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在隔壁看诊的入江看到身边的变故,脸色骤变,飞速地跑了过来,只看那冉齐幸好是在门口,呛了几口浓烟,连滚带爬的门口逃了出来。只听“啊哟”,跟逃出来的葵撞做一堆。
那葵果然是个属猫的,有九条命,一看那锅里的东西炸开,立马从灶台边翻窗而出,索性来了个全身而退。只是那眉毛也都烧光了,满脸是黑漆漆的烟灰,只剩两个眸子还算亮堂。
邻里看到着火了也都纷纷拿出锅碗瓢盆泼水救火。
冉齐吓得惊魂未定,那葵醒过神来,仰天长笑:“这化学之术果然神奇,竟有通天之力,妙哉妙哉!”
入江和冉齐一脸黑线,这讨债鬼,差点被炸死,还笑的出来,真是人间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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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岭南的天气,是一阵风雨一阵晴,此地本就瘴气横行,加上气候变化多端,龙川县突然爆发瘴疠,疫症迅速蔓延。医庐最近忙得不行,冉齐更是脚踩风火轮,忙得晕头转向。幸好葵时不时过来帮忙,还算撑得下去。可是药效却不尽如人意,入江也是一筹莫展。
“这瘴疠可真厉害,一下子整个村的人都快被传染了。”忙了一天的冉齐捶着酸胀的腿,与入江并排坐下。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传染病,我见过比这更厉害的。”
“真的假的,有这么可怕?”
“而且这种世界上最可怕的病毒就来自古代的岭南地区的某个角落。”
“不可能吧,照你这么说,一个月就能灭绝人类,就古代这点医学水平,那人类不早就灭绝啦,那怎么会有我们现代人?”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病毒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要不是我们自带百病不侵的开挂系统,估计早就被传染了。”冉齐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咦,对了!你不是说我的血可以治病吗?要不我献点血不就能救他们呢?”
哪知入江悠悠的来了一句:
“如果让他们知道你的血这么厉害,你就不怕他们把你当唐僧肉用铁锅炖了吃了?”
不会吧……
“其实这种病也不是无药可治。”
“哦,你找到办法啦?是什么药?”
“这药,你还很爱喝。”入江还打起了哑迷。
WHAT?冉齐一脸问号?
“你研究古籍的,有没有了解过,清道光年间,有个人为挽救患者,历尽艰辛,寻找良药,最终得一秘方,研制出一种凉茶配方,这种凉茶不仅解除了乡民的病痛,也帮助乡民躲过了天花、疫症等灾难。这个人从此声名大振,被誉为岭南药侠,还被清道光皇帝召入皇宫,封为太医院院令。1828年,他还在广州十三行开设第一间“凉茶铺”,深受街坊欢迎,被誉为“凉茶王”。”
“莫非是…”
“对,这个人叫王老吉。”
!!!
“入江,这还要走多久啊。”这葵平时像个窜天猴,可走起山路来,可不是个好手,没爬多久就气喘吁吁。被入江和冉齐落下一大截。
“讨债鬼,你争气点行吗?连我都赶不上。”冉齐公然嘲笑道。
葵最受不了激将,立马攒足了劲,加快了步伐。
“以岗梅、淡竹叶、五指柑…这王老吉凉茶的配方足足有10味中药啊,我们找得齐吗?”冉齐不禁为此次采药之旅隐隐有些担忧。
“这王老吉当年就是在这岭南地区找到药材制出凉茶,秦置南越三郡,本就在这区域内,应该能找到这些药材。”
“哎,找到了,入江大夫,你看这是不是那个五指柑啊?”葵拿着一个植物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嗯,正是!”入江点点头。
“好嘞,我再去多摘点回来。”葵像是得到莫大的鼓励,又干劲十足的跑开了。
这山林千重,黄茅绿树,桄榔垂叶,竹刺丛生,驯鹿呦呦,猿声不绝,一会瘴雨蛮云,一会艳阳高照,湿云翻空,瘴江如墨,颇有一番魔幻色彩。
经过一日寻找,终于也找齐了各种药材,但夜色已深,只能在山林凑活一夜。葵找了些干柴过来,架起了火把。不一会,入江打猎回来,将一只羚羊扔在火堆旁:
“把它烤了。”
“诺。”爬了一天的山,大家都饿了,葵看着那羚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喜滋滋的就去剥皮穿肉。
冉齐看着这些日子葵的改变,觉得入江判断没错,这小子是顽劣了些,不过是没定性,稍加引导,便也能走上正途。
“哎,要不你索性拜入江为师,跟他学习医术,他日治病救人,倒也让邻里对你刮目相看。如何?”冉齐问道。
“不好,我对学医没什么兴趣,倒是物理化学之术,我是想跟入江大夫好好学习。”没想到葵竟然还志不在此。
“那我看还是算了。”冉齐心想,古代的化学家大多都是那些炼丹师之类的,没几个好人,这葵心性不定,他们也不知道能在此地待多久,自然不能教他太多现代技术。
“除了这些呢?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偷鸡算不算?”那家伙又开始耍无赖。冉齐正准备送上一记猛拳,他只好改口求饶:
“好好,说真的,我其实还想从商。”
“从商?”
“嗯”,葵说到这时,眼神中难得流露出一丝真切,“你知道为何我们一家会流落至此吗?”
冉齐摇了摇头。
“其实以前我还有一个大伯与我家同屋,他很早就出去经商,较少回家,不过每次回来,都会带些稀罕货回来送我,我原以为祖祖辈辈就只能守着家中一亩二分地,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做着农事,还要被官人们盘剥一圈,后来才知道也可以像我大伯那样闯荡四方,过得逍遥自在,实在羡慕。后来我一家因受他牵连来到此地,大伯也不知所踪,我那老娘自是恨透了那些商贾之人。”
“不过,我倒是觉得从商挺好的啊。”
“是吗?”葵没想到,在今时今日,竟有人认同他的想法。
“嗯,职业本就无贵贱之分。劳动面前人人平等,现在只是因为生产水平低,世人普遍重视农耕,顾好温饱,但千百年后,商贸往来,才是社会取得更大进步的巨大动力。就像你说的,大家互通有无,见平日所未见之物,才会给大家生活带来新变化。所以,经商是一件有趣又有意义的事。”
冉齐这番话虽然葵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仍是受到莫大的鼓励。
“直树。”
入江本对着一棵树看得入神,突然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心中一震,一霎间,他脑海中浮现出她的影子,像往日一样亲昵地唤着他,双眸笑意盈盈,宛如一轮弯月,多年来都保持着少女时那般的憨态,让他沉沦至今。入江猛然回头,只见那冉齐来到他身后。
冉齐看了看那棵树,自言自语道:“直树,又高又直的树!”
原来如此,入江怅惘若失,悸动的心又恢复了平静,说道:“这叫安息香树。去拿个刀和竹筒过来。”
冉齐麻溜地取来刀递给他,只见入江顺着树干经自然损伤的裂口继续割裂开来,一汩汩微扁圆的泪滴状树脂渗了出来,入江连忙用竹筒接住。
“这也能入药吗?”
“这是安息香,能开窍清神,行气活血,止痛。对于中风痰厥,气郁暴厥,中恶昏迷尤其有用。”
“你懂的还真多,在现代,你是不是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啊!”冉齐打趣道。
“你也不差啊,行走的古典文献。”
哼!冉齐皱了皱眉。
“羊肉烤好了,快来吃啊!”葵朝他俩人挥了挥手,兴奋到不行。
“嗯,冉齐,你在羊肉里加了什么,比我那老娘做得好吃多了。”
“羊肉好是好吃就是太膻了,我发现这山中有胡椒,加了些上去,就好吃多了不是。”
“吃好就各自休息吧,我负责守上半夜,葵守下半夜。”
不知怎么的,入江自从收完安息香回来就沉默了许多。
第2日他们收集满了药材满载而归,回去的路是下山的路,自然就好走很多。不过葵算采药材上瘾了,一路边看到什么花花草草总要凑过去看,突然他很兴奋的拿来一个东西,就向入江献宝:“你看我又找到了一个安息香。”
入江拿过来仔细辨认了一下,说道:“这不是安息香,但也是个好东西,这叫苏合油。将其溶解在酒精中,过滤,蒸去酒精,则成精制苏合香。有开窍辟秽,开郁豁痰,行气止痛的功效。”
这时,齐也跟了上来,只见他怀里死死抱着一块木头疙瘩,葵哈哈大笑:
“你这是做什么,没事儿抱个木头回去。”
冉齐白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这可不是一般的木头。这叫沉香木,老值钱了!这要是让我带回去…”
“咳咳咳”入江怕他说漏嘴,马上打断了他,“带回去你就不要指望了,不过这倒也是一味好药,沉香木香气入脾、清神理气、补五脏、止咳化痰、暖胃温脾、通气定痛,是上等药材极品。还是交给我吧。”
冉齐恋恋不舍地把沉香木放到药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