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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患卸甲风
作者:新月冉冉本章字数:3077更新时间:2020-08-03 19:26:01

玻璃工厂里,搅拌砂石的,烧火炉子的,吹玻璃的,忙得热火朝天。那花脸啬夫已经替他带县城来的大官去工厂走了一圈。

  入江和葵到了之后,花脸啬夫赶紧带他俩到这秦吏跟前,说道:“快快拜见仓吏大人!”

  入江和葵躬身施礼。

  原来那人竟是龙川县仓吏。所谓仓吏,其实就是掌守仓库的小官吏。

  那仓吏也不拿正眼瞧他们,慢悠悠地问道:“我听闻此处可造一种无色通透储物之器,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大人,此物名为玻璃,三老主事、啬夫明鉴,督办建造此事,小的们烧庐吹砂,竟也造出这储物之器。”

  这葵也是脑子转的快,这造玻璃之事,传的飞快,惊动了县里的官吏,他赶紧把这事带顶高帽子,说成是有官办背景,这就免了不必要的麻烦,不然民间私造玻璃,这事可大可小,虽说在南越之地,初建章制,管理上还不那么严,能钻些制度漏洞,不过官吏真心要办你,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这玻璃之器,较之青铜、陶土之器,有何不同?”

  入江上前,答道:“此物无毒无味,通透美观,阻隔性好且不透气,不易招蛇虫鼠蚁;此外还耐清洗,耐酸蚀,便于储存食物之用。”

  那仓吏点点头,拿着手中的玻璃罐子反复看来看去,说道:

  “我负责掌管仓库,然南越之地天气炎热,湿气又重,货物实属不易储存,常为防水防潮犯愁,若此物当真有此效果,倒也可以一试。”说完,转而对葵说,“我即刻拨三百两黄金,汝等为仓库赶制一批玻璃器具,十日后交货,不得有误。”

  三百两黄金!葵一听,满眼都放着金光。终于拉来人生中第一笔大单。

  自从王老吉发明之后,加上气候变化,瘴疠渐渐消散,医庐也迎来了难得的清闲时光。这段日子,冉齐腰部有伤,都是入江负责做饭给他吃。意外发现,入江却也是一个厨艺小达人。这日,餐桌上竟然还出现了一道新鲜货——寿司。

  “之前葵托人从海边弄了些紫菜、鱼虾过来,做了一些寿司。”

  “你竟然会做寿司?”冉齐撑着下巴看着他,“一直没问你,你是哪里人?”

  入江看向远方,眼神有些空洞,“有记忆起,我就在日本。”

  “哦,难关你有这个奇怪的名字,入江?好像是日本的姓氏。”

  “既然现在在古代,你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奇怪,要不干脆换一个?”冉齐提议道。

  “一个人的名字很重要,怎能随便换呢,我担心穿越太久了,有一天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看入江说得很认真的样子,冉齐也觉得挺有道理的。有时候处在不同环境里,变成不同的身份,真的有可能迷失自己,所以记住自己的名字,确实是个好办法。

  “那葵,最近在忙什么,都好久没见他了?”

  冉齐笑笑:“肯定是忙他那三百两黄金的事,要不,我们等会去看看他?”

  来到葵的玻璃工厂时,看见他正撅着个屁股在摆木棍子。

  冉齐顿时玩心一起,一脚轻轻踹到他那屁股上,他向前一扑,吃了一嘴灰。那些木棍子散了一地。

  那葵回头一看,那冉齐正顽皮得跟他挥挥手。

  那葵皱着个苦瓜脸,哭丧道:“我的齐大爷,我拼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拼好的,你一下给我全弄没了。”

  冉齐知道玩脱了,抱歉地吐了吐舌头。

  “你摆这些木棍做什么?”入江不解道。

  “哎,为了计数啊,那仓吏大人要50个大罐,70个小罐,用麻绳四个一扎捆好给他运去。我正摆着呢。”

  “哈哈哈,所以你就摆木棍。”冉齐笑得前仰后合。

  “还有那工人要我给他计工分,今天做出5个,明天做出3个的,大的每个2文钱,小的每个1文钱,算得我头多大了,还天天跟我吵吵闹闹的,说我算的不对。”看来葵身边没有个财务人员,就算玻璃制好了,也是笔糊涂账。

  “看来你要学一下数学才行了。”入江也憋不住笑出声来。

  “数学?这又是什么学问?”

  “就是能让你把这些数给算清楚的学问啊。”冉齐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你一个人也顾不过来,让齐先教教你,你再教会一个脑袋灵光又信得过的人,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葵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可就在这时,那花脸啬夫慌慌张张的跑来了,边喘着气边说:“正好你们都在,出大事了!”

  众人一惊。

  “出什么事了?”

  “县令大人听闻此地产玻璃,又治好瘴疠,正朝我们村来了。三老及一众官吏正在村口迎接,派我还通知你们,做好准备。”

  县令大人?赵佗!

  花脸啬夫和另外几位小吏组织着大家夹道迎接。远远的,只见尘土飞扬,马声嘶鸣,旌旗飞扬,一列军队浩浩荡荡的直奔村里过来,村民许久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都匍匐在地,迎接叩拜这龙川县的一把手。

  只见那人,立于高头大马之上,身穿长襦,外披彩色花边的前胸甲,腿上裹着护腿,足穿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双版长冠,腰际佩剑,一副正当壮年英姿勃发之势,恐怕他本人也料想不到,多年以后,他将建起一番传奇功业,流传千古。

  一生戎马,他早已见惯了这些大场面,全身散发着一股威严之气,虽然转做了地方官,仍是独爱一身戎装,俨然一副军人气概。不过,这盛夏的天气实在热得不行,匍匐在地的老百姓被地面的热气一蒸腾,早已汗流浃背,何况那顶着烈日晒了一路的县令大人,他轻轻将手一抬,示意众人起身。自己也从那马上下来,在官吏们的簇拥之下来到凉亭休憩。

  “把那制玻璃之人招来一见。”他喝了一口凉水,随即发令。

  入江、冉齐和葵早已候在亭外。听到召唤于是大步走过去。冉齐的心里有些小激动,一直拉着入江的衣襟说:“真的是赵佗吗,我要见到真人版的?”

  葵见到他一反常态的样子,搞不清楚他激动个啥,他倒是紧张到不行,生怕行错半步,心里盘算着等会要如何应对。

  凉亭阵阵凉风袭来,好不舒爽,那赵佗毕竟是武将出生,没有那么多讲究,也趁势脱下那盔甲,也好趁着微风凉快凉快。

  入江三人也到达厅内,匍匐叩拜,没听到他言语,也一直没敢抬头。怎么回事,这赵佗也不叫我们起来说话,打瞌睡了?冉齐心里暗暗吐槽,毕竟这地面滚烫的,再多跪一会,膝盖都要烤熟了。

突然,听到扑通一声,一个身影在面前闪过,一个人应声倒地。他三人抬头一看,那县令大人竟不知什么缘故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这突然的变故让众人始料不及,周围顿时乱成一锅粥。只见那赵佗随行来的黑胡子县尉大人还算镇定,大喝一声:“众人散开,可有大夫在此?”

  入江赶紧上前,制止众人:“先不要移动大人!”

  他观察了三秒,对黑胡子县尉说:“我乃医者,县令大人病情紧急,还请大人许我施救。”

  黑胡子县尉点了点头。

  只见入江跪在赵佗身侧,一边施行胸外按压,一边对冉齐说:“你速去医庐取来安息香。”

  按压了一阵后,那赵佗仍无反应,入江探了探他的鼻息,不禁眉头一皱,于是毫不犹豫给他来了个人工呼吸,任凭旁边的古人在风中凌乱。

  冉齐一路小跑把安息香取来,入江对他说:“你应该还记得急救知识吧,现在换你心肺复苏术。”确实,心肺复苏最好要两人轮换,在一个人持续太久的话,力道会不够。

  冉齐开始按压,入江则给赵佗用上安息香,冉齐看他仍无起色,撇了撇嘴:“我可不会给他做人工呼吸。”

  “他是未来的南越王,亲下去你又不吃亏。”都这个时候了,入江竟然还有心思揶揄他。

  正说着,突然赵佗深吸了一口气,苏醒过来。冉齐后仰在地,手酸到不行,那赵佗看着他二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发生了什么事?”

  黑胡子县尉赶忙扶起他,解释道:“大人,您刚才突然不适倒地,气息全无,幸得这二人及时施救。”

  那赵佗坐回石凳上,脸色还很苍白,心里仍很迷惑:“我怎会突然得凶险恶疾?”

  入江上前说道:“此病名为卸甲风,大人一路暴晒,回到亭中,因为身体太热、又出了很多汗,立即卸去盔甲,贪凉吹风,风邪易侵,拘束经络,使筋脉拘急,气血不通,引起“中风“之疾。”

  “你就是那治好瘴疠的大夫?”赵佗悠悠的问道,脸色还是很苍白,看来也没完全缓过来。

  “正是草民。”

  赵佗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旁边的冉齐,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摆了摆手:“罢了,今日先打道回府。”

  就这样,原本的视察玻璃厂的活动就临时取消了,这赵佗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也是惊魂未定,哪还有心思研究玻璃的事,于是又启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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