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啊。”闻言，柳飘絮赶紧跑去抱着姐姐的胳膊，讨好道：“阿姐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阿姐了。”

柳飘雪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心里也是疼惜不已，小妹已经十三岁了，但自小身子不好，身形倒同人家十岁的孩子差不多，她也确实不曾去过城里，今日就当带她散散心了吧。

如此想着，柳飘雪也不由得软了声调，“那好吧，我正好绣了几双鞋垫，拿去一起卖了。”

柳飘絮一听，欢欣大喊，“太好了，阿姐赶紧换衣服。”

一旁的柳山父子见了，笑着扛起镐头走了。

柳飘雪给柳飘絮找了一套半新的青色罩衫套在老旧的夹袄上，衬着下面的褐色布裙，看着倒是干净利索许多，正要往柳飘絮头上戴头巾的时候，她却死活不肯，柳飘雪无法只得随她，自己同样套了件藏蓝的罩衫，然后把头巾塞进篮子里，带着柳飘絮出了门。

姐妹俩一路出了村子，许是家家户户都在田里忙碌，倒也没遇到什么人，待得走出三里路上了大道，这才零星遇到几个路人，有推着独轮车的汉子，也有骑着毛驴赶路的大婶。

柳飘雪拎着篮子，还要为柳飘絮挡着风沙，没一会就走得气喘吁吁，柳飘絮也是累得恨不得把舌头吐出来，若不是心里有进城寻找财路的想法撑着，她真想掉头回家。

许是姐妹俩今日运气旺，又走了两里路，一辆骡车就达达达的走了过来，车身罩了簇新的青色油布，拉车的骡子也是三四岁的壮实牲口，脚下轻快又俐落，看得路人都是羡慕不已，那赶车的老汉得意的抬了下巴，笑得眯了眼。

柳飘雪想要拉着柳飘絮避到路旁，不料她却是走过去拦了骡车。

“大伯，您这是进城吗？我和阿姐赶路去看家里的大哥，您若是顺路，捎我们一程好不好？”

赶车老汉闻声，扭头瞧见路旁站了两个闺女，个个眉眼清秀，都梳着辫子、穿着罩衫，但许是吹了许久风沙，稍显有些狼狈，特别是说话的小闺女，脸色有些苍白，但笑起来有两个酒窝，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很是娇憨。

这让他想起远嫁的么女，于是痛快应道：“上来吧，闺女，正好顺路。”

“哎，谢谢大伯。”

柳飘絮胡乱行了一礼就跳上了骡车，柳飘雪想埋怨她大胆，但到底跺跺脚也上了车。

有了代步的骡车，终于不必依靠两条腿了，柳飘絮很是欢喜，一边望着路旁泛着淡淡绿意的黄土坡，一边同老汉攀谈。

老汉姓周，家里就住在柳树沟南边的村子，家里的闺女嫁的好，又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女婿欢喜来报喜，顺便带了这辆骡车算是孝顺岳丈的。

在甘陇这里，家家户户几乎都在温饱线上挣扎，马匹几乎看不到，若是有个驴子代步或干点杂活，那就是日子过得好的。周老汉得了这骡车当然是万般欢喜，这会听得柳飘絮问起，就打开了话匣子。

可末了却抱怨起来，“我这女婿也是个傻子，送这骡车也没什么大用，还不如给家里留几两银子呢。”

柳飘絮见周老汉眼角眉梢都是笑，就顺口应道：“周大伯，你家女婿可不是傻子啊，他这是给大伯送了条财路呢。您看，这十里八村的，每日都有人要进城，但走路实在辛苦，您每日赶着骡车跑上一趟，谁要搭车就收一两文钱，人家得了方便，您一月也有几百文进项，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等柳飘絮说完，周老汉就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哎呀，正好家里的地也不用我拾掇了，出来转转还有铜钱拿，真是天下第一的美事了。”末了又夸赞柳飘絮，“你这闺女真是聪明，是怎么想出这个好主意的？”

柳飘絮的眼珠转了转，有些后悔方才说话没注意，赶紧补救道：“我也是走累了，胡乱琢磨的。周大伯觉得好就赶紧把这生意张罗起来，以后我和阿姐再进城就轻便了。”

“成，大伯今日承你的情了，以后你们进城就坐大伯的车，保管不收一文钱。”周老汉豪爽的一挥手，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柳飘絮冲着同样一脸疑惑的柳飘雪吐吐舌头，照旧傻笑蒙混过去了。柳飘雪拿她没有办法，且又有外人在跟前，只在她背上不轻不重掐了一记，心里却琢磨着小妹经历过这场病后，真是比以前聪明多了。

柳飘絮还真打算以后常进城，这会得了周老汉的许诺，索性把现代公车那些章程选了些合用的说给他听，比如定点出行和回程、上车收费这类的，听得周老汉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一老一少聊得热火朝天，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甘沛县城外，周老汉要去北城门附近，而柳志做活的烧鸡铺子在城南，两姐妹就下了车，别了周老汉又改成步行。

甘沛县城占地不大，城墙是糯米混合了麦秸和黄土堆砌而成，常年被风沙吹拂，有些历经风霜的沧桑。县城周边百十里只有这一座城池，来往西域的商队都要经过此处，加上进城买卖的百姓，城里的街路倒也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柳飘雪本来用力抓着柳飘絮的衣襟，生怕她贪看热闹走丢了，但前世见多了比这繁华千倍的商街，怎么可能被迷了眼。不过她一进城也没闲着，扭头四处探看，心里琢磨着一切可能迅速致富的路子，可惜直到走到烧鸡铺子外也没什么头绪。