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孤星到来
白狼倩被非子搞得一脸黑线,非子把她放在湖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从湖边回帐篷有十里路,平时都是骑马来回,而今天要走着回去。到家的时候,可怜的小姑娘已经快要虚脱了。
她首先要做的,是马上编一段故事,否则她会被当做疯婆子,让家里和部落里的人奚落几年。
她才十三岁,长得挺漂亮,身体很健康,被男人抢走了,第二天被放回来了。
这种话在犬戎人这里只会被当成疯话,绝没人信。
于是她的故事变成对方逼自己嫁给一个老头,自己逃回来了。
老爹和大哥两具尸体就摆在那里,她终于明白自己不在梦境了。
一看见父亲的遗体,白狼倩马上就崩溃了。
白狼倩的父亲是个女儿奴,对白狼倩百依百顺。
白狼倩记得
她睡在父亲怀里的情景,
父亲为她吹凉马奶的情景,
父亲抱着她奔驰在草原的情景,
父亲给她戴上小花的情景,
父亲给她讲各种各样故事的情景,
等等……..
她记不得父亲骂过她、凶过她、烦过她、责备过她的情景,因为从来没有过。
她默默地在帐篷的角落里睡下,其实就是找个地方无声的落泪。
她整整睡了一天,也整整哭了一天。第二天中午,被帐篷外的一阵喧哗声吵醒了。她并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喧哗声的主人进来烦她了。
帐篷的门帘被粗暴地掀开,一个家伙闯了进来,身材极其雄壮。
她的堂兄白狼孤星。
白狼孤星,身高约五尺八寸,也就是一米九零左右,体重约二百斤。
浑身的腱子肉,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体脂。
不仅魁梧强壮而且灵活敏捷,是真正的草原英雄。
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型笔,相貌英俊。
他父亲和白狼倩的父亲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他和白狼倩是最亲的堂兄妹。
而且从小他就和自己的叔叔关系极好,和白狼倩也是感情极深。
这次一听说叔叔被杀,堂妹被掠,立刻飞马而至。
看到叔叔的遗体,他扼腕太息,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他几乎把后槽牙咬碎了。
这个叔叔的家对他来说和自己家几乎没有区别,反正住在这里的不是叔叔婶婶就是兄弟姐妹,他进出也没有任何的禁忌。
一进入帐篷,他就喊了一句:“婶婶,我来了。”
听到他大呼小叫,白狼倩坐了起来。
孤星惊喜,看着白狼倩,问道:“你不是被俘了吗?”
白狼倩只好把故事再讲一遍。
孤星很欣慰地说:“这样好,我就不用担心杀了你男人了。”
白狼倩问:“报仇?”
孤星答:“对”
孤星做事,果断坚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他迅速召集了幸存的三个人,和自己带来的两个人以及白狼倩开会。
他带来的两个人一个叫丙丁,一个叫丙香,是兄妹。
他们的家附近开满了丁香,于是他们的父亲干脆给他们起名丁香,一个丁,一个香。
他们不是牧民,而是猎人,职业猎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跟踪。
七个人开会,白狼孤星是天然的领袖,因为他是“射鹰人”。
“射鹰人”是游牧民族的英雄称号,专门授予那些有能力射下高飞的雄鹰的人。
只是射杀在地面上或低飞的鹰那不算。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凤凰尚且如此,地面上的鹰更是不堪,射杀了也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
“射鸡人”怎么听怎么想都不像夸人的话。
只有射下高飞三十丈以上的鹰的勇者,才能被称为“射鹰人”。
三十丈约一百二十步,普通人连平射都射不到一百二十步,射鹰要往天上射,“射鹰人”的力量可想而知。
鹰本身反应灵敏,智力也不错,对射来的箭会躲会挡,在空中又是移动的,所以要把高飞的鹰射下来不仅需要力量,还需要高超的技巧。
游牧民族的人们对“射鹰人”有着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崇拜。
“射鹰人”不多,现在整个犬戎部落只有六个。
在游牧民族里,无论在什么地方“射鹰人”都是领袖。
白狼孤星就是“射鹰人”。
开会的重点当然是回顾战斗状况。
三个牧民大致说明了一下当时的过程。
又对两个周人的战斗力进行了评估。
他们始终认为这两个人不强,但是他们这么说了以后,孤星摇头了。
“八对二,你们死了四个,被俘一个,他们不强?”他挖苦道。
三个牧人默然,他们不懂为什么被打成那样。
孤星问:“他们突袭你们的时候,离你们有多远?”
“五十步左右吧”三人一起回答。
孤星又问:“最后一个人是怎么被杀的?”
三个牧民低下了头,孤星问到他们最痛的地方了。
人被杀就算了,连怎么被杀都不知道,这是奇耻大辱。
但是他们就是没看见,到底沙鬣是怎么杀了那个家伙的。
孤星急了,追问道:“到底怎么杀的?”
牧民中最年轻的一个回答:“我是离的最近的,当时敌人已经受伤了,逃到二哥的马前,我以为二哥能收拾他。”
“我当时正攻击另一个敌人,听到人掉下马落地的声音,我以为是二哥杀了他了,回头一看,是敌人把二哥杀了。”
这八个都是白狼家的人,孤星全认识。那个二哥的战斗力很强,这个孤星知道。
就算是自己,没来回几个回合,想杀了二哥绝不可能。
“瞬间杀的?”他问道。
“瞬间,他马都没怎么停。敌人用的是锤子,二哥的天灵盖碎了,脑浆出来了不少。”最年轻人说道。
孤星原来猜测是后面的周人射的,既然是锤杀,这种可能性就没有了
孤星倒抽了一口冷气。
二哥的箭术和自己比差很多,但肉搏战的话,多比几次,自己未必每次都能赢,那个周人竟然能在错马的瞬间杀了二哥。
“后来呢?”孤星问。
“后来,前面的那个周人就跑了。”
“我们想杀了后面的那个,可他的马太快了”最年轻人回答。
他们回来后,描述了那个马有多快,可没人相信。
以后他们就不敢描述了,只含含糊糊地说马太快。
“有多快?”孤星果然问了这个问题。
“就是很快很快。”最年轻人就这么回答。
然后闭上嘴,坚决不说了。
孤星也没办法,他转向白狼倩,问道:“他们的老窝在哪里?”
白狼倩尴尬了。
三个牧人说的全是真的,可是完全没人相信。战斗过程大家不信,周人的逃跑情形大家还是不信。
很多人干脆认为三个人才是逃跑回来的。
白狼倩说的全是假的,可大家都信了。
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你就是没地方说理。
现在孤星问起来,白狼倩必须说实话了。否则孤星可能吃大亏,那两个周人看起来真是挺厉害的。
尤其是那个抓了她的,很可怕。
要说他那里可怕,她还真不知道,就觉得那个人身上有种强壮的堂哥没有的,令人恐惧的东西。
她的直觉就是无论如何别惹那个人。
她把孤星拉到外面,告诉了孤星实情。
孤星不信,他觉得对方不可能放白狼倩回来。白狼倩这么说,只是为了不告诉自己对方的老窝。
白狼倩咬牙保证,赌咒发誓都没有用,孤星就是不信。
真话别人不信,假话倒是人人都相信,你还让白狼倩活不。
最后,辨别真假的任务落到了两个猎人的身上。
丙丁和丙香兄妹年龄不大,可是从会走路起就跟着父亲打猎,经验极其丰富。
猎人的第一要义是跟踪,看脚印。
虽然从战斗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但这两天没有下雨,初春时节,也没有大风,所有的马蹄印应该都还在。
七个人一起行动,出发去勘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