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

　　“恶人……”“是恶人的味道！好想吃……”

　　细碎的低喃声在空气回荡，听者会变得狂躁，无法抵抗的邪恶滋生，是恶魔的力量。

　　“吃掉他！”尖锐刺耳的叫嚣穿透耳膜直击脑海。

　　“呵……”罗伯特的对面，昆特默不作声，停下了用餐，无声呢喃。

　　罗伯特习惯性地看向外面的街道，行人稀稀落落，干净得发亮的玻璃映着温暖的灯光，还有昆特奇怪扭曲的脸。

　　他被吓得一哆嗦，回头担忧地问道：“嘿，伙计，你没问题吗，或许你该寻求哈里医生的帮助，他就住在附近，你应该认识，他是个有本事的医生。”

　　昆特毫无反应，低垂的眼眸睁大，瞳孔缩小到了极致，手中紧握刀叉，空气蓦地冷下来，罗伯特开始心神不宁，犹豫着是否结束这顿晚餐。

　　徒然间，昆特爆起，手臂不自然地扭曲挥舞，身体不似正常人般贴着桌面扑来，手中刀叉寒芒一闪，萨皮尔先生被吓坏了，汗毛竖起，出于本能的，身体连带椅子向后倾倒去。

　　两秒钟的时间，对于罗伯特来说如同一个世纪漫长，他瞳孔微缩，昆特狰狞的面庞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嘭”

　　是餐桌倒塌的声响，精致的晚餐也已经粉身碎骨。用餐的先生女士们开始惊声尖叫，场面混乱不堪。

　　鸡飞狗跳般的餐厅，慌忙逃窜的人们丝毫没注意，身边多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幽灵。

　　萨皮尔奇迹般活了下来，除了亿点点精神上的创伤。

　　至少在惊吓过后，他幸运地昏了过去，不会看到之后的血腥场景。

　　餐厅里，弥漫起奇怪的烟雾，使人无法看清其中的景象，烟雾中，被恶魔附身的黑化昆特极速后退，滑行数米远，疯狂的表情微僵，有些凝重，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靠近的黑影。

　　黑昆特冷汗直冒，提起胆子吼道，“你是谁，哪个教会的！”夜的脸庞浮现，一言不发。

　　黑色锁链从夜的身后祭出，拖在地上，哗啦哗啦地响彻餐厅，神情冰冷。黑色锁链流淌着血色的薄雾，每拖动一下，似有冤魂歇斯底里的嚎叫声隐隐传出，绝望且怨气冲天的惨嚎。

　　黑昆特恐惧得倒退，周身散发出诡异的黑雾，没人不害怕死神，况且他刚刚诞生不久。

　　“魂淡，你是谁！你不是暗月教的人，你到底是谁，难不成是守护者？”他说着，眼里的疯狂更甚，腿部弯曲，脚爪蹬地跃到空中，指甲红光微闪，空气被撕裂般嚯嚯作响，黑昆特不顾一切冲了过来，即便对面的死神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夜扭动着僵硬的脖子，苍白的脸上是隐隐约约的黑气，“门。”他张嘴吐出一个字，黑昆特眸孔一缩，心脏被死亡牢牢禁锢，死亡笼罩了他，转眼失去了生息，餐厅里，血液飞溅，弄脏了夜的风衣。

　　夜呼出一口冷气，在角落沙发上坐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餐厅的空气愈加冰冷。空间诡异地扭曲起来，有什么东西要从地狱钻出了。

　　夜皱眉，锁链从黑昆特的身上缩回，警惕地环顾四周，“出来吧。”邪恶的身上会散发出一种难闻至极的恶臭，只有同样来自地狱的魔鬼能闻到。

　　“嘻嘻嘻嘻，是死神的味道，不过有点不一样呢。”新的邪恶出现，一个接一个的，六个高阶恶魔现身在餐厅，丑恶的面孔，被地狱火侵蚀的身体够让人惊心肉跳一阵了。

　　夜依然端坐，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较为不利的情况，沉思片刻，“恶魔肆意妄为，贝克尼多不行了。”没有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一恶魔饶有兴趣地观察这个死神。“你似乎不太惊讶，我们靠这个陷阱，可解决过不少反抗的死神。”它顿了顿道，“不得不说，你更强，死神先生，不过好像睡得过久了，实力有所退步。”

　　“桀桀桀桀，说那么多干嘛，我们几个一起上，还干不掉一个虚弱的死神？”一雄性恶魔不满道，“我们赶紧，主上可等不及了。”

　　说完，它手握大刀就砍去。

　　“蠢货！”

　　夜一抬手，粗大的锁链有意识般旋转而出，雄性恶魔的大刀砍在锁链上，爆发出细微的火花，锁链不受影响地继续前行。

　　“什么！”它瞬间被锁链束缚，力量无法再次使出，其他恶魔也冲上前来。

　　“门！”夜沙哑地低吟咒语，更多的锁链从他背后冒出，加入了这场战斗，恶魔们一时间竟无法奈何他。“啊啊啊……”随着凄惨的嚎叫声，最先冲上去的雄性恶魔死了，黑气消散。

　　其他恶魔无法顾及，一心取夜的首级。

　　在他们缠斗时，一声低喝响起，“审判！”

　　恶魔们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它们惊慌失措间，又被夜消灭了一个。

　　唯一的雌性恶魔咬了咬牙，尖声喝道，“撤，他有同伴！”

　　一瞬间，黑气完全消散，餐厅恢复了宁静。

　　姗姗来迟的罗德尼深吸口气，神情复杂地看着角落一脸镇静的夜。

　　死面瘫，他腹诽着。接着得意忘形地跃过倒塌的餐桌，笑道，“嘿，我赶来的真是时候。”

　　“你不该来。”夜轻叩桌面，“它们是来找我的，你不必插手，地狱的老家伙们迟早发现并找上你。”

　　罗德尼愣住，这是他听过夜说过最多的话语，在担心我？

　　他面色激动，轻咳一声，“夜，不仅是他们，还有教会，教会乱了，暗月主教不知所踪，恶魔们大量出现在人间，邪恶的增长出乎意料，而暗月的副主教竟是背叛了我们。”罗德尼悲凉地注视夜，“我们已经无法阻止，阻止恶魔的崛起，逐光者们也同样不能，贝克尼多只是个踏板，它们的野心可不止如此。”

　　夜静静听着，外面喧闹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烈阳教会和黎明神教……他们去了哪。”

　　“哼，不过是一群缩头乌龟而已。”罗德尼不屑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陷入这场风波，就很难出来，要知道，贝克尼多很快就会被神抛弃。”

　　夜低着头，仿佛睡着了一般，他在思考，“逃避没有任何作用。”事实上，已经无法忽视了，这是地狱的意志，他必须直面它，太过凑巧的事件不会是巧合，而是命中注定。

　　两人离开了餐厅的废墟，是的，废墟，这间代表爱与和平的餐厅被恶魔践踏，名字反而显得讽刺。

　　魔鬼街街口，尼罗德与夜分道扬镳，他深深看了一眼夜，指了指魔鬼街深处，“若是支撑不住，安乐酒馆随时欢迎你，毕竟这儿比外面安全。”

　　夜转身，半天憋出两个字来，“谢谢。”

　　尼罗德无奈摇头，回到自己的酒馆中。

　　冷清的贝克尼多，夜又恢复了一个人，走出一段距离后，他身体轻微颤抖，蹲下身，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液。

　　诅咒，还是发作了。

　　-------------

　　地狱的尽头，是什么。

　　恶魔为何产生，人间为何会变成地狱。

　　【与生俱来的邪恶，是世界的选择；而堕落……是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