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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源客
柘痕
玄幻 类型2020-06-06 首发时间33.5万 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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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作者:柘痕本章字数:1.0万更新时间:2020-06-09 00:01:05

又是一年秋风萧瑟时节,过了那热情似火、百花争妍的时期,好似天地万物都在趋于成熟,不光是物,人也是如此。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国某处山坳,一道颀长身影,正牵着一匹老马缓步而行。环顾四周,感慨良多,记得那一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节,自己从本以为会待一辈子的村子里,“出山”了,翻越那一道道仿佛直插天际的高山,在这至今仍旧略感陌生的世界中,漂泊不定,只为心中的某个执念。

独自行走四方已久,常无病时常会这么想,若非那一段机缘巧合,此时的自己,可能已然成为悬壶济世的……老村医了吧。日子肯定还算安稳,却也见不到这般多的风景,也不可能会有救治妹妹的希望。

————

夕阳正要躲进那连绵的大山之中,隐藏它那红彤彤的身体,好似一把热情洋溢的火把一般,将云彩也烧成火红。极目远眺,目之所及之处,全都是起伏不定的山,与高高在上的天空连在一起,死死的将常家村西、南、北全部禁锢住。东边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光景,只是老一辈的人们,都会告诫子孙们,少往那边走。老人们的训诫,还是应该多听一听的,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一想到这里,常无病便收起了远眺的目光,顺带着连思绪收起,从记事起,常无病就没见过自己的双亲,倒不是说如何失落、忧伤,只是难免有些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恐怕可以称之为遗产的,便是名字还有田地吧,常无病,果真就是无病无灾的,身体棒的如牛一般,不仅长的高,而且还很壮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无论谁见着了,都会觉得他是个精神小伙,因此也获得了“铁牛”的绰号。妹妹也是人如其名,常美丽,生的也确实算是国色天香,可是要了美丽,健康就不重要了吗?妹妹的身体每况愈下,与小时候的活泼不同,恐怕现在从村东头走到村西边,都要累个半死。也正是这个原因,身体壮如牛的常无病,做了老村医的学徒,只是,对于妹妹的病情,老村医也无可奈何。

常无病低下头,目光在田埂之间逡巡,好似在找寻着什么。

跟在后边的常风说道:“牛哥,这山有什么好看的嘛,从出生到现在,难道还没看厌?”

自打小时候,常风便总是跟在常无病屁股后头转悠,无论何时都要矮常无病一个脑袋,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像极了狗腿了。至于为何这样,大概是在某次见到常无病与妹妹的温馨场面之后吧,深受感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常无病倒是乐得有这么一个小跟班,但是常美丽却总是对这个看起来憨憨傻傻的常风没有什么好脸色。

常无病也不回头,只是笑着说道:“疯子,你就没有想过,山后边,有什么吗?”

“这谁知道呢。老村医不是外边来的吗,你就没问问?”

“还是老样子呗,总是说自己是打深山老林里来的,医术也是在那儿学的。”

常风张了张嘴,只是话到喉咙,又感觉有些难以启齿。没了对话,常无病向后瞥了一眼,见其这般神态,太过扭捏,说道:“有屁快放。”

“牛哥啊,你是不是想出去啊。”

常无病摇了摇头,说道:“出去干嘛,出去有什么?出去能干什么?何况,家里还有妹妹要照顾呢。”紧接着便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诶,妹妹都这个年纪了,还是嫁不出去,我这当哥的,可愁死了。明明长得就贼好看,那些男的一个个都瞎了眼吗,不就是身体差点,啥也不能做吗。”

常风一个激灵,赶紧接下话头,不然一说起他妹妹,那可是没个止尽的:“提亲的人可不少,那一个个的,都能排到隔壁村了,还不都被你给赶跑了。”

“那常灵,好吃懒做的种,能照顾好我妹妹吗?还有隔壁村的赵二傻,虎头虎脑的,憨的不行,被欺负了怕是屁都不敢放一个,我能把妹妹放心交给他?再说那刘跛子,还有他那同村的几个,长得是歪瓜裂枣的,还嘴上不饶人,哪里配得上我妹妹嘛,搁平时,都恨不得给他套上麻袋爆锤一顿。再远的,就不好了,嫁这么远,我都根本不放心。要是有那花花公子敢上门提亲,看我不打断他腿。”

“那你呢,咋还是光杆一个呢?”

“嘿你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喜欢我的姑娘,那可是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老子真是不稀罕而已。”

疯子嘴上“是是是”的敷衍着。其实心里是很清楚的,并不是常无病不想找,也并不是差到没人看上,也有人帮忙撮合过几次,只不过对方姑娘,要么是受不了关于这对兄妹的流言,要么就是不喜欢被那“拖油瓶”拖累,所以这事儿,也就一直没成。

被山围住的这一小片地方,耕地那是半点不缺,方方正正的田地一块接这一块,每一个村庄外边,都是田地,所以保证自给自足,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成片成片的水稻,每家每户,菜地也有不少。二人此刻正在田埂之间行走,目的便是抓鳝鱼,常无病的妹妹特别爱吃,而且,还可以拿去卖钱。说来也是奇怪得很,明明周围湖泊并不多,每一块水田,却都可以得到灌溉,主要还是归功于常家村的“水塔”,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养育了这一方子民。至于为何如此,谁也不清楚,也不回去深究其原因,只要能供水,那就是好水塔。老一辈的人听更老一辈的人说,原本这里是连湖泊都几乎没有的,全仰仗水塔,与现在的风和雨顺大不相同,但这也都是老黄历了。

不消片刻,二人便发现了要寻找的目标,是一个藏得十分隐蔽的小洞,常无病蹲在田埂上。伸手轻触洞穴,里边比较的平整,而且比较的湿滑,便知道这是要找的鳝鱼洞了,若是蛇洞,则会更加的干燥一些,而且也粗糙不少。虽说这一带基本上都是无毒蛇,但是意外谁说得准呢,事实上以前确实是有人不小心掏到了蛇洞,给咬了,以为是无毒蛇,便没上心,最终在家中睡死过去。

确定是鳝鱼洞就好办了,常无病撸起袖子,将整根手臂都硬塞了进去,再拔出来,往复循环,一次次的“直捣黄龙”,眼睛还观察着周围,因为个头比较大,比较“老谋深算”的鳝鱼,往往会准备一个逃生用的洞穴。备用洞穴会比较的细窄,不容易被发现,并且二者是相连通的,这边使劲掏,那边自然会有水花产生的动静。

果不其然,就在不远处便有随着动静不断涌出的水花。常无病这边手臂动静不变,另一只手已经变作擒拿状。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这场“拉锯战”最终在鳝鱼被消磨完耐心时,得以告终。

右手抓着鳝鱼,任由其挣扎不已,左手已经完全像是泥做的一样。常无病笑道:“哈哈,今儿收成还不错,抓了好多条,待会儿咱两平分,你把今天的和前几天的一起拿去集市上卖掉就可以了,再养下去,会瘦更多的。”他自己的自然不会卖掉,是要给妹妹做一顿鳝鱼大餐的。抓来的鳝鱼暂时是可以养在水缸里边的,只是比较容易越来越“瘦”,但是若频繁的来回,那就太浪费时间了,所以一般养个几天,凑够斤两,就赶紧拿去集市上卖掉会比较好。

跟在后面的常风已经转过身来,背对常无病,任由其打开背篓,将鳝鱼放进去,嘴里还说着:“我啥都没做啊,就只是跟在后面转转而已,不用分我那么多,而且你家……”

“好了好了,客气什么,我在医馆当学徒,还有东西拿呢,我抓鳝鱼只是拿回去给妹妹吃而已,你要是不拿一半,这么些,是想要撑死我们吗?”说话间便已经将手清洗干净,并且顺带着将田埂重新恢复如初,算是事后“打扫战场”吧,不然等田主人看到了田埂被破坏,可是要被问候八辈祖宗的。

“可是……”疯子本想再说什么,却被一只抽在脑袋上的大手给生生打断了话头,常无病说道:“行了行了,就这么分。走吧,回家吧,是时候得回去做饭了。”

常风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跟在后边。夕阳之下,两道影子被拉的纤长无比,好似还在继续攀谈。

————

看到了熟悉的家,常无病脚步便不自觉加快了几分,低矮的房屋,略显颓败,却也不至于四面漏风,遮风挡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占地面积不大,却也有两间房,一间堂屋,还有厨房。屋上的瓦片、屋子的砖块、家里的桌椅板凳,也是靠着村里人的接济还有帮忙,才能够齐全,虽然也有一些关于两兄妹不堪入耳的流言,但更加无法忽视的是村民们淳朴的善意。

常无病推开虚掩着的门,从一点点细缝之中将手伸进去,将凳子挪开,最后将门打开,进屋之后将门闩闩住,转身之后,便见到了一道玲珑身影,正是妹妹常美丽,正满脸笑容的喊了声“哥”。常无病提了提手中分到的鳝鱼,笑道:“等着,哥这就给你去做鳝鱼大餐。”

常美丽伸手摸了摸肚子,说道:“哎呀,哥,都说了让你别总是出去弄这些鳝鱼啊鸟啊之类的,还不如在家里多陪陪我呢。而且,你看,我都被你喂得,肚子上都长赘肉了。”嘴上这么说,一双眼睛可是没离开过鳝鱼。

常无病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好好,明天我从师傅那边做完学徒,就立马回来陪你。”

常美丽轻哼一声,说道:“我都说了我没病,那老头没点本事,能教你什么嘛。”

当初常无病拜师学艺,目的就是为了治好常美丽,最开始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与妹妹保证,学有所成的那一天,肯定就可以治好了,看着高兴的哥哥,对未来充满期望的样子,常美丽也感到非常高兴。只是随着学到的东西越多,也就越来越少在妹妹面前保证能治好她了。直到某天,常无病回到家中,再也忍不住,抱着妹妹嚎啕大哭,嘴里直说着“对不起”,其他的,什么都没说。一头雾水的常美丽,第一次看到哥哥这样失态,只感觉有些伤心,便也跟着大哭了起来。自此,常美丽对于老村医,也就没了什么好印象,也一直坚持自己没有得病。

常无病抬起一手,作势要敲板栗,说道:“怎么这么说师傅呢,老先生医术精湛,平日里也没少帮衬我们家,得感恩,知不知道。”

常美丽双手握住那举起的手,缓缓的放下来,并且微微左右摇晃,撒娇般的说道:“好嘛,不说就不说嘛。走吧,去把鳝鱼处理掉?”转过身去,一只手牵着哥哥宽厚的手掌,便要去往厨房。常无病笑着摇了摇头,任由其拖着自己往前走。

从厨房拿了砧板,来到外面,开始处理那些鳝鱼。常无病先是取出一条,然后将其摔晕,一只竹签钉入鳝鱼脑袋中,将其身体扶成笔直,手握锋利的菜刀,轻轻一拉,便是开肠破肚,再用刀将内脏全部刮干净,最后手起刀落,使其脑袋与身体彻底分家,而且,需要扔掉的脑袋上,没有一分多余的肉。可能,这就是穷苦人家的拮据天赋吧。

一旁蹲着的常美丽,满脸笑容,仿佛看到的不是鳝鱼,而已经是一道美味佳肴一般。

常无病如法炮制,每一条鳝鱼,都已近乎完美的方式,完成处理。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一盆水中,将手以及砧板、刀全部清洗干净,然后倒水、扔内脏,将东西全部拿进屋内,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常无病一人完成。这些活儿,常美丽也做不过来,更为重要的,还是常无病会心疼。

接下来的烧火做饭,也是一样全部自己完成,只是每次做饭,常无病可就不许常美丽“观摩”了,因为要保证做好之后,能够有一个惊喜,再一个原因,就是柴火火势太旺,还有烧火做饭味道呛人,怕烫着,怕呛着。

常美丽百无聊赖之下,只得自己躺在床上,独自发呆。想着自己好似累赘一般,有些小忧伤,但是哥哥总是那么照顾自己,又有些高兴,医馆的学习还有工作,让哥哥再也没了以前的自信,甚至还会经常暗自悲伤,就让她又有些生气,待会儿聊天,估计也是三句不离“疯子”,便会让她有种难以名状的心情,不经意间便发出了一声轻哼。思虑之间,常美丽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最后可能是察觉到太累了,便消停了下来。那常风, 常美丽也见过,憨憨的,还很耿直,好似一个傻子一样,到底哪里好了嘛。

不一会儿,便听到哥哥喊吃饭的声音,常美丽应了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好像瞬间有劲儿了一般,甚至还略微的小跑了起来。

一直赶到吃饭的地方,看的常无病那叫一个心疼,忙说道:“慢点慢点,别急,饭菜又不会跑了。”

菜不多,就两盘,一盘炒鳝鱼,一盘炒黄瓜。

常美丽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一只手拿着一根筷子,轻轻敲击盘子,发出“叮叮”声响,嘴里说道:“小二,上饭上饭。”

简易的餐桌,其实就是盘子摆放在比较高一点的凳子上,两只低矮凳子,则放在两侧,因为是夏末秋初,蚊子挺少的,还有凉风习习,在屋外吃饭,比较凉爽,所以一般这个时候,常无病家就在外边吃饭。

常无病已经端了两碗饭出来,给了妹妹一碗,腾出来的手抄起筷子,作势要打,说道:“说了多少回了,吃饭,不要敲碗。”

已经将菜送到嘴里的常美丽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不是碗呀,是盘子。”

常无病瞪了她一眼,常美丽立马夹着菜放到常无病的碗里,嘿嘿说道:“哥,好吃。”

常无病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是自然。”

“哎哟哎哟,常大厨今儿又去哪儿野了,爬上哪家小娘子的床上啦。”

这般调侃,常无病倒是有些习惯了,也挺无奈的。只是将自己今天与常风一起抓鳝鱼的英勇事迹,都告诉了妹妹。惹得她又是一阵唉声叹气,说是让常无病上点心吧,再大骂那些眼光短浅的女子,真是眼屎遮住了眼光,这么优秀一人,就是看不到么。常无病也只是讪讪笑着,说不出什么话。

在这差不多天快黑掉的时候,一人从他们门前经过,还笑着说道:“阿病,还没吃完呢,走啊,一起去前边玩玩儿。”

常无病和那人,都是居住在村西边的,而所说的“前边”,所指的,就是村东头,那边住的人相对多一些,并且还有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方,可以让人们聚集在一起谈天。所以村里的人,一般都是白天劳作完之后,太阳落山之前,把饭吃完,然后再去那边玩玩儿。

常无病笑道:“还没呢,你先去,吃完再去找你。”而对面的常美丽,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默默吃饭而已。每次有外人在,她都不怎么说话,给人一种温婉贤淑的感觉,只有常无病知道,那嘴巴,要是刻薄起来,可真是一绝,而且还爱胡思乱想,这样难怪,平日里都是留她在家,她也乐得哪里都不去,闲下来,肯定就免不了多想了。

常无病吃完饭,将碗筷一并清洗之后,便去往村西边,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道路,即便是黑灯瞎火的,也能够走的相当的稳。而且,其实还有很多户人家,是有灯光亮起的,也可以起到照明的作用。这些住户都是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大体上,也都是坐北朝南,这个点,还是可以看到许多人的,有些是坐在门口乘凉,常无病也都会主动打招呼,也有从村西边走回来的,互相碰头,闲聊两句,便很快分开。走过的路程并不远,一路上看到的住户,其实也不多,整个村也就是三四十户人家,一到这个时候,就会显得有些热闹。与常家村隔着一整片耕种田的赵村,居民就相对要少一些了,地方也要小很多,可没这么大的开阔地可供闲聊。而常无病一直以来印象不是很好的刘家庐,比常家村还略大一些。别看地方小,其实村落还挺多的,此外还有余家大门、李家村、朱家镇等等,朱家镇也经常被调侃为“猪窝”。常家村处于中部偏西的位置,离着西边的群山比较近,再往西,就是赵村了,两个村子离得是最近的,而这个近,也是相对其他村子来说的,其实中间的农田是不少的。

常家村北边,就是刘家庐,这个村子,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其吵架的厉害,还有地痞无赖的那股劲儿,确实不讨人喜欢。而常家村更南边以及更东边,村落数量上就相对多一些,互相之间也隔得比较近,但是与这三个村子,又离得较远。

常无病来到从东头,很快就找到了那位邻居,正在与他人攀谈。这人年纪比常无病要大,平时也是给予了他很多帮助的,较为普通的面孔,皮肤微黑,劳作起来非常的卖力气,无论是平时自家做事的时候,还是给人帮忙,都很认真。

常无病十分自然的加入其中,开始闲聊起来,其余几人也都是青壮年,所聊内容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而有常无病的加入,说不定也会加入一些某某家孩子病了,或者是哪个老爷子身子骨可还硬朗这样的话题,这样的闲聊,基本上每天都会有。而那些小孩子们就比较的活跃了,经常会作伴一起,做一些小游戏,比如躲猫猫,再或者是打拐,单腿着地,另一只脚撅起来,用手拉住,并且用这条腿的膝盖去完成进攻,让别人双脚着地或者是干脆摔倒在地,就算是取得了成功,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人能够保持单脚着地的姿势。

而大人们的闲聊时间,也不会太久,便都已经散去了。常无病怕大晚上的妹妹一个人在家里会害怕,再一个也是饭菜也差不多消化了一些,想要回去吃些菜瓜。所谓菜瓜,便是既能够做菜也可以生吃的瓜,不知道别人家怎么弄,反正就常无病来说,是非常喜欢生吃的,那叫一个爽脆可口。只是妹妹好像不怎么爱吃,这就导致常无病每次都要切一半留一半,一个瓜做两天吃。

在这里,对钱其实没有什么概念,更重要的还是在于以物易物,比如我家黄瓜多一点,别家茄子更多些,那就可以互相换一点,毕竟菜的成熟可不是人可以控制的,一下子全熟了,必然是会有多的,这时候拿出一点来分与别家,可以防止烂掉,也可以在别人家菜成熟的时候,得到一些,这样就总能够吃上新鲜菜了。

除去在医馆做学徒的时间,这样的日常,基本上就是常无病每一天的生活了,会有对于妹妹病情无可奈何的苦恼,也有娶不到媳妇的小忧伤,同时,也会有家长里短的闲聊的轻松惬意,还有辛苦劳作之后收获的喜悦。

后半夜,全村人差不多都已熟睡,黑暗之中,却有两道黑影闪现,前行的脚步不紧不慢,而前进的方向,直指水塔。

其中一位体型相对较小的人开口询问道:“老哥,你说这地方,真的能有水元珠吗?而且,就算有,就真的能有用?”

被其称呼为老哥的人,比较的壮硕,衣服都被肌肉撑的鼓鼓的,还有满脸的络腮胡子,显得十分粗犷。而有趣的是,那体型相对较小的一人,绰号叫做胡子,而并非这络腮胡汉子。听闻这疑问,络腮胡汉子开口道:“这地方,农田一大堆,却并没有多少湖泊,供水一事,必有蹊跷。结合在南边打听到的消息,这水塔里边,多半是有元珠的。而且,不管有没有用,不都是得取来试一试的吗。”

那体型相对瘦小的汉子面容看起来相当阴沉,咧嘴笑笑,没有说话。很快,二人便来到了水塔旁。水塔位于村子最东边,构造有些奇特,木制的水塔,朝向村子的方向,有不少的出水口,有开关控制,这里也是村民们取水的地方,虽说现在也并不一定非要到这里才可以获得水,但这个习惯却让一辈辈人传承了下来。而背面,则是如同水槽一般,而且坡度较缓,联通一条人工开凿的河流,这条小河,几乎途经所有的村庄。而水塔两旁,则是梯子。顺着梯子而上,则能够进入到可以容纳一到两个人的狭小空间,里面放着一颗黑色的小珠子,看起来好似铁球一般,村民们通常也称呼其为“铁球”。时间一长,水塔总会有些许损坏,然后便是修修补补的,所以整体看起来,新旧不一。倒是这铁球,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问题。

这两人可不管这些,直接去往水塔存放铁球的地方,动用了些许蛮力,将安置铁球的地方破坏掉了,却没有惊动任何村民。在动手期间,两人再无任何攀谈,好似只是专注做事一样。得手之后,这才动身继续往东而去。

打破清晨的宁静的,并非是往常一般的第一束阳光,而是来自于老村长的怒吼:“这是哪个狗日的干得好事!”

正准备去老村医那边的常无病寻着声来到了水塔旁,发现老村医也在此地,便上前去问好。经过一番闲聊,原来是水塔出问题了,最为关键的铁球不翼而飞,并且安置铁球的装置还有些认为损毁,很明显,这是被偷了。

出了这般状况,老村医便告诉常无病,无需赶去医馆做事,先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吧。若是搁在平时,倒还不错,但是现在,却让人高兴不起来。聚集起来的人们,七嘴八舌的在各自说着自己的意见,有说肯定是刘家庐的人偷的,虽然这事儿于道义不合,但谁知道他们心里的道义能换几个菜。随之便有许多人附和,说肯定是这样的,也有猜测是不是西南边那几个村子搞得鬼,毕竟曾经也是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还有诸多意见,在这最适合互相怀疑的时期,随着偏见一一浮现,让感同身受的听者,无不引以为真知灼见。最终形成了三股比较主流的意见,可能是刘家庐的人偷的,也可能是南边朱家镇的偷的,理由和前边这个差不多,猪窝里出来的,没个好东西,还有一股意见,说是那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赵家村偷的,这份老实肯定是装出来的,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不过,无论哪一种说法,最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没有证据,所以谁也说服不了谁。

村长咳嗽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接着说道:“好了,大家都静一静,这事儿至关重要,这铁球,无论如何都是要追回来的。我看啊,多半就是哪个村想多要些水,才这么做的,要是真这么不要脸想据为己有,大不了就是联合其他村,答应多给些水,强迫他们交回来。只是,具体在哪个村,还不好说,谁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显然猜测归猜测,但是谁也不能确定究竟是哪个村干的。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昨天夜里,我看到有人在村子边上晃悠,估计是那些人偷的吧。”

瞬间,众人齐刷刷的看过去,是一个看起来比较腼腆的汉子,他继续说道:“昨晚上我爬起来撒尿,就听到外边有动静,当时就顺着窗户向外瞥了一眼,就看到一个高高壮壮的身影,旁边还跟着一个很瘦的人,他们正好往赵家村的方向去了。”

这时候便有人大喊一声“怎么样?我说就是赵家村那些瘪三偷的吧。”众人一脸恍然的样子。

“我看未必。”发声的,正是常无病身边的老村医,老人虽然是打外边来的,但是精通医术,好多别村的人,也都因为其医术慕名而来,常家村那更是不谈,每家每户,多多少少都是受了些恩惠的,所以他说话,及其有分量。老村医继续说道:“从破坏的程度来看,偷东西的人,肯定是冲着“铁球”来的,虽然赵家村的人也都知道铁球就是水塔的关键,但是偷去了也不知道怎么使用,这样他们不也会用不上水吗?大家不如将怀疑的对象范围更加扩大一些如何?”顿了顿,见众人一脸茫然,这才道破:“也有可能是外边来的人干的。”

大家这才如茅塞顿开一般,很明显此前也是没有想到过,毕竟这地方,这么些年也就老村医这一个外乡人出现过。他继续点破,道:“现在距他们离开村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概率就是往东去了,准备翻越群山。这些人怕是不好惹的,我看,此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听闻此话,不仅是人群中发出一片质疑,村长也微微皱眉,显然不想就此算了,但是老村医的话,多少还是听得进去的。就在此时,常无病毛遂自荐道:“村长,我去追吧。”

一众年轻气盛的人,也立马响应,齐声说道:“我们也去。”

老村医惊慌道:“傻小子,别逞能。”

常无病转头笑道:“放心吧师傅,没事的。”便冲了出去,而从小就屁颠屁颠跟在后边的常风,自然也立马跟上,老村医伸手抓了个空,只得叹息一声。

众人向东而行,有十来人,都是村中年轻力壮的人,众人面上都有些怒意,着实是这蟊贼太过胆大妄为。他们三两个人组成一个小队,分开行动,分为六股,在纵横交错的田野间快速穿梭,而常无病,自然是与常风一起。

村东头有一条比较破旧的竹桥,将常家村与田垄联通,事实上,桥那边,除了田地,还有一片不小的树林,每颗大树,都是有归宿的,平时烧火做饭的木柴,便是来源于此,处理枯枝,或者是在不伤害大树的前提下进行砍伐就可以了,同时,秋收之后的水稻杆,通常会在各自的稻场上堆成一堆,往往就是几户人家共一个稻场,所以常年可以看到稻场四角都会有高高堆起的草堆。这些草堆也可以成为小孩子们游戏的“战场”,或者是试胆的地方,爬上草堆非常容易,高度也往往比成人还要高出不少,纵身一跃,踩踏在松软的泥土上,也不会感到疼。

众人越是往前走,距离离得也越远,这也是共同商议的结果,因为视野比较的开阔,这样广撒网,也不会担心会漏看掉可疑人员。这细窄的田埂,基本上只够双脚并拢站立的宽度,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完全就是如履平地一般,追赶的速度倒也是并不慢,然而那两人已经离开了恐怕有几个时辰了,所以此番到底能不能追上,众人也是心里打鼓。所以有些人干脆就已经有了进山的打算了,这个提案也作为待商榷的意见保留了下来,约定在赵家村汇合,之后的,便视情况而定吧。

而当众人来到赵家村的时候,各自的答案,全都是一无所获,此时的太阳,比起出发之时,已经偏南了不少,也高了不少,更显毒辣了几分,让众人都感到有些燥热。询问过赵家村的村民,期间还闹出过不愉快,眼看就要争执起来,好在最终有人说道见过两个陌生人离开,误会才解开。同时,赵家村也知晓了铁球被窃这件事,一时间也都有些惊慌。

得到了线索,众人便开始继续赶路了,依旧是老法子,只是这一次,又多出了许多赵家村的青年,毕竟,水珠的事情,事关重大。

赵家村更东边,其实也都是差不多的光景,一些纵横分布的田垄,时不时可以看到几块稻场,同样的视野开阔,但也很广,分头行动,互相之间联系有些困难。

就在太阳位于正南方的时候,那股燥热感已经达到巅峰,影子也好似受不了这毒辣的阳光,而选择缩进了脚下。常无病二人一直处于追赶的状态,即便是常年在田野间自由奔走,此时此刻也觉得相当疲惫了,这种状态下要进山,危险肯定会倍增。

突然之间,常风喊了声“牛哥”,常无病带着些许希冀,转身望去,顺着其眼光看过去,果不其然,发现了两道可以人影,正处于一片坟冢地,一条较为宽阔的道路,将众多坟墓与田野分开,想必此处便是赵家村埋葬先人的地方。二人好似一下子来了劲儿一般,快步跟上去,不一会儿,那两人似乎也有所察觉,停步转身望了过来,最终四人对峙于一片坟冢旁。

其中一人,膀阔腰圆,浑身的肌肉令人头皮发麻,满脸络腮胡子,使得本就高高壮壮的他,看起来更加勇武几分,而另外一人,则是个阴沉脸,有些不屑的盯着常无病二人,相对于络腮胡汉子,身形就要显得消瘦一些,但其若是与常无病他们站在一起,肯定看起来也会感觉比较壮实,并且有些过于白净,脸色也略显苍白。很明显,二人都并非是务农的人。而在这里,大片大片的土地,使得每家每户都会非常心甘情愿的成为农民的,辛勤劳作,完全可以丰衣足食。

那阴沉脸汉子扯了扯嘴角,但也并没有开口,那络腮胡汉子也并未有所动作。常无病沉声问道:“是不是你们两偷了铁球?”

那阴沉脸汉子嗤笑一声,不屑于回答。常风一脚踏出,怒声说道:“肯定是这两贼人做的好事,既然不肯回答,那来硬的就好了。”眼看着便要动手,对于二人来说,打架,确实是从来没虚过谁。从小便是与邻村的孩子互相干仗,一大帮小子,在田地里拳脚相向,在泥地里打滚,特别是与刘家庐那帮小子,必然是先来一场“文斗”,互相言语攻伐,所说言语,简直就是不堪入耳,只是往往刚学会对方的骂人言语,对方总能够出些新花样,恼羞成怒的常家村人,就只好用拳头来代替脏话了,一次次打的那帮小子哭爹喊娘的,那叫一个爽快。

一场阔别已久的打架,一触即发。只是,这一次所面对之人,却非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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