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桑卿落的那一份名单递上去,虽表面与京官没什么关系,但是实际上那内里的联系多得是。圣上发怒,整个京城都抖了抖,现下都安安静静的,无人再敢异动。桑卿落刚好趁这几日驻扎在军营,监督着军队的训练。
等到桑卿落连续忙完几日回府的时候,才发觉似乎已经多日未曾见过晏淮了。
“小将军,您回来啦!鸡汤还在炉上煨着呢,您用点再休息吧!”
桑卿落眉目温和,“多谢林伯!诶,对了,林伯,这几日阿淮都在忙什么呢?”
“晏淮公子啊,好像这几日都在院中,没有出来吧!”
“是吗?”桑卿落思索片刻,“那林伯,你将鸡汤送我房里,我一会儿回去喝。我去看看阿淮。”
“好嘞。”
桑卿落走到晏淮的院落门口,就遇到了刚走出来的则宁。
“将军。”
“则宁,阿淮休息了吗?我来看看他!”
则宁不着痕迹地回眸看了一眼,讪讪地笑着道:“将军真是不好意思啊!主子已经休息了。”
“啊?休息了?我刚才怎么还好像看见有灯光?”
“哦,那是主子刚刚歇下。将军,您有什么事吗?要不我去把主子唤醒?”则宁佯装作为难的样子。
桑卿落摇摇头,“算了,我也就是来看看阿淮这几日可有什么需要。既然他已经歇下了就算了。我先走了。”
“将军慢走!”
看着桑卿落走远之后,则宁才转身回了院中。
黑暗中传来晏淮清冷低沉的声音。
“她走了?”
“嗯,我说您已经歇下了,将军就走了。”
黑暗中的人沉寂了片刻,半晌也只是道了一句,“知道了。”
次日一早,桑卿落下朝,本打算回将军府,却在半路上被林阳拉去了军营,看新的训练方式。
“林阳,今日就到这儿吧!我回府一趟。”
刚刚对打了一番,林阳还处于热血沸腾的状态,“将军,你回去做什么?你以往不是在军营一呆就是十天半月吗?”
“阿淮还在府中。”
“晏淮公子又不是您媳妇,您至于这样吗?还怕冷落他?”林阳嬉皮笑脸地道。
桑卿落瞪了他一眼,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你给我收敛一点,什么都敢说!阿淮毕竟是我请回京城的,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府中啊!”
“好好好!您快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吧!”
桑卿落摆摆手,翻身上马,径直出了军营。
京都凌烟阁,一人负手而立在窗前。一名女子莲步款款而来,看见站在窗前的人时,美眸中是止不住地欣喜和爱慕。
“公子,您可算是来京城了。”
窗前的人转过身来,面上覆着一张银面,薄唇轻启,“嫣娘,这几年辛苦你了。”
嫣娘立即红了眼眶,欲语还休,不胜娇媚,“能帮助公子是嫣娘的荣幸。”
“之前托你打探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嫣娘拭了拭眼角的晶莹,柔声道:“公子,这是你要的关于桑卿云的全部资料了。”
那人颔首,“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嫣娘的帮助。”
“嫣娘之幸,公子不必挂怀。”那满心地欢喜已经快要从美眸中溢了出来。
翻身下马,提着一包桂花糕,径直向晏淮的院落走过去。
“阿淮!阿淮!我给你带了云记的桂花糕哦!”
然而院落中并没有人回应。
“奇怪?人不在吗?”桑卿落心中略有些失落。
“林伯!”
“诶,小将军,您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军营中无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
“往日军营无事,您也在军营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也不知道歇一歇。您现在终于是知道要劳逸结合了。”林伯笑呵呵地道。
桑卿落挠了挠头,讪讪地道:“对了,林伯,阿淮去哪儿了?怎么没在院中看见他?”
“晏淮公子啊,他今日下午带着则宁出府去了。”
“可派人跟着了?”
“我问了。晏淮公子说,他只是去药铺,不必派人跟着。”
“药铺?阿淮可有说是哪个药铺?”
“这倒没有。”
“那他们走了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吧!”
“一个时辰?”桑卿落粗略地估算了一下,离将军府最近的药铺来回只需要一刻钟。一个时辰?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哎呀,林伯,你怎么不派人跟着他们?他们两个不会武功的家伙,万一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办?”
“小将军,您不必这么着急。京城的治安很好,没有那么多大的匪徒的。也许晏淮公子去了药铺之后,又去了其他的地方。晏淮公子可能就是在府中呆腻了。”
桑卿落心中虽也觉得林伯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到底是感到心焦,将手中的桂花糕一丢,大步流星地向府门走去。
“诶,将军,您才回来又去哪儿?”
“我去找一找他们。”
“那将军您可要记得早点回来。今晚还有宫宴啊!”
桑卿落摆了摆手,“知道啦!”
守门的护卫就看见他们的将军风风火火地回来,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不禁心生敬仰。将军果然是一个认真负责、爽快利落之人。
桑卿落先去了最近的药铺,扫了一圈,没有看见人,便又向下一个药铺奔去。
夕阳渐渐西斜,晏淮就是踏着万丈霞光回到了将军府。
“诶,晏淮公子,你回来啦!”
“嗯,林伯。”
“小将军呢?”
“嗯?卿云?她不是在军营吗?”
“没有,下午的时候,小将军就回府了,知道公子出府去了,害怕身边没有人跟着,你们会出什么事,就去找你们了。怎么?你们没有遇上小将军吗?”
晏淮眸光怔然,心中鼓鼓胀胀的,一股酸涩之感。晏淮垂下长睫,遮住了眸中的神色,“没有。可能是错过了吧!”
就在两人说话间,突闻一声马的长嘶。
片刻之后,就看见桑卿落脚步匆匆,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焦急之色,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小将军!”
桑卿落循声望过去,看见站在林伯身侧的晏淮,心中陡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焦急也悄然褪去,唇角勾勒出清浅的笑意,弧度不大,却已是少有的柔和。
“阿淮,你回来了啊!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云记的桂花糕。”桑卿落看到被自己扔在旁边桌子上的油包,“可惜了,好像已经冷了。算了,等我明日再给你带吧!”
晏淮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为什么不问我去了哪里?”
“嗯?你不是去药铺了吗?”
晏淮张了张口,想要问,你为什么不说你去找了我,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你这样,让我如何.....
“将那个给我吧!我想吃。”
“都已经凉了,我还是明日再给你带吧!”
“不用了,就这个吧!”晏淮执拗地道。
“好吧!”桑卿落走近几步,将桂花糕递给他。
晏淮拆开来,尝了尝。
“没有新鲜的好吃了吧?”
“很好吃!”
“你喜欢、哈啾!哈啾!阿淮,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哈啾!哈啾!”桑卿落连忙后退两步。
晏淮茫然地嗅了嗅,嗅到一丝浅淡的脂粉香,想来应该是那时候蹭上的,不过这香味已经很淡了,差不多都被掩盖在了药草的味道下,没想到竟然还能被闻出来。
“阿淮,哈啾!不好意思啊!我从小、哈啾、对这些脂粉的味道、哈啾、比较、哈啾、敏感,一碰上就会不停地打喷嚏、哈啾!”又后退了几步,桑卿落才缓缓停下来。
“你平时对鲜花的香味也这样敏感吗?”
“那倒不是。说来也奇怪,正常的花香、香包都没什么反应,唯独就是女子的脂粉的味道,一遇上就不停地打喷嚏。”
晏淮若有所思,“之后我给你看一下吧,看是什么原因。”
“没事,都是小事。只要不离得太近就行。”
“还是找出原因,治好比较好。”
“行,那就拜托给阿淮了。”
林伯在一旁提醒道:“将军,您该去沐浴更衣了,要不然一会儿该赶不上宫宴了。”
“好,我这就去。”桑卿落歉意地看向晏淮,“阿淮,晚上不能陪你一起用晚膳了。”
“没事,你去吧!我也先回屋了。”
“嗯。”
回了自己的院落,晏淮将手中早已冷却变硬的桂花糕放在了桌上,目光怔怔地盯着。
则宁在身后看得是十分着急,主子不会又动摇了吧?
“主子,您可不要被这些事情轻易影响啊!”
晏淮从思绪中抽身出来,浑身的冷气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我知道。则宁,你现在是管得越来越宽了!”
“属下该死!请主子责罚。”
“这是第二次了。事不过三,若是再有下次,你也不必再留在我身边了。”
“是。”则宁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他忘了,主子是从什么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不管现在主子是因为什么而犹豫,其本质还是那个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主子。想来只要等主子自己想明白,那么一切都不是阻碍,即使那个不稳定的因素是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