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非子叫上他的所有的人一起来方家大院。
七个人整整忙了一天,才把所有的骨头都捡了出来。
没有什么地方可选择,没有什么办法可参考。
就在方家的大门口挖了个大坑,将所有的骨头放进去,填上,立了个墓碑,写上:“方家之墓”,就算了结。
也只能如此了。
晚上所有人都睡在了秦邑城内的宅院里。这里已经装修好了,住进去挺舒服的。
今天晚上,正是和丙垢会面的日子。
子夜,非子和丙垢在约定的山谷口见面了。
非子急忙问起了最近的这些事情,特别是血洗方家的事情,
丙垢把整个过程细细说了一遍,他是亲历者,在近距离看的很真切。
非子听的直咬牙。
丙垢问道:“你是不是想营救方家的人?”
非子点头。
丙垢道:“他们被囚在湖边的一座帐篷里,离犬戎草原很近,你们如果要营救他们要穿过整个阳光草原,难度很大。”
非子问:“在湖边?”
丙垢答道:“对,离湖边也就一里地。”
非子问道:“有没有办法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地方?”
丙垢想了想,摇摇头。
他说道:“上次我给你推荐的那个丙丁,已经被孤星招揽了。这个人甚有手段,现在开始你要小心了”
非子问:“什么方向都很难进入吗?”
丙垢道:“除非你绕过陇山,从犬戎方向进入,否则没办法。”
非子摇头道:“这不可能的,绕这么大一圈,肯定在某个地方出问题。”
“对了,这次他们一共被抓了多少人?”非子问。
“男的十一个,女的不太清楚,好像是十来个吧。”丙垢回答。
“女的别想救了,全分了,男的集中在那个帐篷里”他补充道。
非子说:“只要能知道具体的位置,我就有办法就他们,我想去看看那个位置。”
丙垢想了很久,说道,“你沿着陇山一直向北走,进入犬戎地界后向西,到湖边后向南,就可以看到他们的大帐篷。”
“还有什么标志吗?”非子问道。
丙垢说:“在他们的帐篷附近的湖上有一整片的芦苇荡,湖里只有那一片,很好认。”
非子道谢后,对丙垢说:“你三天后在来这里,我们在碰一次。”
丙垢同意,两人道别。
非子随后按照丙垢告诉他的路线,向北,折向西,在向南,终于看到了那个大大的帐篷,帐篷外只有两个哨兵。
在傍边的湖上有一片很大的芦苇荡,很是显眼。
怕暴露,他远远地确认完方位就往回走了。
他不敢怠慢,按原路从北面和东面绕回去,回到秦邑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非子体力很好,又年轻,一夜未眠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马上召集所有人开会,布置营救行动。
他、沙鬣和赢丑去渡口,魏梁、赢定和苏不了去雇大车。
李响这次应该帮不上忙,让他在宅院里看房子,同时练习射箭。
非子他们到渡口的时候,老孙头正好空闲。
非子上前行礼,说道:“老丈,小子有礼。”
老孙头问:“过河啊,等一下,等人多些一起走吧。”
非子说道:“不是过河,是有事要求老人家帮忙。”
老孙头奇道:“我老头子能帮你什么忙,说说看。”
非子说道:“我想去救方家被俘的人,需要您帮忙。”
老孙头一听兴趣就来了,连说:“要我帮什么忙,我能帮得上忙吗?”
非子说道:“方家人现在被囚在一个帐篷里,这个帐篷在北边的一个湖的边上,我想从湖上划船过去救人。”
“所以就来求你帮忙”
“你让我过去划船啊,这没问题。我们家现在有四个男人,都可以去,湖上有船吗?”老孙头问道。
“没有,我们还想借您的船”
“没问题,我的船一艘能坐八个人或一匹马,你需要多少?”
“三艘船吧”
“那怎么运到湖边去?”
“我们已经雇大车去了,等大车来了,我们就把船运到湖上去”非子道。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四辆大车过来了。
六个人把三艘船搬上大车,孙家三口坐另一辆车,一行十一个人,向着湖边而来。
到了湖边,沿着湖西岸走了有三十余里,看到对岸的芦苇荡了。
卸下船,等天黑。
天彻底黑了之后,非子、沙鬣、赢丑上船,孙家人操舵向对岸划去。
孙家人很小心地尽量不出声,船的前进速度很慢。慢点无所谓,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不到五里的水路,整整走了半个时辰。
非子指挥着孙家人把船靠在离帐篷最近的岸边,他和赢丑,沙鬣下船。
三个人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一点一点地接近帐篷。
离帐篷还有一百步左右的时候,可以看见有两个哨兵,影影绰绰的好像还有条狗,幸好风向是从湖上向草地里吹的,否则狗已经发现他们了。
非子示意让沙鬣和赢丑一人对付一个哨兵,自己在后方做掩护。
沙鬣爬到了离哨兵还有十几步的时候,一跃冲出,睡眼惺忪的哨兵警觉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沙鬣的锤头已经砸在他的头上。
另一个哨兵连警觉的机会都没有,他正打着哈欠,一根青铜镖钉在了他的心口。
狗儿叫了两声,被远处的非子一箭射中头部,瞬间毙命。
远远地,有两条狗回应了两声,然后草原又回归了平静。
三个人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帐篷里,割开捆住大家的绳索,让所有人向湖边跑。
从帐篷到湖边没有一里地,也就是四百多步吧,所有人很快就到了船上。
除了死去的两个人一条狗,整个过程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
非子他们顺利地回到了秦邑城。
非子想给孙家人一些报酬,孙家人说什么也不肯要,几乎和非子翻脸。
第二天,非子带着救出来的人去了方家原来的大院。
当然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去看看方家的大墓。
十一个人中有三个哭的死去活来,有一个好像流了些眼泪,其他的神色平静,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非子算看出来了,哭天喊地的那几个是方家人,而神色平静的很可能在方家就是奴隶,方家对他们也不可能有多好。
从奴隶的角度看,方家人的死活他们根本不放在心上。
就像方家人以前也没把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一样。
很快地,跪在墓前的那些人当中,有七八个站起身来,走到非子的面前,施了个礼,告别而去。
非子多少有点不知所措,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方家的三个人还沉浸在悲恸之中,没有时间理会。
非子想了想,把几个要走的叫了回来,几个人都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非子问他们:“你们身上有钱吗?”
几个人摇摇头。
非子从钱袋里拿出一堆的零钱,每个人分了一百铢,让他们走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三个方家人的哭声渐渐地变成了抽泣。
抽泣声也逐渐地越来越小,三个人终于平静下来了。
他们站起身来,这次跪到非子面前。
三个人看上去都还是不到十岁的孩子,和自己的年龄完全不相符,他们的脸上有了一股苍凉。
年龄最大的那个孩子说道:“请赢百戈为我们报仇,否则我们就不起来。”
非子突然心中一动,对他们说道:“这话,你们在任何地方都敢说吗?”
三个小孩面面相觑,不明白非子的话的意思。
非子说明道:“你们敢在邑守面前,在全秦邑的人面前说这句话吗?”
大孩子说道:“我们方家老老实实,从没害过人,从没做过坏事,他们无缘无故地杀了我们的人,我们想报仇有什么不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