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府,“你说什么?竖子而已,也竟敢如此嚣张!”剑眉星目、虎背熊腰的男子猛地拍桌道。
而站在他下方的赫然便是刚才凌烟阁里的陈瑞。
“将军,那个桑卿云根本就不把您放在眼里。而且他、他还说......”
“说什么?”
“他还说,只要有他在的一天,您就别想染指桑家军!”
“嘭——”木质的桌子顿时就出现了一条裂缝。
“他倒是好大的口气!就算是他爹和他大哥在的时候,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
陈瑞默默低下头,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原来的桑大将军和桑少将军在的话,根本就没人敢跟桑家叫板。其实不管他站在哪一边,心里也明确地知道,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也就是看在桑家只剩下一个支撑,只要毁了这一个支柱,那么十万桑家军总会落在他们这些人的手里。作为武官,哪一个人不希望自己手中的兵权越重呢!
若是叫桑卿落知道他们这想法,怕是要嘲笑他们自找死路。桑家之所以能够掌握那么大的兵权,那是数代人的以身殉国换来的,若是一个普通的将军掌握这么大的兵权,怕是皇帝立马就会盯上他们。可惜这世上被权力迷了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关沧海的眼中浮现出阴狠的神色,“既然这样,那就除了他就是了!”
陈瑞默默地不作声,佯装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之后的事情还要从头再议,若有什么事情,我再通知你。”关沧海语气冷淡。
陈瑞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只是道:“是,将军,末将先告辞了。”陈瑞走出关府,面色阴沉下来,在心中啐了一声,老子给他做这些事情,竟然连一点好处都得不到,真是抠门的公鸡!不行,看来还是要想个别的出路。
关沧海静静地盘算着,要动桑卿云,其实多的是手段,但是现在皇上的态度不明,只要皇上站在桑卿云那边,那么不管什么手段也不过是徒劳。关键还是要试探皇上对桑卿云的态度。
而桑卿落回到府中,第一件事便先回来书房,书写明天早上的奏折。今日这件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续的麻烦也不少。但是如果她自己直接将这件事捅到那位面前,就又是另一种说法了。更何况,她也要杀鸡儆猴,这次的事情若是就这样过了,下回更是少不了这样那样的试探。她虽然并不害怕麻烦,但是能少一些麻烦是一些。
次日早朝,桑卿落站在前方,右后方就是关沧海。
桑卿落对上他的目光,两个人俱是意味深长。
“桑将军,昨日在凌烟阁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关沧海阴阳怪气地道。
这一开口,周围都若有似无地安静下来。昨晚的事情不乏消息灵通的人。
桑卿落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平静无波地道:“不及关将军的名号好使。”
“我倒是不知道桑将军竟是如此爱打抱不平之人。”
桑卿落歪了歪头,“我也没想到关将军竟然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
“你!”关沧海毕竟是武将,有几分心思却也远不及从危局中支撑起桑家的桑卿落。
唐奕因为之前的事情,倒是没有过来掺和,而唐荣因为之前年宴的事情早就恨毒了桑卿落。虽然明面上罪责都让唐纤柔担了,但是实际上父皇对母妃也着实冷淡了下来,还罚了她三个月的禁足,连他这个儿子都不能前去探望。
“桑将军,虽然知道你桑家势大,但是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不是?关将军好歹也是与你同僚,你何必如此冷嘲热讽呢?”
桑卿落目光复杂地看着唐荣,怎么感觉这位也是现在也是蠢得可以呢!是被年宴上的事情刺激疯了?
大概是桑卿落的目光太奇怪了,连唐荣自己都忍不住心生怪异,笑容僵硬地道:“桑将军,你为什么如此看着本殿。”
桑卿落收回目光,又变回那个古井无波的状态,语气寡淡,“没什么,只是今日才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意思。”
唐荣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桑卿云看来与大皇子是结下死仇了啊,这么不客气。大皇子一脉的人自然是忧心忡忡,而三皇子阵营的人则是欢欣鼓舞。若是被他们知道,桑卿落也这样怼过唐奕,怕是就不会高兴得这么早了。
“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按捺住看戏的心情,恭敬地行礼,“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大家很有默契地快速将事情禀报,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更是直接压后,然后就明里暗里将目光放在了关沧海和桑卿落的身上。
皇帝坐在上面,自然将下面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挑眉,看样子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桑卿落悠然地站出来,“陛下,微臣也有本启奏。”
“看来两位爱卿奏的是同一件事情了?那就关将军你先说吧!”
“多谢陛下。微臣启奏,状告凌云将军桑卿云在外仗势欺人,欺压同僚。”
皇帝诧异地扬眉,“哦?那桑爱卿你有何话说?”
“启禀陛下,微臣要状告关将军治下不严,纵容副将欺男霸女,欺凌百姓。”
这样一定大帽子扣下来,纵使关沧海已经有所准备,也被气得不轻。
“桑卿云,你血口喷人!”
桑卿落丝毫不慌,“请陛下容许微臣禀报事情经过,是非曲直自有陛下判定。”
“准。”
桑卿落将昨晚的事情陈述了一遍,倒是也没有多夸大其词,也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加以掩饰,“事情就是如此,请陛下定夺。”
皇帝神色不明。
关沧海心中也是忐忑,他冒险将这件事情捅出来,也是为了试探皇帝的态度。
“关爱卿,卿云刚才所言是否如实?”
“启禀陛下,确实如此。但是陛下,微臣觉得,桑将军此举也甚是不妥。好歹也是同僚情谊,只不过是酒气上头做出的不恰当行为罢了,也已经被阻止了,桑将军还下如此重手,实在不妥。”
桑卿落冷下了脸色,“重手?被阻止了?关将军,说句冒犯的话,这事若是发生在桑家军里面,现在已经被军法处置了。没规矩不成方圆,如此散漫,到了战场上,怕也是给敌人送人头!”
关沧海面色大变。
皇帝的脸色果然也沉了下来,他难道不忌惮桑家吗?可是他更加知道现在北炎最大的依靠就是桑家军。他也不是没有培养过其他的军队,但是终究是比不上桑家军。
“关沧海治下不严,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关沧海心下一沉,皇上果然还是偏袒桑卿云那边,“微臣叩谢皇上。”
“桑卿云日后做事也还要考虑后果,思虑周全,此事就此作罢。”
“是,陛下。”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桑卿落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关沧海,“关将军若是能够将这些心思放到治军练军上,也不至于经历今天这一遭。望关将军好自为之。”
关沧海目光阴鸷怨毒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桑卿云,你别得意,总有一日我会把你踩在脚下!
等到下午的时候,林阳带着林瑜就跑了过来。
“将军,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桑卿落抱着林瑜,正逗他开心,闻言,将小家伙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将糕点推给他,然后看向一脸愧疚的林阳,“没有!不算麻烦!你没有错!昨晚那个情况即使我们不插手,之后也会有其他麻烦找上来。这不过是针对我的挑衅,你们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日后你们也要以此为警惕,别轻易就被人家给套住了,我也不是一直能护着你们的。”
林阳更是惭愧,本来自家将军年龄比他们还小,就已经要承担起如此的重担,现在还要安慰他们、护着他们,“将军,您放心,我们之后会更加小心的。”
“我希望日后即使我不在了,你们也能自己护着自己,护着手下的将士。”
“将军,我们明白!”
“卿云哥哥,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加入桑家军,做哥哥的副将。”林瑜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桑卿落脸色温和下来,眼底含着笑意,“好,那小鱼儿可得努力了。不过不是做我的副将,我更希望小鱼儿能成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嗯,我也一定不会让卿云哥哥失望的。”
桑卿落轻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头。
等到将他们送走之后,子笙就现身。
“子笙,可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将军,南越使团即将来访。”
桑卿落的气息一下子低沉下来,口中喃喃道:“南越?呵!我知道了。是谁领头,知道吗?”
“南越太子祁臻。”
“祁臻?没想到是他!”桑卿落蹙起眉头,“祁臻不好好做他的太子,跑来做什么使臣干什么?查查他有什么目的?总觉得可能来者不善。”
“是,将军。”子笙默默地应道,但是心中对祁臻的目的其实有一点猜测。自从大小姐领军挂帅,在边关与祁臻角逐了几次之后,祁臻就对大小姐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兴趣。这次来恐怕一大部分还是冲着大小姐来的!
不过,有些事情即使知晓,也没必要告诉大小姐了,反而徒增大小姐的烦躁。
“对了,子笙,你派人去查查凌烟阁,总感觉那背后的人不是那么简单,查仔细点,暗中查探,不要让对方发现。”
“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