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都在买松菌,而且一买就是一袋,自然会让家人产生疑虑。
他的解释是看到菌品相好就忍不住买了,但是大家没有全信,因为都知道他不是个草率的人。
关键是黄瑾和李红在淘洗的时候发现了一根长头发!
黄瑾冷笑着问他是不是喜欢这个卖菌的女生。
“一根头发能说明什么问题?凭啥说买菌就是喜欢人家,万一她是三四十岁的女人呢?”
“那么大声干嘛,心虚还是怎么的?都说去过大城市的男人会花心,果然如此!你在外面招惹那么些女生怎么办?”
“我招惹谁了?这话是几个意思?”
“冉霞看到冉凤的日记,里面全部写的你,人家很喜欢你,你一去读书就不跟她联系了。……还有那个经常给你打电话的叫晏君的女生,听小杰说你们已经分手了是不是?”
“啊?他咋知道的?”
“晏君可能还不知道丽声是我们开的,她和同学来唱歌,同学听说她和你分手了,就骂你没良心。当时小杰和苏慧都听到了,你未必还想狡辩?”
“这、这……,她们乱说!”
黄未支吾两句干脆躲远,他没办法回答老姐的质问。
说句难听的,如果有女生主动表白,他是不打算拒绝,但也不会主动撩,除了尹桃外。
谁叫他是个重生者呢?
再说他也没有同时跟几个女生暧昧吧?
甚至目前他一个女朋友都没有,是不是?
提出分手的也是晏君,而他甚至都不知道理由!
没想到即使自己这么单纯了,还是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渣男。
正如黄瑾所说的那样,在他逃离黄瑾的逼问时,又有一个女生因为他而生气,她就是安慧。
当她看到考察团人员里有黄未的名字时,感到非常意外,因为同学们都知道他应该在读书啊。
便好奇地打听,果然是这个老同学,只不过在开发区实习而已。
安慧复读了一年,但同样没考起。
于是父亲就找关系让她去招商局上班。
她也就死了考大学的心,安安心心地工作,平时没事就和原先的好同学、朋友们聚聚。
她和晏君曾经冷了一段时间,原因她当然很清楚,只不过晏君在放假的时候来主动约她去喝酒,就问她为什么不喊黄未一块儿,才知道俩人已经分了,原因是家里不同意,说是户口问题。
但安慧看得出这是托词。
原本以为黄未会慢慢从脑子里淡出去,谁知这次考察又看到他的名字,高中时光渐渐在脑子里重现,不知怎么又勾起了曾经的念头,使她对这次的考察产生了一丝期盼。
正当安慧在办公室胡乱遐想的时候,却听说开发区的人员名单重新调整,办公室小魏替换了黄未,打听后才知道竟然是黄未主动提出的。
一种莫名其妙地沮丧感袭来,就想去当面问个明白,是不是因为有自己一块儿才不去的。
其实她是太自恋了,黄未根本就不知道她也会去,而且就算有她也不会改变决定。
安慧没有打电话问,而是直接骑车到开发区找人,却听说他出去了。
没找着黄未,心有不甘,就写了张纸条给门卫,让他转交。
黄未确实不在,他此刻正在跟一个熟人谈判。
二队的张家挂面作坊的生意很好,开发区成立前就在河堤边盖了个作坊,后来被划进开发区规划范围,区里答应给他家重新选个地址,还补助点搬迁费。
但是这个工作一直还没落实,张燕家在临时搭建的作坊里挂面很不方便,就多次找到区里要求尽快解决,但开发区选的几个位置她家都不太满意,于是这事就拖到了现在。
刘启东听黄未说他跟张家大丫头是小学同学,就勒令他去做工作,并务必完成任务。
幸不辱命,张燕愿意给她爸妈做工作,把作坊建在小河边的岔路口。
但黄未离开挂面作坊时脚步却非常沉重,他不知道今后将如何面对娇蛮任性、热情似火的张燕。
难得自己会成为第二个王林吗?
他回到开发区,听说有人找自己,便按照纸上的电话号码打过去……
话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黄未?”
“我是,你谁呀?”
听着声音很熟悉,但没想起来是谁。
“你干嘛不参加考察团?”
“……”黄未一愣,谁这么大的火气?
“不是,你谁呀?”
“我安慧!”
“啊——?”
黄未顿时脑筋不够用了,他万万想不到找自己的竟然是安慧,“安慧啊,你在哪儿,好久不见啊,现在在干什么呢?”
“你……?你不知道我在招商局上班?”
“招商局呀,我确实不知道。……哦,你是不是看到考察团我的名单了?”
“就是呀,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见老同学才不去的呢,看来是误会你了。”
“确实,我都不知道有谁要去,怎么会因为你呢。如果早知道我一定去……,噢这个、嘿嘿,开玩笑哈。”
“哼,现在说这些晚了,我问你 ,你跟……,算了!什么时候请我喝酒?”
“哈哈,行啊,啥时候有空嘛?”
“今天、要开会,还不晓得开到什么时候,干脆明晚。”
“行,到时候我来找你。”
“说定了哈。”
“嗯嗯……”
挂了电话,黄未仰起头望着窗外,脑子里浮现出晏君信里的几句话:各自安好。
摇摇头苦笑一声,然后开始写今天的工作心得。
……
背篼里的野松菌少了很多,总共才七八斤,而且伞盖基本全开,稍微一碰就缺一块。
黄未望着她被汗水湿透,捂干后还带着汗渍的衬衣,心疼的说道:“要不不捡了吧?”
“是不打算去了,都开始化了。”
她惋惜的把几个缺边的菌子挑选出来准备扔掉,黄未赶紧拦住,说都别浪费了,个儿大了反正还要切小。
“过了元旦我就要回学校了。”
尹桃听了一愣:“你还在读书吗,大学?”
“是啊,明年才毕业。”
“在哪儿读啊?”
“渝州。”
“哦,好远!”
“是有点,但过年我就要回来。到时候请你去看电影好吗?”
“……”尹桃没有回答,转而说明天再去捡最后一回。
“呃……,好吧。”
黄未只得答应着。
回到家快一点了,爹妈和李红、黄瑾四个人正在吃饭。
进屋前把松菌放在旁边的堂屋角落,没敢让大家看见,来到伙房拿起碗筷就上桌。
直到爹和黄瑾都走了,他才拎出口袋,拿只大盆到沟边清理起来。
清理干净松针枯叶和败草,回风炉上的一大锅水也烧开了,赶紧退了火,稍微降降温就把松菌一股脑倒进去。
端起硕大的竹编晒盖往外走,冷不防差点撞到杵在门口的李红,见她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做贼心虚的黄未不禁怒道:“你想吓死我啊,走路都没有声音。”
李红没有回答,她也没法回答。
所以黄未把菌子铺完之后,见她还在看自己,眼里的意思黄未能读懂。
“别急,等你满二十的时候,咱就去按假肢,顺便找医院给你医嗓子,好不好?”
李红连连点头,
第二天中午,在岔路口没见着尹桃。
等到快两点的时候,他有点死心了,想离开却又不甘心,把牙一咬骑着自行车就往尹桃家驶去。
很熟悉的院子。
熟悉的是他前世给尹家当女婿时,住了一段时间的二层洋楼。
门外院坝边的桃李树下摆着一张小桌,几个有些熟悉却更年轻的面孔在说话。
进来的路直对院坝边上的台阶,旁边除了田坎就没有别的去处。
路上没见着尹桃,他进来时就有点急切,自行车径直骑到台阶才刹车,等他看到院坝有人时就想立马掉头,却已经晚了,全都齐刷刷地朝他望过来。
熟悉的老丈人尹天正和大岳父尹天方,还有面目慈善的丈母娘,隐约看到一个小丫头在屋内做作业。
而他关心的尹桃却没踪影。
心里一虚,转身就想走,这时候老丈人突然问道:“你找哪个?”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但并不浑厚,与前世听到的一般无二。
“呃、爸……不找谁,就过路。”
嘴巴差点闯祸,汗水颗颗的往下滚,饶是脸皮厚了几十年,此时此刻也无法口吐莲花。
“过路?这条路只到我家,屋后倒是有条上山的路,你能骑着自行车上去?”
黄未汗水出来了,他没想到这茬。
“这个……我走错了道!”
他把心一横就开始胡扯起来。
这时大门口人影一闪,尹桃走了出来,没看她爸妈和大爸,径直来到阶梯口对黄未说道:“我今天没去捡菌,所以……对不起让你空跑一趟。”
“啊,没关系没关系,我只是顺便来看看你下山没有……”
心情舒畅不少,黄未就笑着说道。
余光瞥见院子里的几个商人们还打量自己,尹天正虎视眈眈,尹天方沉默不语。
只有丈母娘的眼里闪耀着一些光彩。
黄未赶忙低声说道:“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啊。”
“……”
尹桃微微点了下头。
黄未调转车头,离开了这条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