个字,然后方才消散开来。
李非见了,指着那几个字说道:
“你看看!你以为你那小聪明瞒得过谁?还好这位前辈只看你的言行举止,没有追究你的行为用意,但你的举动怕也是没什么效果了。这次也算是给你个教训,这些前辈剑仙活了这么久,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以后记得拿诚心待人,莫要再耍小聪明了。”
李非被师父这话说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们正说着,就听见一旁的赵母提起了苏教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