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在冉齐耳边小声耳语道:“这小孩的阿姆可是乡里出了名的泼辣户,你大可不必为这傻子阿福出头。”
哼,路见不平一声吼,我今儿倒也说不个理来。可见平日里,这阿福是个傻子,他妈又是个软柿子,旁人也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应该没少被人欺负。
果然,那熊孩子的泼辣户媽寻声过来了,见自家儿子被教训了,顿时火冒三丈,插着腰上前就要大干一场。他噼里啪啦骂了一大通脏话,连番问候了阿福家祖宗,最后把矛头指向冉齐:
“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他让阿福从他裤裆里钻,你看,阿福还吃了一嘴灰。”冉齐淡淡的说。
那泼辣户冷哼一声,骂道:“你也是个傻子吧,竟帮着一个傻子说话。”
“谁说他傻,我看你儿子才傻。”哼,谁说文化人就要讲到底,就让你见识一下文化人耍流氓是什么样子的。
“你,你!”那泼辣户被气得,一时语塞。
“你不服气是吧,要不就比试比试,看你儿子傻还是阿福傻!”
周围的妇人们窃窃私语,想着这冉齐是不是疯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阿福是个傻子,他为什么非要颠倒黑白。
“哼,一个只会在路边摆石子的傻子,倒想跟我儿子比。”那泼辣户轻蔑地说。
“男子以善农事为所长,阿福就跟你家儿子比比那农事!”冉齐毫不示弱。
“好啊,我就在这次插秧比赛里见分晓。”那泼辣户吐了个口水,带着儿子扬长而去。
冉齐把阿福送回家后,也回到了自家屋里,入江已远远的冷眼旁观了这一切,悠悠地说道:
“你倒是长本事了,竟敢跟泼妇骂街。”
“他儿子欺负那傻子。”冉齐想想就来气。这算不算古代版欺凌事件。
也许自古至今都是,这些生理有缺陷的人士,一生出来就是一场悲剧不说,在漫漫人生路上,还要遭受武术冷眼嘲笑甚至欺凌。虽然一人势微,但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的事,冉齐断然不能坐视不管。
“哎,你借一小块水田给我,我带阿福去练习一下。”
“练习什么?”
“我说要阿福与他儿子在插秧大赛中比试一番,这次,非要阿福扬眉吐气不可!”冉齐暗暗下决心。
“那你怎知你必有胜算?”入江睥睨着他。
冉齐卖了个关子:“我自有办法!”
入江也不在跟他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说道:
“下午,你跟我去一趟集市,去打铁铺验收一下曲辕犁。”
“啊?那曲辕犁还真被坤布做出来了?”
“托你的福。”
冉齐觉得有些意外,那日冉齐也就是随口一提,这小子还真放在心上了。
“这曲辕犁推广开来,倒能省不少人力,这垦荒的进度也会大大加快。”入江看向远方,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不过逛集市冉齐倒是挺乐意的,东瞅瞅西看看,不一会两人都走散了,入江都找不着他人,冉齐淘东西入了迷,也浑然不觉,等他回头找入江时,发现他已不在身后。正在愣神之际,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
“入江。”
“你跑去哪里了,寻了你好几圈。”看样子入江有些生气了。
“就,买些东西。”冉齐吞吞吐吐地说。
“走吧。”入江已大步迈开,朝那铁铺走去。
冉齐紧跟他脚步,刚要一脚踏进那门槛,不知为何入江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知一头顶在
顶到入江背上。冉齐绕过入江的后背,斜着头望你一看。
妈呀!少儿不宜的直播现场,那坤布不知跟哪家女子抱做一团,衣冠不整。看有人进来,正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入江也识相的背过身去,冉齐也脸红的跟什么一样。
突然,那屋内女子慌慌张张的从室内走出来,绕过他俩走出门外,冉齐定睛一看,竟是阮芷,阮芷也不好意思跟他打招呼,急匆匆的走了。
坤布这才整理好衣裳,迎两人进屋。这坤布脖颈脸上还残留着犯罪证据,青春少年郎啊。
八卦完后,冉齐开始一本正经的检查起这曲辕犁,这坤布技术活果然不错,跟本要几百年后才横空出世的曲辕犁相差无几。
入江当即给他下了个大订单,限他七日内交货,到时必定赚个盆满钵满。这小子,可是爱情事业两得意呀!
插秧比赛如期举行。按照入江制定的赛制,先是在里进行一轮选拔赛,各里的优胜者在乡再进行比赛,最后各乡的优胜者参加总决赛。重奖之下必有勇夫,因为奖品是那粮食,果然九真各乡的农夫都踊跃报名,而且早已摩拳擦掌,在自家田地暗暗操练多时。原来歪歪扭扭的农田,现在各家各户都按照参赛标准来插,变得整齐划一起来,各家攀比心重,最后闹得谁家的的秧苗不整齐都不好意思了。
而阿福和那熊孩子是在里的赛场狭路相逢。
那泼辣户看到阿福入围还真感到意外。不过还特意凑过来冷哼几句:“别忘了,这傻子若是输了,就从我儿胯下钻过去。”
冉齐并不理会他, 反而那阿福的娘心有戚戚,忐忑不安,问道:“若阿福输了,可如何是好?”
“你放心,阿福不会输。”
冉齐胸有成竹的说。
快比赛前,冉齐指着那台上的奖品,小声对阿福说:“你可想要那粮食?”
阿福连连点头。
“平时怎么摆那鱼干的,等会就把秧苗照样插进泥里。”
原来冉齐经过观察,发现阿福有强迫症后,一点都不担心阿福的秧会插得歪歪扭扭。
那熊孩子和阿福一人一陇插着秧,原本田埂上的人还等着看这傻子的笑话,那料那傻子插的秧整整齐齐,分毫不差,让众人大吃一惊。
那熊孩子的妈更是急了,眼看着儿子的秧苗插得歪歪扭扭的,在岸上一顿喊:
“歪了歪了。”
“左边一点!”
“太宽了!”
最后气急了,脱口骂道:
“哎呀,又歪了,你怎么连个傻子都不如!”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冉齐趁机说道:“你自己看到了,阿福是不是赢了?”
那泼辣户涨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最终 经过一番比试,阿福插得秧苗最好。
这傻小子乐呵呵的领了一袋粮食回家了。
自此以后,阿福成了乡里的香饽饽。各家都请他去插秧线,所谓秧线,就是在稻田中央插出一竖行秧苗来,其他人依着这跟线来插,这样就不会走偏了。
不过阿福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能帮到的农户不多。入江从他身上得到了启示,让各家各户编织秧绳,将秧绳从田垄这头拉至田垄那头,绑在小树枝上,插进泥里,而农户们再沿着秧绳插秧,就再也不怕插得歪歪斜斜了。
阿福晋级到郡县一级参加总决赛。不过总决赛的赛制更严苛,要求插得又快又好,这就意味着不但要插得整齐,还要比拼速度。
速度这方面,阿福可不占优势,往往越是想把秧插得整齐,速度就放慢了。那可如何是好?阿福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路人缘,总不能在总决赛就掉粉吧。
冉齐想起从现代带过来的《古今集成》,他查找着其中的农事章节,寻求破解之法。
入江看他动也不动的坐在荔枝树下看了一下午的书,实在不像他的风格,走过去问道:“今儿怎么想起做论文了?”
“不是,是查资料。”
“哦?”
冉齐合上书,抬起头问:“你们这个插秧比赛没说不可以开外挂吧?”
入江:?!
冉齐又来到桥头看阮芷浣衣,那阮芷两腮红晕,身姿丰满,别有一番韵味了。一见冉齐,就夸赞道:
“你倒是厉害,把傻子都能调教成插秧能人。”
“是他天赋异禀而已。”
确实,所以说上帝关上一扇门,总会打开一扇窗,人在某方面有缺陷,但在另一方面反而更甚于常人。
“听说他都要去郡县参加比赛,到时又可赢回一大袋粮食。”
“听说在总决赛获胜,可不是赢粮食这么简单,是会封耕地的。”
“哇!”阮芷一听,艳羡不已。
“说到这,我倒想找你帮个忙?”
“你说!”
“你帮我把你那心上人坤布约出来,我想托他私下做个器具。”
阮芷一笑,又露出浅浅的梨窝,说道:“约他出来无妨,只不过他可不是我什么心上人。”
冉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好端端的一个美少女不识爱情为何物,只当是找了个性伴侣,实在悲哀。于是他决定从今日起给他进行爱情的启蒙。
什么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又比如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再有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跟她掰扯了一轮之后,她扑闪着大眼睛,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之后的日子,晚饭之后 ,夜色降临之时,冉齐都会交代一句:“我出去一趟。”
次数多了,入江也便起了疑心,有次尾随他着走了一段,只见他出门不远,那傻子阿福已经等在那里,憨憨的傻笑,拖着个笨重的东西,跟在他后面往桥头走,直至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