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子时，那四名跟踪钱益之人在紫霄观附近集合，四人显然没能找到钱益。

子夜的京城，一队队兵士在各个街道往来窜梭，忠实执行宵禁的命令。

今晚风有些大，月光时不时被路过的云层遮挡，让雁回楼被镀上了一层斑驳变幻的阴影。让它莫名变得更为阴森。

雁回楼的附近并没有士兵值守，似乎这里有什么东西令人害怕，没人愿意靠近。

楼下一处阴影中，钱益正穿着夜行衣开启天眼观察着眼前高大的楼房。

雁回楼，钱益细数下足有十三层高。果然楼如其名，飞燕盘旋，绕楼回环。

此楼并无有妖灵的气息，钱益拿出黄纸，折了只飞鸟。抬手招出妖灵书，将纸鸟按在那蝙蝠精的画像上。

钱益双手凭空飞快结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光纹自那小小的纸鸟上渐渐浮现。

纸鸟变成了小小的蝙蝠模样，一震翅膀便从妖灵书上飞了起来。

“去。”钱益手指雁回楼，那只小小蝙蝠便扑棱着翅膀悄无声息绕着楼房飞了起来。

进入法师境界的钱益，现在操控这式灵可不用再用灵丝，像提线木偶般操控着了。

只要自己神魂之力能够覆盖的范围，那式灵便可随心念而动。

这也是他为何要买哪条蟒皮的原因，就是准备做一条璃魑的式灵出来。

虽说钱益那变异的魔神实力强悍，并且现在也能控制。但是，钱益总觉得一直使用魔神对自己并无好处。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直觉吧。反正能不用就不用，能少用就尽量少用。

那式灵蝙蝠兜兜转转，不时去触碰一下关闭的门窗。钱益就是利用这式灵蝙蝠找一处可以进入雁回楼的地方。

一切凶案，还是要看过现场才能有清晰的概念。

式灵蝙蝠在第六层楼停了下来，挂在六楼的回廊下不肯动弹。

那是它已经超出钱益魂力范围的表现。

钱益无奈，原本那根没什么威力的灵竹鱼竿，却是功能多端，有了它，钱益便可轻松上楼。

只是那灵竹钓竿在与腔食虫的大战中损坏，虽说手上还有不少的灵丝，但是却没了灵竹这种通灵之物作为载体。

等等，钱益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糊涂。自己去桂凉之地时，紫烟可是给过自己一根棍子的。

那东西看着眼熟，但是钱益却只是将它丢在储物戒指里根本没怎么细看过。

最近一次见到这棍子，还是在渡劫后的天道赐福之时。

钱益，忙将那棍子取出，借着时隐时现的月光仔细查看。

“原来是这东西啊。”钱益用手摩挲着暗自欣喜。

不得不说紫烟想得周到，钱益手里这根棍子其实就是尸蟞的两根触须中的一根。

准确耳来说，这并不是根棍子，而是鞭子。沐浴过天道赐福的鞭子，其灵性简直比灵竹还要强上一两分。

迁移迅速拿出灵丝绑在鞭子头部，随手试了试效果还不错。等回去后，再刻画上一些符文，那就完美了。

至于现在，要求还没那么高，只是需要够用即可。

随手一抖，新鱼竿上连接的灵丝飞舞，直接缠上了雁回楼三楼的屋檐。

足尖点地，身形跃起，随着灵丝的收缩，钱益如一只大鸟般直接跃上了三楼。

那式灵蝙蝠感应到钱益的神魂之力，再次展翅，又开始一层层往上探查。

在第八层，终于有一扇窗户被式灵蝙蝠撞开。钱益也借着手里的新鱼竿跃上了八楼。

钱益一上来便趴伏下身子，此处的位置很高，如果钱益站着，只要不远处有人抬头，就能借着月光发现钱益。

现在，必须等待云层遮住月亮的时机。只是，原本密集的云团，此时却变得稀疏，就算有云飘过，也是薄薄的一层，根本没事么作用。

“该死的，这老天咋就不帮忙了呢？”钱益在心里嘀咕一句。

就这么干等着，钱益也不愿意。于是，那式灵蝙蝠便有了活干。

式灵蝙蝠扑腾两下翅膀便从被撞开的窗户缝里钻了进去。

钱益闭眼，单手捏了一个法诀。周围的空气一阵无形波动后，那式灵蝙蝠便将一些影像传回给钱益。

虽说钱益能通过这种方式看到一些东西，但是却是受到一些因素的影响并不能看得真切。

钱益如此做，只是想先让式灵蝙蝠去探探路，好让自己熟悉一下里面的环境。

按照钱益目前的神魂之力来看，这式灵蝙蝠也就能在五六十丈范围内活动。

钱益传出指令，让式灵蝙蝠先自由探探上下三层的地方。

半个时辰之后，钱益对雁回楼有了些初步的了解。这座高楼布置精巧，各种房间错落有致。

按照房间的大小来看，越是往上房间的规模越大，及至十一层，整个楼层只有六间独立的房间。

想必那小王爷死掉地方应该不在下面，很有可能在更高之处。

而在等待的时间里，夜空中的云渐渐又多了起来，一片乌云悄然将月亮遮蔽。

钱益敏感地睁开眼，随即一个翻身而起，迅速钻入了那扇半掩的窗户。

“闭眼入黄泉，再看现真灵。天眼，开！”钱益一进楼内，便开了天眼。

目前上下三层那式灵蝙蝠都已经做了探查，钱益没什么兴趣在这里多停留，直接召回式灵蝙蝠让它停在自己肩头跟着一起往楼上跑。

钱益的目标便是十二层或是十三层，按照这里的布置来看，一切事物并没有什么被破坏的地方，或许这里并不是小王爷死的地方。

当钱益踏上十二楼时，眼前的景象证明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十二楼，只有两间隔间。其中靠着楼梯的那间已经被砸的破破烂烂。就连边上那间也没能幸免，只是受损的程度稍稍轻了一些。

钱益以提案议案一点点查探，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一圈走下来，钱益自语道：“有意思，真得有意思。”若说这里是小王爷身死的地方却有几处疑点。

其一，此处没有一丝血迹，或许可以用小王爷身死并没有受伤来解释。关于这一点并不用怀疑，就算是有清理过，但在钱益天眼之下，就算再怎么擦拭，那些渗透进木板与纺织物里的血液也不能被擦去，任何一点的残留，都逃不过钱益的天眼。

其二，小王爷是在一早被人发现死在了雁回楼，那就就说明小王爷应该是在这里过夜后死亡的。但是，按这里两间屋子里的大床来看，只有这间屋子里的大床有人睡过的痕迹，但是很奇怪，床单挺乱，但是被子却是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

那说明什么？小王爷睡觉不爱盖被子？

而且，床上褶皱最多的地方是在床沿，这明显就是屁股留下的压痕。

小王爷坐了一晚没睡觉？绝不可能。

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这里是被伪造的凶案现场。一切都是假的。

钱益在脑海中渐渐浮起一个念头，虽说有些荒唐，但是却显得极有可能。唯一缺的就是让它成立的合理性。或者说是理由。

钱益抬头看了看屋顶，那上面还有一层，也是雁回楼最高的那处，第十三层。

“来都来了，那就上去看看。”钱益打定主意，便往上去。

只是，这里的楼梯到顶，却是被一扇盖板给完全遮蔽。钱益试了试，却发现这是一块巨大的铁板。不但厚重，而且根本没有一丝缝隙。

算算时间，已经到了寅时，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与其浪费时间将精力和时间花在这被封死的十三层，还不如去楼下看看。

只是这十三楼给钱益一种诡异的感觉，总觉得有莫大的蹊跷在里面。

“大不了明晚再来。”钱益嘟囔了一句便往楼下而去。

下到第二层，钱益变倒抽一口凉气，这里横七竖八倒了不少的尸体。

其中大多是女子，这些人死去的时候应该没做什么太大的挣扎，全是被人以极薄的利器一下切开了喉管。

若说这是王爷司徒荡所为，那么这位王爷的本事还真不小。

再往下一层，死的人更多，这里面有穿着平民服饰的人，但更多的是身着官服的差役，以及穿着甲胄的兵士。

他们的死法也如上面的人一样，全都是被利器割了喉。

钱益仔细看了，两层之内并无更多的线索，于是从原路返回。

出了八楼那扇窗户，钱益将它小心翼翼合上。然后乘着月光下沉，光线暗淡的时候，从楼西背光处跃了下去。

太阳东升，今天的阳光并不强烈，阴阴的天气，空气里的水份也多了起来。

一间面馆内，钱益正等着面条出锅。脑子里还在不断重复着一些昨晚看到的画面。

“客官，您的羊肉面好了，请慢用。”掌柜的亲自给钱益把面端了过来：“像您这么年轻能起这么早还真是少见呢。”

“是吗？平常客人都是啥时候来你这里吃面的啊？”钱益问道。

“差不多还要一刻时间呢。我这里的面条可都是真材实料，就连雁回楼的客人都会在一大早来我这里吃上一口这才肯回家。”掌柜的得意道。

“这么看来，掌柜的生意应该不错啊，恭喜发财了。”

“借您吉言，老头子谢过了。”掌柜的拱拱手，随后却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两天不行咯，那雁回楼一出事，来我这里吃面的人可少多了。再这么下去，过不了两个月，我这面馆也该关门大吉了。”

“掌柜的莫要这么说，我看看您这面相就是有福之人，不碍事，船到桥头自然直，您安心开店，这生意垮不了。”

“谢谢啊，你这话说的人心里踏实。”

“诶，对了掌柜的，雁回楼出事的那天，一大早的，有谁来过你店里？”

听钱益这么一问，那掌柜的立时变了脸色，起身对着钱益拱拱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